她只好将孩子放在摇篮之中,回屋子换衣衫去了。
换好身上的衣裳出来,屋子里早就放好冰块,清凉的多,丫鬟将冰镇好的瓜果,切好摆盘送上来,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
魏氏眉眼疲惫,卧躺在凉榻上,丫鬟木槿继续刚才没能说完的话。
“这么说,二婶是没要管家的东西,给打回来了。”
“是,听外面的小丫头说,冬玫姑姑回来时,眼角都是青的。”
“不奇怪,二婶的性子一向如此。”魏氏用签子扎了一块西瓜入嘴,细嚼慢咽,端的是举止得当,优雅婉约。
虽说生了孩子,怀胎坐月将近一年的时间,胖是胖了些,好在出月子后,走动吃食控制适宜,慢慢将身子跟养了回来,比不上之前的曼妙,但却多了几分丰腴,加上姿容无损,照样的清婉动人,发髻一梳,周身装扮华贵大气,正是一副高门大院的少夫人模样。
这时,外面送进来一碗莲子百合粥来,木槿忙接过,递上前来,“这么一说,那对牌和账册说不定能回您手上来。”
魏氏接过,就着勺子在碗里搅动,闻言抬头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想什么呢你,这大厨房眼看着要乱起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扔出去都来不及,哪会往回迎呢?左右那两个婆子,我是哪个都惹不起,丢出去也好。”
“可是···”木槿压低声音,耳语道,“咱们这两年做了不少‘账’,那位大少夫人会不会查出些什么?若是真给了她。”
“怕什么,有那两个婆子在前面顶着,又有婆婆在,火烧不到咱们头上,哪怕退一万步,真的让她查出些什么,难道她还真敢往明面上捅,让别人看笑话,若是如此,那大哥这个眼光,未免也太差了。”魏氏说着,一勺莲子百合粥入口,七八下的功夫,吃了个差不多,便放在一边了。
木槿将碗拿出去,给外面的小丫鬟,转身又进来,才道:“您说的也是,大厨房如今跟个烟火棒似的,一点就炸,您还得照顾小公子,确实不太适合这般操劳了。”
说起儿子来,魏氏的脸色好了许久,浅浅一笑,扭头吩咐起来。
婴儿娇嫩,又是自己的嫡长子,自然得小心再小心的养着,那既是自己血脉的延续,又是今后一辈子的依仗和倚靠,可比他那个花眠宿柳的爹靠谱多了。
想到这儿,心思又不禁烦扰起来。
没多久,去前院送糕点茶水的丫鬟木冬回来,一问便知,这人又出府,不知往哪儿逍遥去了。
如此,轻轻一笑,撇过视线去,倒也没其他反应。
两个丫鬟在一旁候着,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却是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顾晏洲晚间才回来,得知白日寒菊堂的事,晚饭桌上有心思说了两句。
傅清月还没得到消息,这一天的功夫都收拾自个东西去了,还没空搭理其他的事,乍然听闻此事,只是神色一愣,没过多的反应。
“若是大伯母真铁了心要把大厨房的差事往你怀里塞,你觉得呢?”
“塞就塞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可不会白给人当账房,既要落到我手里,那我是不会客气的。”说着眉头一挑,凤眼一眯,做足了傲气的模样,像极了山林里与猎人斗智斗勇的小狐狸。
有些不好的事情,总是如人所料的精准。
没两天,冬玫又送对牌和账本去寒菊堂,与上次一样,连人带东西请了出来,这次脸上无伤。
又过两天,人带着东西离开秋水居,这次没去寒菊堂,径直来了拢月阁。
傅清月招待一番,旁的不多说,只言管家的事,二房是婆婆罗氏做主,自己万万不敢私自应下此事,最后连东西带人,给送了出去。
谁知这人一刚走,橘杏不知从哪儿蹿了出来,跑到她面前来,说道:“大少夫人,你怎么就让冬玫姑姑这么走了呢?实在太不上算了。”
“橘杏你说什么呢,大少夫人该怎么做,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春蚕直接炸毛道,在她看来,自家姑娘有主意着呢,哪儿轮到别人来说三道四的。
橘杏虽是丫鬟,可显然没有做丫鬟的觉悟,或者说,在拢月阁是没有的,当下眼神轻蔑一瞥,“春蚕,不是我说你,你好歹是个大丫鬟,跟着大少夫人也够久了,这么些简单浅懂的道理都不知道,有时候为主子着想,多进言分忧才是正理,一味的盲从可不行。”
“我···”
春蚕还要说了什么,被傅清月一抬手,制止了,“那依你的意思呢?”
橘杏见她垂询,还以为自己说的话入耳,忙咳嗽两声,正色道:“大少夫人,这管事权有多重要,可是显而易见的事,这有了权,调度取用、用人管事,底下人才有听你呀,就像那庙里的菩萨,不显灵,哪来的供品呀?”
傅清月闻言一笑,“有几分道理。”
“是吧,奴婢虽说不是主子,但在府上多年,有些事情自然见闻多些,依奴婢看,这大厨房的管事就是极好的,比那些杂事房、库房、绣房的都好,你想想,若是不好,大夫人怎么会让自己儿媳去管事呢。”
“继续。”
“其实,按道理,大夫人事忙,二少夫人顾着小公子,也没精力,这事应该落到二夫人头上才对,可是二夫人的性子急,但凡一点儿不如意,就要动手动脚的,这样管事如何能行,大夫人是没有办法,才将此事交给你的,二夫人许是吃味了,毕竟你才进门几天呀,大夫人的意思,明显是更信任你的能力,所以呀,你不必事事都看二夫人的脸色,毕竟大夫人才是顾家的当家夫人你说呢?”
傅清月想着,倒是点了点头,“也对。”
橘杏以为说动了人,面上一喜,还要说些什么。
傅清月却不想再听下去了,“你下去吧,我知道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