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合计良久,最终都决定跟在他们后面,看看有没有办法出去。
还好离刚才那伙人说话的地方不远,一个多小时就清理出一条可爬行的通道,我用矿灯照了照,发现此处被特意处理过,十米左右的空间很牢固,震落的石壁内用钢筋水泥巩固,而且阶梯另一边竟然有一道石门,二叔他们几乎每天都出入一次,竟然没发现,这更加说明有人蓄意已久。
可他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为了要我们几人的命?
这说不通啊,看这工程,不应该短短几天能完成得了的,而且二叔他们推理,矿井打到这个地方也就一个月前左右。
我记得那段时间,包工头说打到大石块了,需要炸药才能炸开,工地缺少炸药,大伙还放了一星期假呢。
估计就是那时候修建的,也就是说,这次事情有人计划了好久,起码有一个月了吧,估计不止。
四川佬过去推开那扇石门,石门很重,吱吱吱沉闷的声音听得很不舒服,仿佛推开了一扇通向地狱的大门。
石门是由钢铁组成的,外面途了一层石料,跟井壁边缘的一模一样,包括那段特殊处理的通道一样,若不是有些地方被震落,在这黑暗的井底,还真很难发现。
几人轻轻钻进石门,一条平缓的通道只够一人通行,黑呼呼的,我走在中间,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样。
还好通道不长,估摸着十米不到的样子,挖得很粗糙。
走过通道,里面是一个暗室,我用矿灯照了下,看不清全貌,大概有二十个平方。
暗室里两边摆了两个货架,一个角落还有几口可以装下成年人的大箱子,银灰色的,上面印着一个古怪的标记,几笔简单的勾勒出一个像猫一样的头像,只是那双眼睛狭长而阴森森的,看一眼就不太舒服。
“老子日他娘的板板,这些龟儿子藏这些多干粮是做啥子哟。”四川佬在一个货架解开一个麻袋,里面全是烘干好的牛肉干。
大麻哥他们听后也急忙解开其他麻袋,果然全部是干粮,这么多足够十人吃一个月的了。
本地佬跑到那银灰色箱子旁,打开一个摸索了一会,我见他拿出一根黑漆漆油纸包裹的东西,有成人手臂长,那形状像极了电视里看过的枪。
“你们快来看,这是枪吗?”本地佬声音都颤动,说不出的恐慌。
大伙都是普通人,哪见过真枪,也就是以前的工作接触过,那是银行押运人员佩戴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型号,看着像小时候见过的铳。
我那村里,很多人家都有铳,铳杆细长,压实火药后放铁珠或铁条在里面,通过火药炸裂,把铁珠弹射出去,短距离杀伤力很大。
铳的发射声音很大,我只远远看人打过,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摸都没摸过。
大麻哥利索的撕开油纸,里面果真是把崭新的枪,像电视里演的那种冲锋枪。
“这是t96型冲锋枪,是最新的奥地利出产,我在杂志上看过。”大麻哥非常兴奋,自语的介绍着。
他以前当过两年兵,对军事方面的新闻非常感兴趣,有时间去镇上,偶尔买几本军事杂志回来。
看到真枪,二财叔一个哆嗦差点瘫下去,在国内枪枝的管理非常严格,zf若知道谁有枪,分分钟抓你起来,简直比抓犯罪还积极。
几人急忙把其他箱子打开,果然全是各种枪型,其中一口箱子装的全是子弹。
二叔感到事情严重,谁敢收藏这么多枪?被发现可是死刑啊。
而且他们藏这么多枪干吗?难道是军伙贩子?
电视里的军火贩子可都是心狠手辣的,没事都喜欢杀杀人,这特么发现了我们,后果不敢想象。
难道是我们中有人无意的发现了他们秘密?或者是他们怀疑我们中有人发现他们秘密?
大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所错。
“老张,你说现在怎么办?”本地佬小声询问着,大家都习惯性遇到问题都问二叔,通常人潜移默化下遇事都会问领导。
可二叔终究是个老实的普通人,若你问他关于煤矿方面的事,他还能答上几句,现在这种事超越了我们生活范围。
“能怎么办?大伙拿上枪跟他娘的拼了,老子不想死。”大麻哥眼神闪过丝厉色,这狰狞的一面我从没见过,让人害怕。
“大麻,杀人是犯法的,会判死刑啊。”二财叔跺着脚,拉着大麻哥苦口婆心的劝导。
“那咋办?束手就擒被他们杀了?”大麻哥反驳声让我们都短暂沉默。
是啊,不反抗只能被杀死,可反抗就能不死吗?
我们谁有胆子杀人?像我这样的,就算杀人不犯法也下不去手,从小到大,连鸡都没杀过,叫我杀人?
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杀人的,我暗自否定这种做法,不敢去想象杀人的场景。
“我赞同大麻,老子只想活。”四川佬一咬牙,做出决定。
本地佬也同意,而且摆在我们面前好像也没其他路可以走了,反抗是唯一有希望能活命的可能。
虽然是被无辜卷进来的,但我们还是发现了他们秘密,被知道只有死路一条,而这矿井下,又无路可走,只能这样了。
经过短暂的思考,终于二叔也同意了,大伙都拿起枪,大麻哥教会我们如何使用,自己踹着把冲锋枪,腰间别了三四把手枪,四五个弹夹,俨然一副兰博打扮,好像孤军深入敌方一样。
“大麻哥,这么多你不嫌累吗?对方好像只有十来人,你这够打下一个连了。”看着大麻哥我实在无语。
“远娃,你不懂,通常这种军火贩子都是集体活动,不可能只有那么些人,如果我们能把这犯罪团伙灭了,说不定zf会好好奖励我们呢。”大麻哥跃跃欲试,一副恨不得杀入战场,以一敌百的英雄样。
我不想跟他争辩,也挑了把轻一点的手枪,学着压满子弹,沉甸甸的比我想象中重,最后想了想又拿了把匕首,插在皮带间。
几人准备好,又吃了个饱,都没带干粮。
想着离出去应该不会太久,带干粮没必要。
暗室的另一边同样有扇门,一样的材质做的,门是开着的,一条隧道斜着向下,没有矿道陡。
由大麻哥打头,我们依次走进隧道,一步步往里走,矿灯也只开着大麻哥那盏,还用布蒙住,这样在黑暗里没那么显眼。
这条隧道格外的长,而且很窄,没走多远人就只能趴着前行,根本直不起腰来。
这就更耗费体力了,没爬多远就得休息,特别是大麻哥,那一身装备少说也有三十来斤,还真是为难他了。
越爬我越心疑,就算他们两礼拜前不停的挖,也不应该挖这么长,而且只挖这么小的通道,还弯弯曲曲的,运土和动工都不方便,这根本解释不通。
我把想法说了出来,二叔他们也起了疑心,对地底打洞他们可是行家,立刻停了下来。
二叔打开矿灯,照了照,发现洞壁不像是工具挖的,那痕迹更像是动物的爪子刨出来的。
“这是什么东西挖的?穿山甲吗?”我问道。
“那得多大的穿山甲?远娃子你读书读锈豆了?”大麻哥笔骂道。
是啊,穿山甲不可能挖这么大通道,我暗自想抽自己,想什么呢。
“本地佬,你听过这带有擅长地底打洞的动物吗?”二叔问了声。
黑暗中本地佬没有吱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摇头。
“别管了,那伙人肯定是从这里出去的,除了这条通道,他们还能遁地出去不成?”大麻哥说了句,接着往前爬。
也是,除了这条路,他们不可能出去,只要往前面总能出去,现在担心的应该是等会若是对上了,该怎么办才是。
几人又默默的往前爬,也不知道爬了多久,通道一会上一会下,左右随行,好像没有一点规律。
鬼知道爬了多久,我双手双脚都快麻木了,这通道就像没有尽头般,而且大致方向竟然是往下,这特么真是出口吗?
沿途看到那伙人留下的痕迹,甚至有一些东西掉在通道里,说明我们方向是没错的。
但这么一个劲往前爬是什么鬼?出口设在地下?
我不得不佩服这些贩卖军火的心思之细密,看来干这行也是挺辛苦的,承担风险不说,如此费尽心思躲藏也不是一般人干得出来的。
爬了不知多远,终于前面宽敞起来,我们更加小心,停下来仔细听了会,确定前方没人。
大麻哥小心探出身子,嘴里“吡呲”几声,示意没人。
大伙依次爬出了通道,这里同样是个暗室,比之前那个小一点,此时我没想那么多,一爬出通道就往边上挪,整个人仰着躺那,一动不想动。
突然感觉手背碰到一软软的,湿湿的一团东西,习惯性用手摸了下。
入手一片柔软,就像摸在生猪肉上,我心想这伙人难道还跑地底烧烤?
转动一下头,伸手打开矿灯,入眼那一幕让我终身难忘。
只见一双眼珠几乎全凸了出来,死死的瞪着我,整张脸不知道被什么抓得稀烂,牙床都露在外面,舌头全被扯了出来,这尼玛吓得老子叫都叫不出声,差点晕死过去。
身体控制不住的筛糠,这异常惊动旁边的人,二叔赶紧压住我颤抖的身体,连扇了我俩耳刮子我才回过神来。
我可以感觉到二叔身体也在轻微的颤抖,说明他也在害怕,只是毕竟年长,经历过的事比我多,死人并没有太可怕。
我不敢再看,可心里越想看,这人的好奇心真是会害死人,有时候越恐怖或者越神秘的事,越想去弄个明白。
几次余光扫过,那是具死尸,脸不知被什么东西抓得稀烂,看不到一点皮肤,内脏也被掏空,腰以下的部位不见了。
从这外观已经判断不出是谁了,也不知道认不认识。
这应该不会是人为的,如果是人为的,那凶手得多变态才行?
良久,我终于缓过来了,此时其他人也都脸色凝重,不知道为何此地出现尸体。
我打量了下这处暗室,应该是一处天然形成的洞穴,看壁上的痕迹,应该有一段年头了。
这里存放着一些麻袋和水袋,看那样子跟暗室里装干粮的一样,此外还有一些子弹堆放在那。
“难道是他们起了内斗?”大麻哥指着那具尸体,小声的道。
我强忍着反胃,尽量不闭眼,总感觉一闭眼那张恐怖的脸就出现在眼前,我现在是真的相信人是能被吓死的,如果再来几次,我估计我也撑不住。
“你听过杀人这么变态?”我尽量转移注意力,接着说道:“看他那伤口,更像是锋利的爪子抓的,这也许是打这洞穴的野兽所为。”
“会打洞,还这么凶残,到底是什么动物?”大麻哥问道。
几人都不知道,最后都看向本地佬,毕竟知道的可能性最大也就他了,我们几个都是外地的,想不出会是什么动物凶兽,也许是这一带特有动物。
本地佬沉吟片刻,遥遥头道:“我也想不起来,没见过这种既能打洞还很凶残,而且体积还不小的动物,也许真是罕见的大穿山甲。”
“穿山甲不是吃蚂蚁吗?连人也吃了?”大麻哥疑惑的道。
“谁知道呢,说不定遇上个成精的穿山甲。”我反驳了一句,接着又问本地佬:“你有没有听过这方面什么传说之类的?”
本地佬想了一会儿,说道:“还真听过,在我小时候,听说有一种叫泥猴子的动物,异常凶猛,力大如牛,喜欢居住在地底深处,夜间会出来攻击家畜,老家常拿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只是没人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泥猴子?这是什么鬼?
大家都没听过,本地佬也描述不全,估计大多数是他想象出来的,形容半天我头脑中也合不出什么鬼样子的动物来。
几人都在原地休息,爬那窄小的洞真的太费体力了,手跟膝盖都磨掉一层皮,只是求生的欲望让我们都没放弃。
迷迷糊糊间我都快要睡着了,突然旁边的大麻哥用胳膊肘子道:“有人来了。”
我立马惊醒,一骨碌爬了起来,头脑浑浑沌沌的,一下子不知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跟那伙罪犯血拼了?
他们干这行肯定都是伙穷凶极恶的狠人,我们能打得过吗?
如果等会他们冲进来了,我会不会被杀死?我如果死了的话,父母怎么办?
脑子里一会想想这,一会想想那,就是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
突然头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耳中响起二叔压低的咆哮声音:“想什么鬼呢,还不把矿灯关掉!”
我急忙关掉我这最后一盏矿灯,洞穴内一下子陷入黑暗,一丝丝光线都没有,好像瞬间抛弃在黑暗的地狱,连身边的人都感觉不到。
果然,一阵阵慌乱的脚步声从这洞穴的另一端响起,甚至能听到气喘的声音。
难道前方不再是这种只能爬行的小洞通道了?
“砰!”
一阵像炮竹的声音,只是格外刺耳,紧接着就跟放鞭炮似的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还夹带着人恐慌的“啊啊”声。
“难道真起内斗了?”大麻哥嘀咕着。
脚步声音越来越近,听得出那伙人很慌张,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大喊着道:“快爬进去,大头阿杰守住洞口。”
我靠!他们钻进来了,开不开枪?
我一脸子紧张的想看看二叔,听他指示,只是黑暗中毛都看不见。
此时大麻哥大喊一声:“别动,再进来我开枪了!”
他虽然当过兵,平时老跟我吹嘘着在部队如何如何,只是我知道他当的兵是后勤兵,根本没杀过人。
“砰!”
似乎是想让他们知道我们手中有枪,大麻哥连打了几发子弹在通道壁是,果然把那伙人震住了。
“是大麻吗?别开枪,有话好好说。”一个声音喊着,狼狈而急躁。
这声音正是那钻工英哥的,他们果然是进了这通道,也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事。
“说你妈拉个b,姓程的,你想弄死老子,当老子不知道吗?”大麻哥想起差点死在矿井中,不由怒火中烧,差点对着通道来一梭子弹。
“别生气,我们也是迫不得已的,你先让我们进来行不行?快点,来不及了。”英哥非常慌张,他们开枪也越来越频繁,不要钱似的根本没停过。
“老张,老张你在吗?先让我们进去,我一定给你们满意的解释。”英哥说道。
二叔沉吟了一会,开口道:“老程,你还在先解释一下吧,我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给你个机会。”
想到差点被他们害死,没直接开枪就不错了,若是脾气暴躁的,还解释?下地狱解释去吧。
“我没子弹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喊了声。
“阿杰退下来,大辉顶上。”罗小姐的声音平静而果决,并没有太过慌乱,这种人很可怕,任何困难面前都能冷静而临危不乱。
“各位朋友,再不让我们进入,我们死了,我敢保证你们也活不了,没有我们,你们根本不可能对付得了那些东西。我可以承诺,只要我们活着出去,给你们每人一百万,就当作矿井事故的补偿。”罗小姐又说道。
她的声音很悦耳,只是带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漠。
“一百万?!”
我心里突突的,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不过开口就这么多,会不会坑人?
“老张,你们放心,我们认识这么多年,我从没骗过人吧,我可以担保罗小姐说的是真的。”英哥急忙说道。
我们也都有些懵,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不像是跟人在火拼。
而且刚才罗小姐说那些东西,不是人?会是那打地洞的泥猴子吗?
论战斗力,我们肯定不如罗小姐他们,如果他们真的死了,我们估计是真的也要死,唯一的优势是我们手里有枪,守着洞口,那些东西轻易进不来。
但如果我们子弹打完了呢?鬼知道那伙东西数量有多少,罗小姐他们带着弹药肯定充足,连他们都挡不住,我们真的挡得住吗?
而此时他们困在通道内,留给他们的路要么杀出去,要么硬着头皮进来,前一种可能我猜不出,毕竟我不知道那一头到底是什么情况,而后一种可能,真要进来,开不开枪?
我从没有过决定别人生死的处境,也从没有过这种想法,我想二叔他们也差不多吧。
想了想,我觉得还是让罗小姐他们进来,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
我把我的想法快速跟二叔他们说了,二叔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好吧老程,我可以让你们进来,不过刚才答应的事可别蒙我。”
一百万啊,对我们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笔巨财,有了一百万还挖什么煤?我把债全还清还能剩不少呢。
大麻哥他们几个也都咽了咽口水,金钱的诱惑力太大了。
二叔叫我们把矿灯打开,那伙人依次从洞穴内爬进来,最先正是那个钻工英哥。
这伙人非常狼狈,不少人身上都挂了伤,多数是擦破的,想想也是,这黑不溜秋的地洞里,擦伤是很正常的。
我暗暗数了下,这伙人共八人,有几个平时都见过,像英哥,负责爆破的狗子,还有个也是打钻的,他们叫他财生。
其他五人都不认识,一个年纪还挺大的,带着厚厚的眼镜,惊魂不定的颤抖着,一个壮汉特别保护着他,看样子地位挺高。
最惹眼的就是那个罗小姐了,穿着一身紧身的黑色皮衣,非常干练利索,勾勒出的身材曲线玲珑,修长而苗条,单单这身材就让人看得蠢蠢欲动。
罗小姐非常漂亮,瓜子脸,皮肤很白,只是给人感觉很冷漠,是这伙人中最冷静的一个人。
她简单的看了我们一眼,没有多说话,手中枪械对着通道内一阵乱扫。
“吱吱吱”的声音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我好奇的用矿灯往通道里照了下,惊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