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菱菱给他总结道：“总之，你只要知道，萧瑄身上流着的是前夏凉国皇室的血脉，那么他与大安皇室就是天然的死敌，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倒戈向当今那位就是了。”
“可是，师傅，萧阁主他知道自己的身世吗？”陈曙曦忙问道，这可是支持这个结论的必要前提。
“当然知道，而且他还知道自己母亲也是因为那次的追杀，受了巨大的磨难与惊吓，导致胎位不正，生他的时候才难产大出血去世的。”蓝菱菱顿了顿，又道：“萧轩大概也是怕他不知情，万一哪天冒冒然犯到了皇室手里，在他懂事时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他说过了，并给煞血阁立了那两条规矩，交待他不要想着去复仇，更不要想复国，只让他安安稳稳的活着就好。”
“潇阁主不是一直很敬重他师傅吗？即然他师傅生前就定了这么一条规定，他之前为什么就敢答应您的条件，就为了圣血令吗？还是他其实也是想要报仇的？”陈曙曦不确定的猜测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的目标不就是一致的吗？他应该很乐意帮助他们才是，可是从他近来的表现看，又似乎不是。
“一半一半吧！”
“何解？”小少年不解。
对教导小徒弟人心这种事，蓝菱菱从来都是不遗余力的，她耐着性子给他细细分析：“萧瑄他身上虽然流着前夏凉国皇室的血脉，但他还未出世，夏凉国就已经灭国了，夏凉皇室的那些亲人于他而言，只有一群血脉相联关系特殊点的陌生人罢了。”
“他从未吃过他们喂的一口饭，未曾感受过他们的一丝温暖与关怀，除了这一身血脉，他们之间半点感情牵绊也没有，即然没有感情，对他们的生死自然感触不大，再加上萧轩从小就对他灌输了不要复仇的思想，要他就以大安百姓的身份安安份份的活下去，所以他心里的仇恨其实是很淡很淡的，唯一比较在意的大概只有他生母的死了。”
“是以，在没有能力的情况下，这点仇恨是不足让他不顾生死，豁出一切的去报仇的。但是，当真有机会能让大安皇室不安稳时，他也不介意顺手推一把就是了。”
陈曙曦有些明白了：“所以他现在是在试探师傅您的实力是不是强到足以撼动大安皇室？再决定是否要彻底加入我们的阵营，与我们合作？”
“小曦儿真聪明，一点就通！”蓝菱菱先赞赏了句，又道：“不错，在我们试图拉拢收服他的时候，他同时也一直在观察试探我们的实力，而如今我感觉快了，用不了多久，为了心中深压已久的那丝仇怨，他会心甘为我们所用的。”
“就算他心中的仇恨没被您引出来，您也会用其他手段让他屈服的，对吧！”见识了自家师傅这份算透人心的本事，小少年不禁感叹道：“师傅，您这是早就看透他，也吃定了他，似乎不管怎么样，到最后他都跑不出您的手掌心！”
蓝菱菱挑挑眉：“不然你以为这么重要的事，为师会随随便便找个人合作，自然是要找一个好用的才行。”
“可是，好复杂啊，徒儿一直以为报仇就是努力练好武功，然后提刀向仇人杀过去就好了。”
闻言，蓝菱菱不禁失笑道：“傻瓜，你那是去送人头，而不是去复仇，我们即要与皇家为敌，当然要走一步，看十步！”
“是徒儿愚笨了。”小少年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傻笑了下。
“没事，为师不嫌弃，这些事情有为师在，自会帮你谋算好了。”蓝菱菱含笑逗弄道。
陈曙曦迟疑了一下，道：“按说，这样的话我应该感到高兴的，可是，师傅，萧阁主他毕竟是前夏凉国的皇室血脉，夏凉国当年杀了大安无数百姓，与我们大安有着不可抹灭的血海深仇，我们与他合作，不是等于背叛了大安的百姓吗？”
他虽然还小，却也知道一些国之大义，有些事情无论如何也是做不得的！
蓝菱菱睇了他一眼，淡然道：“他是他，不是他的先祖，那些事又不是他犯下的，与他何干？何况他先祖犯下的事已经用他们自己的血肉来偿还了，两国百姓也早已融为一国，对百姓来说，所有的恩怨早已两清成为过往了。他现在也是个大安百姓，与他合作有何不可？”
“再说，我们只是要换个人当皇帝，又不是说让他当皇帝，帮他复国，何来背叛大安百姓之说，百姓可从来不再乎龙椅上坐着的那位是谁，姓什么，只要不损及他们，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就行。”
是啊！又不是帮他复国，只是相互利用，报至亲之仇罢了。
“是，师傅，是徒儿想岔了。”小少年先是高兴了下，下一瞬即又想起了另一个让人为难的问题，又呐呐道：“不过，师傅，您即然跟神威帝有旧交，我们却要向他儿子寻仇，会不会让您感到为难了？”
真是个爱瞎操心的孩子，蓝菱菱无奈地道：“这就跟萧瑄是一个道理，神威帝是神威帝，当今是当今，我跟神威帝的交情在他驾崩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跟着消亡了，当今皇帝要是不犯到我身上，我自然不会去找他麻烦，但即然是他先动了手，我也不会跟他客气！”
“师傅，您真好！”小少年两眼汪汪，十分动容地道。
“好吗？”蓝菱菱却是叹息道：“说起来，你祖爷爷他们的死，也有我的一部分责任，是我妄自以为仗着我与神威帝的交情，皇家再怎么也不可能对药庄下手，没有及时提醒他们早做准备提前防范，才没能避免这场祸事。”
“这怎么能怪师傅您呢！只有千日做贼，那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是当今没有容人之量，群疑满腹，只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完全没有继承到神威帝的半点宽容胸襟，才会做下这等恶事！”陈曙曦越说越觉得气愤。
“也是我没想到，神威帝逝世才几年，当今皇帝不过刚坐稳皇位就敢迫不及待的对药庄下手了。”蓝菱菱叹息了声，摆摆手，将扯远的话题又拉了回来：“算了，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我们还是想想下一步该怎么走吧。萧瑄现在已然有了动心的苗头，离我们与他真正达成合作的目的已经不远了，接下来的事只能慢慢布署，急不得！这些事我会与他商讨，而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学好本事，积累你报仇的资本，明白吗？”
小少年忙高声应道：“是，师傅，徒儿明白了，徒儿会加倍认真学习，定不辜负师傅的教导！”
呃……
蓝菱菱反应过来自己似乎随口说了句不该说的话了。
以他的学习态度，自己似乎不该再这么激励他的，这不是跟自己让他不要只为复仇而活的初衷背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