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睿端起“柳怀袖”的手,在把脉。
杨晟涵半是忧愁半是期待地等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如何?”
皇甫睿摇摇头,沉默地把“柳怀袖”的手放了回去,又将“她”的手摆好,合拢放在腹部上。“没有任何一点脉搏,身体冰凉,是死了。”
杨晟涵早就知道答案,可是在听到皇甫睿这一句话的时候,仍然是忍不住心口一痛,捂着心口后退了几步,身形摇摇欲坠,差点儿就要摔了,还好碧珠梦姝在背后扶住了他,这才没有让他倒下去。
“三哥会怪我吗?毕竟是我将毒药送给了她。”皇甫睿转过头来,苦笑着问,他是笑着,面容却像是哭了一般。
杨晟涵摇头道:“不……我不会怪你。你将毒药送给袖儿的时候,恐怕你也没有想过,她会用在自己的身上吧?”
“不,我想过。”皇甫睿道,“正是因为我想过她会用在自己的身上,所以我连解药也一并送给她了,却没想到,毒是用在了她自己的身上,解药她却是没用。我……我从未想过她会忽然想不开,她也不是哪种会想不开的人。”
“是呀!”杨晟涵越是想着柳怀袖,心里就越痛,“她看人待事是那么的通透,这样的人不应该是会轻生的人!”
“唉……”
沉默了一会儿,杨晟涵忍不住问道:“小六子,你真的确定……确定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吗?也许再过几天,袖儿仍然会醒过来呢?”
“三哥,别再欺骗自己了。”皇甫睿怜悯地看着他,“柳怀袖不会再醒过来了,我给的毒和解药都是天下间独一无二的,药效如何,我比三哥你更明白。三日内,若她没有醒来,那便就是没有服用过解药!而三日之期已经过去了……三哥。节哀。”
杨晟涵沉痛地闭上了眼,他摇摇手,由碧珠梦姝扶着。坐了下来,整个人顿时颓废了不少。
哀莫大于心死。
“麟王爷,睿王爷,若没有什么事。那小人们就先行告退了,待钉棺下葬之日,小人们再来。”陈老板趁机说道。
杨晟涵摆摆手,似乎已经没有任何心情去与他们说话了。皇甫睿点点头,对他们道:“你们走吧。”
“谢王爷!”他们慢慢地退出灵堂,柳怀袖一直觉得。皇甫睿的视线一直锁在自己的身上。似乎他已经发觉了什么……
在走出灵堂的时候,柳怀袖多走了几步,走到陈老板的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陈老板一怔,但很快就明白过来了。原来是他太过于紧张,差点儿就忘记了之前与柳怀袖的约定,于是一步一抖脚,悄悄地将那块玉佩抖了下来。在玉佩落到地上,发出叮咛一响的时候。陈老板身子一抖,僵住了,但很快就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一声轻响,赶紧拉着妻子的手,加快了脚步,如逃一般地逃出了守卫森严的麟王府!
他们出了麟王府之后,就坐上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陈老板抹了抹额头,发现一头的汗水,全身都软绵绵的。一双手抖得要紧。
老板娘也是如此,上了马车之后,不知何故,竟然轻轻地抽噎了起来。
柳怀袖见他们这样不成气候,只好压着声音,亲自对马夫说道:“去建昌寿财铺,快点儿,你要是能在一炷香之内感到建昌寿财店,我们老板自然有赏!”
“好咧!”马夫轻快地应着,有了重赏,他赶马便就是用力地抽着马屁股,不停地催着走了。
“待我离开帝都城,麟王妃下葬,一切便就安全了。”柳怀袖安抚道。
陈老板拍拍胸脯,大口大口地喘气,说道:“吓死我,吓死我了!不知道为什么,跟麟王说话的时候,我一点儿都不怕他看出端倪来,但是就在走出来时,三小姐你要我抖露那块玉佩,就……我抖那么一下,感觉就像是有一只手在狠狠地拽着我的胆子一样,随时随地都能把我的胆汁给挤爆!”
“实在是为难你们了。”柳怀袖道。
这抖落玉佩一事其实就是画蛇添足,稍有不慎,便会当即引火上身。她没有想到今日会如此轻易脱身,若早知道没有任何阻拦便就能脱身,那她也就不会多此一举,让陈老板藏着玉佩,以备不时之需了。
若是将那玉佩藏在枕头底下,日后会不会有婢女打扫的时候,发现玉佩,再送到杨晟涵手中呢?
如今抖落在灵堂大门口,恐怕很快就会被发现了,这建昌寿财店也不能再久呆了。
柳怀袖安抚他们道:“那玉佩就抖落在灵堂门口,恐怕过不了多时便就会被麟王知道了去,到时候免不了找你们麻烦。到时候你们便就说那是藏在小王妃枕头底下的玉佩,藏得好好的,用一张方巾封得好好的,显然是小王妃生前最珍稀之物,到时候,就算麟王降怒,也会因为这个玉佩而吸引去注意力,自然也就不会太重罚于你们了。”
“但免不了受一场皮肉之苦了。”陈老板冷静了下来,叹气道。“但不论如何,三小姐你于我们建昌寿财店有恩,不论如何,我们都是要报答你的,就算你要拿我们的命去,我们也是心甘情愿地双手奉上!”
柳怀袖道:“我不是那么凶恶的人,自然不会要你们的性命了。”她想起了那个代替她躺进棺材里的浙杏,虽说建昌寿财店的人说的好好的,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种不安的感觉:“那个小哥,真的不会有事吗?这棺材盖子是要合上的,盖子一合上,里面就没有了空气,正常人在里面会难受得紧呀!”
“三小姐放心,阿杏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老板娘擦了擦眼泪,强颜欢笑道,“若是他出事,我们又怎敢让他去做呢?”
“说的也是。”柳怀袖道。她此刻一颗心都在悬着,她离开时皇甫睿的目光一直牵在她的身上,让她感到十分的不安,但她问过了,陆以申已经被寿财店的人好好地藏了起来,没有被睿王的人找到。
老板娘擤擤鼻涕,抽噎着问道:“三小姐,这几日你在昏睡,你可能不知道,可我们却都看得一清二楚了。你死之后,麟王爷悲痛欲绝,我们都瞧得出来他是对你动了心了,否则不会那么伤痛!我们想给你早点换妆,早点将你偷出来,但是麟王爷一直都不肯给我们碰,一直都相信你会醒过来。三小姐,我不明白了,麟王待你真心诚意,为什么你却不愿意和他过一辈子呢?”
柳怀袖想起了灵堂上的一幕,杨晟涵的憔悴、杨晟涵的落寞、杨晟涵的颓废、杨晟涵的伤痛,一切在眼前都是那么的清晰,令她也忍不住跟着伤痛起来了。
她抽抽鼻子,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必须离开麟王府,必须……”
动情了吗?
也许有的。
杨晟涵是个有魅力的男人,跟他在一起越久,只怕,会陷得越深。
毒药夺取了她的心跳、她的脉搏、她的呼吸,令她身体变得冰冷,动弹不得,可那三日三夜,她却能听得到那在耳畔一声、一声的呼唤。
是那么的沉,那么的痛。
她从没想过杨晟涵会对其他女子动心,更是包括自己——这个前世的糟糠妻。
可是那一声、一声,牵在她的耳边,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忍不住为之心痛!
在她死后,杨晟涵有多心疼,有多痛苦,别人都瞧在眼里,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能比她更能直接地感受到杨晟涵所有的心疼。
他偶尔走进来,握着她的手,跟她说话,似乎想要将她变得冰冷的手搓得暖和。
他会贴着她的身体,像只狗一样,从头嗅到脚,一直对她说,她身体还有余香,她一定没死。
他还会摸着她的身体,每一次,像个孩子一样玩弄着、摆弄着,就是为了证明她的皮肤没有变得跟真正的死人一样松弛。
她那时候很害怕,很害怕杨晟涵就这样发现端倪,所以就算三天药效过去了,她也仍然不敢动弹,装作死的模样,十分害怕杨晟涵会忽然进屋里来,摸着她的皮肤,发现她的体温已经回来了……
那三天里,是柳怀袖一生中最煎熬的日子。
多少次她想放弃了,就这样跳起来,证明自己还活着。
杨晟涵待她如此,她若是能活转跟他长相厮守,那将会是一对幸福的小两口,不多日子之后还会添一个调皮的小鬼头,如此人生,似乎圆满。
可是就是有个声音一直在她耳边说:走,一定要走,离开这儿,必须离开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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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CONTINE(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