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粒种子?”染玖诧异道。
云真笑道,“一枚通红的种子。”
“一枚通红的种子?”染玖重复了云真的话之后,想到了孤夜千年如一日一般打理着的彼岸花谷,问云真道,“莫不是,彼岸花?”
“玖儿妹妹当真聪慧。”云真笑道。
染玖的思绪跳动得很快,她道,“所以,那一日起,兄长就成了花农了?”
“花农?”云真一顿,忽而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讲得没错,哈哈哈,他成了花农。”云真捧腹笑了许久之后,才终于止住了笑,他擦了擦笑出的泪水,托着侧脸,看着染玖,又笑着道,“那日,他问我,哪处种这枚种子最为合适。于是,我便在天上地下为他寻了那处花谷,他种下了种子之后,便日日呵护,精心照料。”
云真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染玖,道,“他守着她,看着她日覆一日的长大,见她愈发茁壮,又将自己的全部的最好的,统统给了她。”
染玖有些懵懂地顿了顿,问道,“哥哥当真这般喜欢这朵花的?我都没有注意,回头一定给哥哥带些上好的肥料回去。”
听着染玖的话,云真又一次捧腹大笑了起来。
“你真有趣,和你说一番话真是让我十分开心。”云真揉了揉他笑得太开心而流出来的那两滴泪,连声道,“真有趣,真有趣。”
染玖听得云里雾里。这里到底哪里值得他这般笑的?
云真又道,“孤夜他,守着那株花,便不能轻易离开那彼岸花谷。而我……因为卜算太多,亦……卜算了不该卜算的东西,遭受天谴,只能藏身在了云中阙。想来,我与你兄长,已有一千多年未曾见面了。”
染玖道,“原来哥哥一直说他不能离开彼岸花谷太久,便是因为那颗种子?”
“这下你知道了?你什么感觉?”云真笑道。
染玖坐直了身子,环着胸,似乎有些不高兴道,“吃味。肥料什么的,不带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云真再一次大笑了起来。
云真笑完,又问染玖道,“你兄长他,过得可还好?”
“挺好的,”染玖笑道,“每天都有无尽的精力同我吵架,感觉他除了抠门小气,什么事儿都斤斤计较,尤其是钱,一趣÷阁都不落的……其他倒是哪里都好。”
“哦,他很抠门吗?”云真笑道,“你兄长年轻时……”
“他貌似现在也不老。”染玖提醒道。
云真咳了一声,继续道,“好吧,他几千岁时,无论是炼丹、炼器、制符、还是阵法,在人魔两界,都是数一数二的顶尖水平。除此之外,他实力卓绝,鲜有对手,倾慕他的,无论是魔族,还是人族,那排队,都可以排去老远老远。”
云真抬着头一挥手,仿佛这远已经可以远到天边去了。“然而,就这么一个优秀的男子,突然间消失,那时候,真真是伤了不少女子的心啊。”
染玖笑道,“兄长是不会在意的。”
“对,他一丝一毫也不在意。”云真又给染玖添了添茶,问道,“听闻千年前,你被你徒儿封印了。”
染玖点了点头道,“是的,在怒海千年,苦苦煎熬。”染玖笑着眯了眯眼,“如今再回头看,竟觉得白驹过隙,仅是一瞬。”
“怒海海底千年,多少磨了磨你的性子。”云真又道,“你那徒儿,有苦衷,你莫怪他。他这千年,也不好过。”
染玖一听,立刻问道,“对了,你同我兄长熟识我已了解,你又是如何同天儿熟识的?天儿乃我一手养大,他的事,大多我都知道。”
云真笑道,“是我主动去找他的。”
云真悠悠然道,“我算到,那次事件,若要破解,只能靠他。便去寻了他,这事……连你那个敬爱的兄长都不知情。”
“啊?”染玖惊讶道,“你不是哥哥的朋友吗?你还瞒着他?”
“要破局,并不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云真笑道,“天地命数,只有一线生机,只有那一条途径。”
“你是……”染玖顿了又顿,“你是……为了那次事件,才遭受天谴的?是因为我的……一线生机?”
云真又笑了笑,道,“所以,你喊我一声兄长,亏不亏?”
染玖的脑子迟钝了好一会儿。
云真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不用有压力。”
染玖被他摸得低下了头,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天儿封印我,是为了救我?而你也为了救我,受了天谴?……”
“……为什么啊?”染玖忽然抬起了头。“我的敌人是谁?我可是大魔王,在人魔两界,横着走都没有问题,如何会遇得到这般危机,我……”
云真低了低眉眼,唇角依旧带着笑意道,“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
“为什么?”染玖直视云真,“为什么你和天儿,都不告诉我?”
染玖站了起来,逼近了云真,“你们都说是为我好,但我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染玖激动的逼近,撞倒了一旁椅子,双手又推在了云真身上。
她晃了晃他,一时又察觉到一丝不对,她忽然拿起了他的左臂,却……
这……这是义肢!
“你……这是……天谴?”染玖的手突然垂了下来,她双眼震惊到迷离了。
云真笑了笑,“无事,一条胳膊罢了。与天斗其乐无穷,我寻自己的乐子,也并不完全是为了你。”
说完,云真又道,“像我们卜算天机的,活得久了,便感觉很没意思。那孤夜还可以当个花农,我却感觉天上地下在我眼里已没有秘密。你可懂这种感觉?”
染玖摇了摇头。
云真又笑道,“所以,当我见到你时,我还是挺高兴的。”
云真倾身看向染玖,赞叹道,“玖儿,你简直……就是那天地瑰宝。为了这瑰宝,我云真痛痛快快与天地斗上一回,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