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一想到越王妃就联想到自己以往的风光,如今再看看他这般凄凉的处境:母妃被降级、妹妹被送到庙里、王妃明摆着和自己老死不相往来,恨不得他去死,他攥紧手腕,心中的愤恨之情在此刻达到了顶点。
转眼夏天就这么过去了,又到了一年中秋之际,因着今年太后的伤逝,宫里今年也没有大摆筵席,只是帝后在宫里摆了个家宴,只邀请众皇子和皇子妃以及公主们列席,席上也没放御酒,只有一些茶点和应季的菜蔬罢了。
宫里头如此,外头官员之家更不敢大张旗鼓的摆席吃酒,就连送节礼的都低调了许多,大多是悄悄的私下进行,少有往年那样喧哗热闹的场景。
当然该收的东西一点也不会少收就是了,中秋过后,暮云看了所有登记造册的东西后,发现今年收的礼物比之往年还能多了两倍呢!
过了中秋之后,玉兰再次向暮云请辞:“原说好了给你带孩子到太后出殡就走的,如今又在这多待了好几个月的功夫,我实在是不好意思再多待下去了。”
暮云见她坚持,也不好强留。知道她是个要强的,不然也不会在住在府里这几个月还要做绣活来赚银子。
说起来玉兰刺绣天赋还不错,从暮云这里讨要了一副绣样,半个月前绣好便带到绣坊去买了,银子还真的赚了不少。而且还很有心的分了暮云一半银钱,不过暮云没要就是了。左右她又不缺那几十两银子。
这次也多亏了玉兰在家里帮她照看着小猴子和小冬瓜他们三个,暮云有心想让她留下来,但她也知玉兰是个要强的,肯定不愿意过这样寄人篱下的日子,如今听她再提出要搬出去,暮云也只能随了她的心意,反正以后多帮衬着一些就是了。
只是暮云想起当初说好的宅子已经租赁出去了,于是她当下问道:“那你搬到哪里去住呢?当初我帮你找的那宅子不是已经租出去了吗?”
太后还没过世时暮云帮玉兰找到了屋子,可是出了太后的事宜后,那会儿暮云每天早出晚归,连孩子都没法照顾,玉兰原本是想着找到屋子就搬出去住,但是她见暮云每日早出晚归的,连孩子都照顾不上,便留下来帮她一把,那成想房东等不及就把屋子租出去了。
玉兰听了暮云的话,她心里盘算了了一下自己的私房,以往一直没有好生归拢过,这回一盘点她才发现这些年竟然偷着攒下了七十多两银子,这还不算私下里孝敬爹娘的那些,而且她半个月前卖了一副中等大件,足足赚了三百六十六两银子,能赚到这趣÷阁钱一部分是暮云给的花样子比较新颖,但是如果不是她手艺精湛进,也赚不到这些钱。
玉兰想着原先在娘家时她一个月也就挣个二两银子顶天了,后来她得了一个从宫里回乡的宫女的指点,又教她认了些字,手艺才逐渐的好了起来,她从如今又从暮云这里描了一些别具一格的花样子。
等她出去后,好好攒攒,女儿的嫁妆都会有的,说不定还能买上几亩薄田。玉兰对未来的日子充满了希望。
想到这里她无比庆幸当初嫁到婆家以后她留了个心眼,把每个月挣的银钱少说了一半,倒不是刻意隐瞒,只是想着自己手里留下几个余钱也活泛些。
没想到自己婆家竟然是那样无情无义又狼心狗肺的人家,现在她无比庆幸自己当初多留了一个心眼。加上张家赔的那五十两和当初父母给她的四十六两的压箱银,她盘算了一下自己手里能动现银足有五百多两。
而且她问过温府里的婆子,在外南城附近买个三四间房的小宅子也就百十两银子,因为外南城都是民居,房价比较便宜,因此玉兰思考了一下便托暮云帮她寻摸一套小房子。
这种事都不用暮云亲自出马,她让人拿自家的帖子往工部王大人那一送,没几天,王大人就送来了好几套宅子的画册供暮云挑选。这个王大人是个工部的小官,管着外城房屋买卖办理的,而且他为人还算厚道,暮云出嫁前每次买地买屋都会找他咨询。
婚后和他也一直都有来往。后来工部有个正六品的职位出缺,王大人原先是从七品的微末小官又没有后台,从没想过争这个的,是王夫人来温家做客的时候提了那么一句。
暮云考虑再三后,去缙王府看单婧妍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句,然后这职位就落到了王大人头上。自此王家上下自然是对暮云感激不尽,像这样的小事自然是乐意至极的帮着去办的。
暮云给玉兰看了画册以后,两人都相中了外南城靠近内南城门附近的一套一进的小宅子,宅子不大,只有五间正房,但是倒座、厢房一应俱全,还有一个不算小的院子,更重要的是院子里还有一口水井。
而且要价也不贵,才四百两银子。虽然比玉兰估计的要贵一些,但是这房子地段好,靠近内南城门,离国子监和贡院也不过七八里地的距离。而且里头的大件家具都是齐整的,略微一收拾就能住人。若是买下来直接再租出去,一年光租金就足够娘俩的日常开销了。
她拿银子另外租个小院住都合适。这样的好宅子盯着的人不在少数,王大人原先是想给自家亲戚留着的,但是暮云既开了口,他就先送到温家来了。玉兰也是个有决断的,她也知道这样的好宅子若是没有表弟的面子是怎么也轮不到自己的,因此当即立断定下来要买。她手里的银钱够了,还余下一百多两呢!
于是玉兰一拍板咬牙买了,加上给官府的契税和给衙门差役的茶钱,玉莲一共花了约有四百二十两银子买下了人生中的第一套宅子。
明年正好是春闱,因此宅子刚买下来没两天,玉兰转头就租给了一个提前进京赶考的举子,一个月租金十五两银子。一年是一百八十两,这也是那个举子提前来了,要是临近春闱的时候每个月的房租起嘛得二三十两呢!
把宅子租出去以后,玉兰手里又松快了一些,她又找了地方租赁,准备往外搬了。
倒是暮云笑着问:“那表妹你以后住哪儿?”
玉兰笑道:“我又赁了间屋子,说起来和你还有点关系。”
暮云好奇的问道:“什么关系呀?”
“我租赁的那间屋子房东就是月萍姑娘的姑妈家的宅子。我去看过了她姑父家里的宅子也算规整,是祖上留下来的二进宅子呢,足有十几间。月萍的两个表弟年纪都小,一家四口便暂挤在五间正房里,将两个小跨院和几间厢房都租出去,也好给儿子攒些聘礼。月萍上次回姑妈家探亲时,听说原先租他们家东跨院的那个举子要搬走,便让姑妈给留一下房子。又带着我去看了一回,虽说是一个大院子的,但是也有单独的院门,把门一关就是我和淑华娘俩的小天地了,倒也合适。”
暮云见玉兰说起那房子无比向往的样子,便知道表妹对房子是万分满意的。当下又把月萍喊过来询问了一番,除了月萍的姑妈,又问那家里另外的租户可有不好的。
月萍笑说:“夫人您放心吧,那几个租房子的都是外地来文华书院读书的学生,听姑妈说都是温和有礼的。除了西跨院是租给了一个带着家眷的举人,几间厢房都是租给了几个来自江南的几个少年童生,听说他们都是同族的人。最大的才十五岁,最小的不过十二岁,有一个年纪不小的车夫和一个小厮跟着,个个都是沉默稳重的,他们在姑妈家都住了两三年了,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当的。”
暮云听罢,对月萍笑道:“听你这么一说,倒是个样样妥当的地方呢!”
月萍笑着回:“若是不妥当的话,奴婢也不敢和表姑娘开这个嘴。”
听了月萍的话,暮云也觉得这地方合适。若是真在外头租一个单门独户的院子,虽说有她照看着,但堂姐娘俩孤儿寡母的还是难以让人放心。如今住到月萍的姑妈家里,便是自己不开口,那家人也会多多看顾表妹母女的。
自己再时常让月萍去送些东西,便没有不妥当的了。
因此,她便对玉兰说:“既然表妹连房子都看好了,那便随你的意吧。只是在外腰多多注意安全呀!”玉兰感激的应下了。
和暮云说定以后,玉兰便开始收拾东西。她来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包袱,这才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东西就已经攒了满满的一炕。
暮云知道这半年来玉兰一直在自己学习读书识字,还时常向身边会写字的丫鬟们请教。
也许是淑华的病吓到她了,玉兰这平日里连件衣裳都不舍得买的人,竟然花了十几两银子买了两本医书。
她两辈子以来最欣赏的就是这种自食其力并且自力更生的人。这回玉兰搬家,除了寻常的被褥陈设。
暮云还特意给了她一箱子的书籍和文房四宝,除了常见的启蒙书籍,还有好几本厚厚的医书。除了玉兰已经有的《神农本草经》和《千金方》之外,暮云特意备了《黄帝内经》《伤寒论》《金匮要略》《难经》四本厚厚的医书,俱是带了名家注释的,即使是初学者看起来也不会太困难。
暮云现在不缺钱,这些东西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如果能够帮到玉兰她心里也高兴。这几个月相处下来,暮云是真的喜欢玉兰这个坚强独立的女子。
这几本书玉兰当初在书店也看过,只是都太贵了,一本不带注释的《黄帝内经》都要十多两银子,这本带注释的怕是要贵一半吧!银钱姑且不论,单是暮云待她的这份情谊就让人感动无比。
待玉兰租赁的屋子收拾好了以后,暮云还亲自去看了一回。
月萍的姑父姓金,在自己兄弟里排行老大,人称金大,他的婆娘也就是月萍的姑妈,人都称金大家的。
金家小门小户的,马车也进不去,一行人便在大门口停下了。月萍的姑妈金大家的听说侄女的主家来了,忙不迭的迎到大门口去。
她以往虽从侄女的穿戴言行中忖度过暮云的样貌言行。但是见了真人还是被她的气度折服。如今已经是九月底了,暮云穿了一件浅黄色绣折枝海棠的云锦褂子,领口处别着圆润白珍珠做的扣子,手上戴了一对绿油油的翡翠镯子,头上是赤金镶镶彩的凤头钗,当中一颗红宝石有莲子大呢,正好垂在她额前,更衬得她雍容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