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婆是往之前耳室退去的,我们不可能生猛到去追杀它,只能走另一条墓道了。
走到那路口时,罗小姐虚弱的叫我们停下,让我把衣服割成布条,染上我的鲜血,制作成简陋的网状挂在那路口,说禁婆惧怕我的血,不会轻易过来。
现在墓道已经乱了,也不知道是否我们用石舀卡住触动了其他机关,还是禁婆启动了机关,反正墓道早不是之前的样子,变得跟迷宫一样,每走几十米就会出现一个拐角,或是出现十字路,或是丁字路,也有一个直角,甚至走着走着就走进了死胡同,不得不反回去走另一条道。
七转八拐的,我们早已迷失了方向,走了一个多小时,我实在坚持不住了,虽然罗小姐不到一百斤,可我自己也是伤员啊,还好开始走了一会没发现禁婆跟来,刘三眼和我换着背罗小姐,否则早累趴了。
而罗小姐也不知道睡过去了还是昏过去了,早已不醒人事,但好的一面是她呼吸匀称,脸色也有些好转,我虽然没跟我父亲学过医,但耳濡目染这么多年,还是有点吊子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休息会儿,我走不动了。”我把罗小姐慢慢放下,让她靠在我腿上躺下,自己跟烂泥一样瘫在地上,现在就算禁婆追来我也不跑了。
刘三眼比我好不到哪去,见状也坐了下来,大口喘气。
这一路折腾我估计现在到凌晨一二点了吧,手机早不知道掉哪了。
刘三眼摸索会儿,点燃一支蜡烛,趁着休息的时间清点一下物资,发现我们所剩的东西真不多。
我在墓室里捡的那包还在,一把短锤,一把扁撬,还和三支火折子,那条绑着三叉倒勾的绳子也不知掉哪了,再有就一把匕首。
刘三眼包里多些,一大捆攀岩绳,蜡烛也有一大把,起码短期内不用担心照明的问题,这是最重要的。
还有半大包压缩饼干,够我们三撑几天。一把军刺,一柄短铲,一个防毒面具,最后就是几个压缩麻袋,他说用来装明器的。
潜水装备也扔在耳室了,那玩意太笨重,最开始就没打算带着。
罗小姐就更简单了,一把刀一把手电,穿的紧身皮衣看着也不像能藏东西,刘三眼说那是老鼠衣,他自己穿的也是,只是上面缝满口袋,跟丐帮八袋长老一样。
唯一问题是我们都没多少水,而且罗小姐现在这样急需要喝水,我也一样失血不少,早就渴得要死了。
刘三眼拿出一小袋压缩饼干扔给我,我摇头拒绝,还不怎么饿,进来时在密室饱吃了一顿牛肉干,现在吃压缩饼干只会让我更渴。
一路都是在惊恐中度过,长时间高度集中精神,我早就疲惫得不行,没一会儿就撑不住了,双眼慢慢闭了起来。
这墓道冷森森的,我之前掉入养尸池衣服还没干,又被罗小姐推入井中,早就冷得不行,没躺下还好,一躺下真是又冷又困,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抱着罗小姐取暖。
估计罗小姐也感到冷意,缩在我怀里紧紧的拽着我衣服,脑袋不停往我怀里钻。我现在是一点其他心思都没有,沉沉的睡了过去。
刘三眼见我睡着了,他表情一会儿疑惑一会儿犹豫,他也是干这行的老手了,多数情况都是单干,没有那么多规矩,也不属于任何一个派别。
他爷爷辈开始在北京潘家园经营一个古董店,各种古董鉴别能力眼睛很毒,通常用眼看就能猜出物件的来源和真假,所以日子常了,行里人都叫他刘三眼。
经营古董的人自然很容易接触到斗爷的,而且从斗爷手中拿货更便宜些,所以交了很多这种朋友,他也不是会安分的主,又有这方面的天赋,多年下来乱七八糟的还真学了不少本事,也就开始干起了这行。
最初他老子还能镇得住他,不太敢乱来,但他老子近几年身体不太好,把古董店交给了刘三眼,开始不管事了。刘三眼如放飞的猛虎,隔三差五就跟那些斗爷下地,加上他自己又有销路,生意火得不行,在北京潘家园慢慢有了名气。
后来他觉得跟那些斗爷一起更容易出事,除了些偏远地区的大墓,基本开始单干起来。
其实刘三眼处境也是挺尴尬的,风险高,收入少,不像罗小姐这样家族式出行,像罗小姐家族已经系统化盗墓了,有人研究资料寻找大墓,有人负责采购探路,有人负责下地摸金,有人负责销赃售卖,甚至有些机关单位都按插了族人,为家族提供某些信息。
家族式盗墓是专挑那些大墓下手,也许一两年就干一次,但干一次够一伙人吃一辈子了。他们表面身份清清白白,干一些正正经经的生意,真实身份不是内行的根本看不出来。
像罗小姐这种身份自然是瞧不上刘三眼这种半壶水,夹喇叭都不会夹到他头上去,刘三眼也一直想搭上这些家族的船,见识见识真正的大眼界。
夹喇叭意思是群体盗墓,多数大墓都是在恶劣的绝地中,不管是运输装备还是带出墓中的宝贝,人力都需要不少。
刘三眼猜出罗小姐是某个大家族的,自己也算是无意卷入了这场活动中,自然想好好表现一回,只是现在情况变得有些棘手,罗小姐不醒人事,我又是个地地道道的小白,带上我俩肯定是个累赘,远不如他独自活动出去的几率高。
可之前罗小姐警告他“招子必亮,祖公必护!”又让他犹豫,这话的意思是做这行的一定得守祖宗立下的规矩,可这规矩是什么呢?
别看刘三眼五大三粗的,心眼鬼着呢,在耳室三人也没发生不愉快的交际,他只是调侃了我一句就被罗小姐严肃警告,他当时就猜想我身份可能不简单。
刘三眼心里很矛盾,看着睡着的我,不知是去是留……
这一觉睡得腰酸背痛,迷迷糊糊间好像醒来很多次,又睡过去很多次,身体说不出的疲惫,脑子却很精神,甚至都听到刘三眼在边上写写画画。
我整条左臂都麻了,带着我半边身体都麻的,连手指都动弹不得,我知道这是长时间睡眠没翻身的缘故,最主要一点是罗小姐一直是枕着我手臂睡。
我想把她推开,可看着她那恬静的小脸又有些不忍心,说实话还是第一次抱着女孩子这样睡,没点荡漾的心是不可能的。
我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罗小姐,闻着她那淡淡的体香,这香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闻过,可现在我也没心思去细想这些了。
罗小姐突然脸红了,肯定是她早醒了,发现我的注视她,害羞了?
我心里一乐,没想到高冷凶残的罗小姐也有这小女人一面,我是躲避一下还是调戏一下呢?
就在我犹豫之时,罗小姐娇羞的睁开眼睛看着我,这貌美如花的脸庞近在咫尺,配上那大大的杏眼,看得我都痴呆了。
杏眼含羞,脸泛桃红,如此冰山美人难道被我不离不弃的美德情怀感动了?看来做人还是要高尚些啊。
突然,罗小姐的瞳孔在扩散,我还以为眼花了,眨了眨眼,整双眼睛都变得漆黑似墨,没有一点眼白,就像一对黑宝石,同时罗小姐的黑发在迅猛的爆涨,很快就缠住了我,咧嘴一笑,一口尖尖的牙,根本不像人的。
我艹,罗小姐难道被禁婆咬了,也变成了禁婆?电影里但凡被僵尸咬过的人都会变成僵尸,可能禁婆也一样。
吓得我语无伦次的大叫:“三……三爷,救……救命……”
可惜就坐在边上的刘三眼好像听不到,仍旧在地上写写画画,我用另一只手按住向我咬来的罗小姐额头,可惜身体麻木,用不上劲,一下子就被罗小姐一个翻身把我压在身下。
罗小姐骑在我身上,张口就向我脖子咬来,百忙中我尽全力扭动身体,罗小姐一口咬在我肩膀上,尖尖的牙齿刺入我肉中,疯狂的吸我血液。
“完了完了,这下不咬死我也得变禁婆了,不对,是禁公,也不知道有没有这种鬼。”我心里乱极了,这刘三眼怎么回事?这么近都察觉不到动静,不会也被禁婆咬了吧?
果然刘三眼也变成一头禁婆,张牙舞爪向我扑来,抱着我一只大腿疯狂的嘶咬,这下就是大罗金仙来了小爷也要隔屁了。
我越想越不甘心,莫名其妙跟着下了墓,然后经历了各种诡异的事就死在这了,老天你特么玩我吗?
我大喊一声,身体内爆发出洪荒之力,猛的一下子坐了起来,双手掐住罗小姐的脖子,闭着眼喊着“掐死你,掐死你!”
突然脸上一阵火辣辣疼痛,被人连扇了好几下,只听罗小姐说道:“醒醒,张远你醒醒!”
我下意识睁眼一看,禁婆不见了,我抱着罗小姐大腿,原来是在做梦,可这梦也太真实了些吧。
再看到一边的刘三眼佩服的对我竖起大母指,一脸的戏谑,看来是真做梦了,这特么的尴尬了。
我讪讪一笑,松了手,罗小姐还不忘踢我一脚,不过也没太为难我。
“我睡多久了?”我随便找了个话题。
“三个小时二十分。”刘三眼掏出一个怀表,给了个准确的时间。
睡了这么久,虽然一身疼痛,但好歹精神恢复不少。
“那我们赶紧找出去的路吧。”我爬了起来说道。
“刚才我们推算了一下,这个墓应该是按八卦图建成的,现在全乱了,这些墓道变成了迷宫,我们连位置都确认不了,想出去就难了。”刘三眼说。
我看见地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八卦图,应该是他们讨论时画下来的,我对八卦也不懂,连方位都记不全,只知道好像乾坤震离什么的,现在年轻人有多少人会去记这些东西?
“八卦能推演自然现象,是风水学必不可少的一门学问,观星望气,寻龙点穴都离不开八卦。古人信奉天道轮回,死后葬地非常讲究,像这个墓地主金,三山围绕,山下又有一条沙溪河,符合金生水,缺点是重岭太宏伟,三山围不住,致龙气外泄而不留,可这第一个墓主却引水而入,成了源源不断的龙气顺水而来,只要河水不干枯,这就是一处宝地。后来明朝的蔡庚更为高明,困龙而怠,把宝地改成绝佳之地,甚至把郭通的墓修在原墓主人上而,只是这太诡异了。”罗小姐一口气说了很多,顿了顿又说道:“但凡宝地,无非就是想死后安逸,庇护子孙后人,如果是第一代墓主人修法,可保子孙数代繁荣富贵,这是古代将相才能享受的待遇。而郭通这修法,可就不简单了,或许是后人有帝王之福。这是任何一个朝代的大忌,没哪个帝王可容忍。”
“而且鸠占鹊巢自古都是大忌,如果一个地方已葬过人了,哪怕这个地风水再好,也没人会选在这,这叫泄金术,后代无法安宁。”刘三眼说道:“我听一位朋友说过,要破这种泄金术,应在主墓正上方盖个楼墓,楼墓与原来墓要相通,这叫借阴宅,而且一定不能破坏原来墓地的任何东西,看这里形势,这种说法应该是存在的。”
“如果破坏了会怎样?”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蔡庚盖这么一个楼墓,人力肯定不少,若有个别人顺手牵走点什么的应该很正常。
更重要的是我在墓室里碰到一具骸骨,这有两种可能,第一是那人也到达了耳室,找到了离开的办法,可能禁婆什么的跟出来了杀死了他。第二种可能就是那人没找到耳室,是死在墓室里的。
“真要破坏了的话,就要看原墓主人胸怀了,大度点挥挥手就过去了,小气的让宝地变凶地,后代死绝都有可能。”刘三眼说:“不过任何人对待跑家里的小偷都没好感,更别说鬼了。我想以那蔡庚的性格,肯定到这里逛过一圈了,你之前也说过那棺木周围钉了很多钉子,我想那应该是镇魂钉,蔡庚把幕主人封在了墓室,只要不动棺材,你想搬啥就搬啥,反正墓主人也离不开。”
刘三眼说着说着,突然一拍大腿:“我说怎么一件明器都没碰着,感情是已被蔡庚那老邦子全顺走了。呕心沥血找来这,都特么喂狗了。”
刘三眼骂骂咧咧,那脸上的肉都快挤一团了。
“这样也好,起码那蔡庚一路把机关都破了,不然我们估计死八回了。”我到没那么心疼,我又不知道价值,再说了,我也没想盗墓,能活着离开就好了。
“什么机关?我们现在不就被机关困住了吗?”刘三眼疑惑的看着我说道。
“电影里墓里不是遍地机关吗?暗箭啊,枪弩钢刀什么的,动不动都扎成刺猬那种。”我挠挠头。
“小张同志,三爷我必须给你科补一下。”刘三眼说:“穴主五行,也就是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克,就拿这个墓地来说吧,这穴主金,土生金,金生水,火克金,金克木,所以这个穴不可能出现火和木的机关,比如火坑暗弩之类的,但凡跟火和木有关的机关都不会出现,当然,这是说的常理,如果哪个缺心眼的墓主人不按常理出牌也不是不行,只是破了风水局,估计没几人干这种蠢事,就好比你不喜欢黑暗,就不会把家装修成密室。”
刘三眼嚼了口压缩饼干,继续说道:“而且墓地里基本不会使用铁器做为机关,一是铁容易锈坏,几百上千年肯定没用了,木制的也会腐烂,所以那些钢刀啊枪弩什么的不科学。最常见的机关都是些水火土机关,像流沙伏火巨石之类的。而且这墓道既然能移动,就不能负重太多,不然机关拉不动了,而且也没那么多空间来布置,您就放宽了心走吧。”
我听了眼睛一亮,说道:“听你这么说,那我们岂不是可以挖出去?还在这瞎转什么呢?”
刘三眼一拍额头,头疼的说:“万一一挖外面都是水呢?我们岂不是活活淹死。”
这到也是,只会死得更快。
现在我们头疼的是根本找不着方向,这黑呼呼的墓道无法分辨东南西北,如果吴教授他们在就好了,我记得他们带了罗盘,那玩意跟指南针一样。
一想到指南针,我脑子一亮,没有我们可以做一个啊,记得以前上学还做过一次实验,拿一枚针加磁后串在纸片上放入水中,针尖那头就是北面。
我兴奋的把我想法说完,没有针罗小姐有发夹,我截了一小段,刮掉上面的烤漆,把发夹放在蜡烛上烤红后使劲摩擦加磁,撕了一块压缩饼干的包装纸放入准备好的水中,果然发夹动了,最后定格,我看着磨尖那端较轻的一方,是指向墓道的左侧。
左侧是北,右侧是南,前面是东,后面是西,大致方向是找出来了。
可新的问题又来了,我们不能确定是在墓地的哪个位置,如果是在北面,那我们的北面就是养尸池,南面才是主墓室。
看来又白忙活了。
“不对不对。”我好像抓住了什么,在地上画了个圆圈,标好东南西北后说道:“三爷你备注一下八门的位置。”
刘三眼不但把八门标注,还把对应的九星八神以及对应的数字都写下。
“开始我们是在这个耳室对吧?”我指着惊门,他俩点了点头,我继续说:“楼墓是在地宫的中央,假设我进来那个墓室是主墓室,我从主墓室到耳室差不多一百米,假设那墓道是地宫的半径,那地宫差不多就是三万多面积,周长也就六百多米。”
我记不清楚在墓道里走了多远了,但肯定早就超过了这地宫的周长,也就是说我们是在转圈圈。
然后刘三眼指着开门说他第一个耳室位置,罗小姐想了想,指着正南位置说:“我们应该是从这个位置进入地宫的。”
“我们之所以一直在墓道里转,应该是触动机关后这些墓道移位连成了一片,我们是围着主墓室在转圈,那也就是说墓道变成这样,这样。”我在圈内画了几条直线,把直线连成一个大圈,围住主墓室:“推测成立的话,我们往东走,如果墓道大致是往右转,那主墓室应该是在我们右边,反过来就是左边。地宫中央地势比较高的,而且之前那耳室内八卦井的水没有益出,说明墓道是处在水平面之上的,也就是说只要不往下挖,是不会挖到水的。”
“小张同志说得有道理呀,那干紧吧!”刘三眼一拍大腿,对我挤眉弄眼的说。
罗小姐想了想也觉得没问题,三人就收拾好东西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