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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羽蒙(1 / 1)

在建康城以北数千里外的雪域山谷中,此时正是寒风呼啸漫天大雪,到处都是一幅银装素裹的景象。一个纤瘦的人影正迎着风雪艰难的向前行进。走了许久,终于在一大片遍布大大小小的毡布帐篷的地方停了下来。这里的每座帐篷之上都竖着一对牛角,牛角的正中插着一面旗帜。旗帜的颜色虽然各异,但中心都绘着一个鸟身人形的图案。

她脱下了抵御风雪的斗篷,露出了秀美的面庞和眉间三道赤色的印记,这人便是除夕月之外整个仙族硕果仅存的两人中的另外一人,绯红。掸了掸身上的残雪,绯红径直走进了正中间最大的帐篷里。

这座帐篷的外观与其它帐篷并无两样,顶上插着的一面白旗也只是额外挂着一圈金色的穗子。整个帐篷内分作前厅和后室,前厅由主位以下安置了八张椅子,仅从色泽就能判断这些都是百年以上木龄的名贵黄花梨木所制。木椅的靠背处和木椅间的茶几之上,都雕有与帐篷顶端一致的鸟身人形的图案。在茶几上方则是一整套出自名家之手的紫砂茶器。后室则由一整块完整的白玉石板屏风与前厅隔开。整个内里的陈设虽然看来十分朴素,但处处都体现着华贵的气息。

绯红进入帐内却并未去前厅,而是坐在后室中小憩。前厅已是人声鼎沸,两侧的木椅上坐满了羽蒙族人。这羽蒙族人样貌独特,长相似人非人,似鸟非鸟,有着和人一样的身形,却生来就是一头白发和一对赤红色的双目,全身都被鸟羽一般的绒毛覆盖,背脊间还长着一对翅膀。坐在首座的是羽蒙族族长,也是这雪山云龙城的城主玄虬。

前厅堂前还站立着一个人,双手拢在身后,他肤色黝黑,身材不高却显得十分精壮,一大把浓密的胡须被编成整齐的两束,几乎遮住了整个面庞的三分之一。浑身上下只批了一块兽皮,大部分的肌肤都裸露着,却好像并不感觉到寒冷。

“虬族长,寅虎代表百夷族,替我夔兕宫火神主兕斗带来一个礼物也带来一个请求。”

寅虎说完就将右手握拳放在左胸,半弯着腰对玄虬行了一个百夷族表示尊敬的礼节,

“噢…不知道火神所求为何?”

玄虬却是头也未抬,左手撑着下巴,右手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发出的声音也显得十分慵懒,似乎眼前的事情和他并没有太大的关系一般。

“虬族长是明白人,何必故作糊涂。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们火神所求,无非是冰魄寒玉而已。”

听到冰魄寒玉之时,坐在后室的绯红脸上写满了惊讶。冰魄寒玉,是出产于整个云龙城境内唯一一条未曾冻结的水源,碧落溪之中。千年时光方才形成巴掌大小的一块,一丝粉末便能解天下之毒,是羽蒙族的圣物。冰魄寒玉也正是自己此行的目的,想不到觊觎这件宝物的还不止自己。

对百夷族和夔兕宫,绯红了解的并不多,只知道他们生活在西牛贺洲的崇山峻岭之中,与羽蒙族所在的北俱芦洲有千里之隔。百夷族人擅长在硫磺、硝石中不断的提炼火石,更有秘法能将火焰的力量引入体内。若单论火系术法的威力,只怕是仙族都无法与之抗衡。

绯红强行压抑住心中的情绪,并未发出任何声响,而听到对方开口便要求取自己最为珍贵的圣物,木椅之上的其它羽蒙族众人都是一片哗然。玄虬抬了抬双手,示意大家安静,对着寅虎说道,

“实在不巧,冰魄寒玉我已许诺给予他人,还烦请你回去与火神禀报。”

并没有预料中惊讶,寅虎似乎是有备而来,显得信心十足。他并不急着回话,而是开始观察帐内的众人。坐在两侧的,都是羽蒙族各部族的族长和执法。玄虬身旁的则应当是她的女儿也就是羽蒙族的圣女玄筱。这些,都与来之前大祭司对他所讲的情况并无两样。

玄筱身后的仆从却让寅虎颇为留心。这人垂手而立,沉默不语,眉目都被隐藏在白色的斗篷下,只是默默的站在筱的背后。

最重要的是,他的身后并没有羽翅,身材也比一般的羽蒙族高大不少,走路发出沉重的金属碰撞的声音。仿佛是穿着厚重的铠甲,但斗篷下的身影又看起来无比的消瘦。

“冰魄寒玉是羽蒙圣物,更是天下至宝。有人求取,自然是常事。但我夔兕宫自然不会空手而来,不若虬族长先看看我带来的东西,再决定应当将冰魄寒玉交给谁。”

说完这话,寅虎故意停顿了一下,瞥了一眼玄虬。玄虬仍然低着头,一脸淡然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寅虎嘴角上扬,略带嘲讽般的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从胸前口袋中掏出一个布包,一边小心翼翼地展开来一边继续说道,

“我带来了我们夔兕宫的至宝,夔兕角!”

一片议论和惊叹应声响起,这夔兕角长约七八寸,一头宽一头窄,形状就与一般的牛角无异,上面遍布着复杂的图案和铭文。传说中这是上古凶兽夔兕头顶的犄角,在西牛贺洲最大的火山口凤凰山的中淬炼了三十年方制成的一件宝物。对敌之时,若是用作进攻,自身术法经窄口击入,宽口击出,威力提升百倍不止,若是用作防御,敌方术法经宽口击入,窄口击出,威力下降百倍不止,是一件难得的攻守俱佳的法宝。

但对于羽蒙族来说,夔兕角显然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作用。任何凡物,从窄口投入,都可成为引火燃料,无论是金石还是土块。

云龙城所在的北俱芦洲是一片苦寒的荒芜之地,方圆百里都是冰冻三尺杳无人烟。羽蒙族天赋异禀,似鸟一般的绒毛能帮助他们更好的保持体温,似人一般的五指手掌又允许他们能使用工具砸开冰面,抓捕冰层下面的鱼作为食物。在这个人或者鸟都无法生存的地方,非人非鸟却又似人似鸟的羽蒙族却活了下来。以独特的体质适应了严酷的气候和环境。

然而,终年的严寒却仍然在带给他们很大的困扰。由于极少有引火之物出产,一但下起大雪,他们就只能蜷缩在自己的帐篷中而无法外出。如今若能有兕夔角在手,就可以不受环境的钳制。这桩交易,对玄虬来说,的确十分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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