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那个寄东西的人,怎么会是一个死去的人?
她喉咙动了动,突然感觉自己周围,好像有一双无形的眼睛,看着自己,那种感觉很诡异,就仿佛,即便自己躲到了哪里,那双眼睛,都能准确无误的逮到她。
她忽的转头,街道上一个人也没有,四周灰暗的建筑,让她想到了《山村老尸》中的场景,虽然,有些不切实际……但是她今天遇到的事,无法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快步离开了这里,头也没有回……
回到住的地方,她镇定下来,慢慢的才觉得不对劲。
首先,她并不是无神论者,但是,她也从来不相信有神灵在,她一直觉得这种东西,并不一定是没有的,但是,绝不是那么玄幻的,所以,怎么可能会有什么鬼怪作怪这种事发生?
想起本土悬疑剧中总是有这样的场景,或许,会是什么人,在利用鬼神这种虚无的东西,来吓唬她。
想了想,她还是起身,先联系了炎单卿。
下班后,炎单卿便找不到梁初夏了,他查看了gps,眉头紧锁,joe告诉他,她去调查那个邮件的事情了。
炎单桀想,依她的性子,这件事情肯定不会那么容易过去。
他顿了顿,便问了joe她现在的住址。
经过昨夜*,加上一个白天,他已经想的很明白,他只是输给弟弟一个开始,却没有输给他结局,他怎可就这样轻易的放弃?更何况,现在不过是刚开始,到底最后谁胜谁负,还没有定论。`
在感情上,她总是被动的,而他便是那个一直追在她身后的男人,既然早知她是这样一个让人无奈的女人,这个时候,他定要更主动。
梁初夏正在路边等着,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十分,跟炎单卿通过电话后,他说他马上会到,让她来路边等他。
果然,刚放下手机,便看见那边一辆车慢慢开了过来,她以为是炎单卿,便向前了两步,谁知,车停下来,她才看清,竟然是炎单桀的车。
他下了车,看到她竟然站在路边。
她在等他?不不,若不是疯了,他怎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皱着眉,“你要出去?”
她顿了顿,才说,“我在等人。”
看着她的眼神,他便已经明白,她在等谁,他自嘲的笑了笑,说,“刚刚离开我,就迫不及待的,开始每天跟他见面了吗?”
她舒了口气,看着他,“你不要误会,我跟他见面,是有原因的。”
他却只是插着手,站在那里,“是么……”他说着,带着很不信任的表情,转过头去。
她叹了声,两个人站在路边,一个站在台阶上,一个站在路面上,沉默不语,就那么站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看着她,“你想要跟他走吗?”
她抿着嘴,“桀爷,卿回来,并不在我的预料之中,跟你说实话,这几天,我也一直,就好像在梦里一样,我总觉得,不是真实的……所以,我对他……也根本就没有确定……你不要这么快下定论好不好。”
他看着她,原本璀璨的闪烁的眼睛,看起来,却雾蒙蒙的,让人看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说,“那么就是说,现在,你还没有确定,我还要老实的等你确定了你到底选择谁?梁初夏,你真的厉害了。”
“你……”她真是无话可说,她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怎么……”
这时,不远处,一辆车停了下来,按了下喇叭。
他回过头,看着一个男人下了车,远远的,看不清长相,但是从那身形看,便知道就是炎单卿,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他那么注视着,眼中慢慢的凝聚起了一股凉气,那是对于敌人特有的目光。
梁初夏看了他一眼,叹了声,匆忙的说,“炎单桀,我找他,是因为有事要谈,先不跟你说了。”
她说完,便挎着包向那边快步走去。跨过了马路,在他的注视下,走到了那个男人身边。
她走过来,说,“你来了。”
他淡淡的对她点头,目光掠过她,看向身后那个男人。
四目相对,即使是离的那么远,但是,两个人遥遥注视。
早春的空气,于是又降低了几度。
她有些尴尬,便说,“先走吧,我有件事想要问你。”
他点了点头,这时,她手中的手机嘟了两声,是短信来了。
她打开短信,是炎单桀传来的,她回过头,见他正看着她,虽然相隔很远,但是,那目光中对她的愤恨,仿佛是尖刀一般,剜着她心上的肉。
短信上说,“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
她的心有一瞬间的停顿,站在那里,看着路灯下自己模糊不清的影子,他在那里站了片刻,便头也不回的打开车门,上了车。
炎单卿微微侧着头,“要不要去找他……我们可以之后再说。”
她叹了声,说,“不是我去找他,就能说的清楚的。”然后她便上了他的车。
炎单卿带她去了曾经的初中院校,那座学校,在从前也是闻名远近的学校,后来,市里规划,便给建了新的院校,但是原本的老校园就空了下来,作为乡里的寄宿学校。
已经开学,学校里学生三两成行,她看着那些稚嫩的脸庞,回想当年,似乎便看到了自己。
她初中一年级,便认识了炎单卿,初一下半年,她十三岁,她终于追到了大家眼中最不可能追上的炎单卿,那时,他已经上高三,两个人在校园中,形影不离,她笑着指着那颗高大的梧桐树,“以前这里种的是垂柳,秋天时,我在上面,撒了你一身的树叶!”
他望着她,她嘴角带着笑容,满是怀恋的语气。
他说,“那时你最调皮。”
她笑了起来,是啊,她的性格中,还曾被形容为调皮,她简直都忘记了。
她高二时,炎单卿辍学,每日无所事事,只是与人一起混日子。
只是他已经不能常来这个校园,她开始跳墙出去找他,她总是能找到他,他跟兄弟们所有的窝点,她都找得到,每次见到她在门外,他总是要无奈的叹气,他说,“你应该好好上课。”
她那时着了魔般,她低着头说,“可是,我上了大学……是不是就要离开你?”
这是她不愿提及的事情,她总是在避免,但是,他们都说,她以后会上大学,会走上一条与他完全不同的道路。
她那时在心里天真的想,如果,她跟他一样,辍学了,他们是不是就能永远的在一起?
但是炎单卿不许,他冷下脸来,对她说,“如果你不能上大学,就回家去吧,我再也不会见你。”
说完,就真的决绝的转身离开,她吓的赶紧抓住他,连连向他保证,“我在开玩笑呢,我这么聪明,不用天天当书呆子,一样可以考上大学。”
是啊,她当时真是疯了一样,一面拼命的跟炎单卿在一起,找一切的机会跟他在一起,在没有炎单卿的时间里,便拼命的学习,所以,她的成绩竟然一直保持在全班前几名。
她就是学校的一个奇葩,一面打扮的好像个太妹,整天跟一群混子在一起,一面又保持着优等的学习成绩。
但是,好日子不长,高二下半年,她终于被家里发现……
她暗自叹了声,想起了找他的原因,“我有一件事,想要问你。”
“嗯?”
“你既然说,当年,并不是你杀了人……我一直没有机会问你,既然不是你杀的人,到底当年,你怎么会在那里?不是你,又是谁?”她问。
炎单卿想了想,说,“你应该还记得,我约了他在顶楼,但是,最后他死去的地点,并不在顶楼。”
是的,她记得,那个人,死在篮球场。
她原本简单的以为,或许顶楼有什么不妥,他们换了地方而已,因为当时的焦点,并不在到底地点在哪里,而是他杀了人。
她说,“为什么会跑到篮球场去?”
他说,“就是因为,我去顶楼,发现人不在,我四处找他,最后,在篮球场找到他时,他已经是那个样子,然后你来了,我跟你一起逃走……”
回想起来,就是这样,当时两个人才十几岁的年纪,看见死了人,怎么敢留下来,一定是吓的跑掉了,不知跑了多远,他才停下来,对她说,“不行……我们要回去……他还没死呢……”
比起来,她比他要自私的多,“不行……不行,你不能回去,一回去就会被抓起来的,他还没死,但是他马上就要死了……”她吓的哭倒在他的怀中,说,“杀人偿命,你要死的……我不要……不要你被抓起来……”
他却扶起她的肩膀,“你在说什么,并不是我杀了他!”*
她眨着泪眼,看着他,“你不要跟我说谎,我是跟你一起的……”
他当时被她气的瞪眼睛,“真的不是我杀了她,你要相信我,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是那样,不是我……”
她抿着嘴看着他,仍旧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他干脆放开她,说,“我要回去,不是我杀了他,我就算回去了,也不会有事!”
那时的炎单卿也还带着孩子般的天真正稚嫩,事实证明,回去,是一个错误。
因为警察已经认定,杀人的,就是他,他有动机,有时间,致死的武器,是死者带在身上的钢刀,认识死者的人都知道,死者是去赴约,是炎单卿约了他……
她想了一下,“所以,别的什么线索都没有,这么多年,你可有查过?”
他笑了笑,看着她,“怎么,你想要帮我查?”
她说,“如果你是清白的,就该为自己翻案!”
他却摇了摇头,他说,“有些事情,并不像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难道过了这么多年,你还不明白吗?”*
她顿了顿,说,“好吧……”
他看着正在上晚自习的学校,每个窗口,都明亮着,远远望去,学校的教学楼,就好像一个美丽的水晶灯。
他说,“你回去吧……我过几天,将会离开……”
她愣了愣,紧紧的盯着他的背影,“你……要走?”
他转过头来,说,“带你到这里来,就是想找你告别,如果时光能倒流,我第一个想法就是,定不要答应你,一定,不能跟你在一起,如果我们不在一起,你的人生,会是另一种生活……”
她咬着唇,眼中,已经湿润,“不,我从不后悔……”
他说,“因为受苦的是你,所以你不后悔,但是因为受苦的一直是你……所以我后悔……你回去吧,现在,看到你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我很高兴,我说过,你能活的更好的……”
她望着他,这个光芒般的男孩,星光在他面前,都曾黯然失色,他看着她,轻轻的为她拢了拢头发,她却抱住了他,她总是觉得,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她现在,只想抱住他,她知道,自己无法阻挡他离开的脚步,所以,她只能抱住他,他叹息了声,也抱住了她,他说,“你看,什么都变了,唯一不变的……是这些灯光,永远,都那么灿烂……”还有,我对你的爱……他看着水晶块般的教学楼,淡淡的说,声音里,透出的沧桑,好像白雪皑皑,无边无际……
炎单桀回到住处时,却见家中已经有人。
炎夫人坐在那里,沙发另一边,坐着赵子琪和她的儿子。
炎单桀看向别处,微眯的眼中,带着厌恶。
“妈,你怎么可以不经我同意……”
“单桀…”炎夫人打断他的不满,“我想,也该让彬彬跟你熟悉起来。”
炎单桀看着那个孩子,他看人的时候,还有些胆怯,赵子琪坐在那里,脸上一直保持着淡笑,优雅的姿势,抱着彬彬,很坦然的样子。
炎夫人哼了一声,看着炎单桀,“单桀,这孩子也应该在你身边生活了,不然这么胆小。可是不行的啊。”
炎单桀却是似乎没听到一般,转而看了眼赵子琪,对炎夫人说,“我跟她单独谈谈,妈,你先回去吧。”
她顿了顿,看着赵子琪,似乎害怕会发生什么事。
然而赵子琪也笑了笑,大方的说,“伯母,您就先回去吧,也晚了,我跟桀爷说一说也好。”
炎夫人便叹了口气,说,“好吧,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解决。”
她起身,走过来,边抚平身上衣服的褶皱,边说,“既然她已经搬出去了,你就把握好机会!”
炎单桀面无表情,她看着他,这个孩子明明是自己生下来的,为何现在变得连自己都看不懂他?她无奈的摇摇头,走了出去。
房间里还弥漫着芳草的芬芳,那是梁初夏最喜欢的味道,一边的桌子上还有梁初夏忘记带走的,她没有看完的书,她喜欢掏那些经典的文学名著,每天看几页,在工作的间隙,算是休息。没错,她搬出去了,可是,她留下的痕迹,却似乎永远也无法消失。
他站在那里,看着赵子琪,环着胸,说,“解释一下你来这里的目的。”他声音冰冷,似乎充满了怒气,自然,他的怒气,并不完全是对赵子琪,只是他们赶巧,不该今天来。
她挑眉,站起来,说,“首先,并不是我要来,是伯母联系我,让我过来,我也是推倒了今天的事情才来的,况且,难道我见你一面,还要先申请你的同意?”
他看了看别处,说,“我不想废话,你只直接告诉我,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上一次,已经答应了你的要求,这一次,你还想干什么?”
她慢慢的走过来,看着他的脸,眼中带着幽怨,“我要你娶我!”
他哧笑,“我早就说过,那是不可能的。”
她眯着眼睛,慢慢强势起来,“别忘了,我手里还拿与你有关的东西。”
他看向她,微眯的眼睛,带着厉色,“用那种手段逼迫我娶你,你觉得很有意思吗?”
她笑,“正好也看看,梁初夏在你眼中,到底有多重要,重要到,可以为了她,放弃你的所有!”
他愤恨的盯着她,她却毫不示弱,他反而一脸讽刺的笑了起来,“你真的变很多,变得这么低下,现在只要赵大小姐想,什么样的男人,不是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何苦为了我,用尽手段?”
她轻咬朱红的唇,“这是我该得的,不是吗?你欠了我很多,你本该还我。”
他不解的看着她,“就用这种方式来还?你不觉得,那对你才是不公平的,我一辈子,都不会再对你有感情,娶你,也不过是葬送了你,这到底是对你的报复,还是对我的报复?”
她的脸顿时沉了下去,然而,却瞬间又转成笑脸,只是再如何粉饰,仍旧不免有些僵硬,“即使葬送,也有你陪着我……”
梁初夏告别了炎单卿后,带着沉重的心情,回到了住处。
他回来了,但是他再也不会为她停留,她心里觉得很难受,这一次,若是他离去,不知,又要多久才能再见,甚至,一辈子,也不会相见……
她叹了声,她拿着那个染血的娃娃,看来看去,直觉里,她觉得这个人不会一次就罢休,未免事情越来越严重,她要主动去查出来,到底幕后的黑手是谁。
她早已经打电话给监狱,当年用过相同手段的赵小小已经出狱,不知去向,她不知,会不会是她的打击报复,因为毕竟,她本就恨自己,后来入狱,也是因为自己,她有理由报复自己。
但是因为人也不知在何处,很难查起来。
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赵子琪,因为是一个新娘的娃娃,或许是她不想看自己跟炎单桀在一起,她苦笑,但是,她现在也根本没跟炎单桀在一起。
最诡异的可能,便是那个已经死去的人,她心里总是觉得,或许,总是跟那件事有关的,因为,自从家里处理了那件事后,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曾经发生过那样的事,也就是说,能从那个地址寄出东西的人,至少该是与从前那件事有关的……
难道是那个人家里的报复?那么这个报复,未免太晚了点。
她看着那个娃娃,又再想起炎单卿的话……
再次睁开眼睛,她已经有了决定,既然炎单卿说,当年,根本不是他动手,那么,她要从头查起,至少,查出他的真正死因,不禁是与现在的事情相关,也与炎单卿的清白,息息相关……
第二天,梁初夏在下班的空闲,托人找了当年的资料,因为已经过去十年,想要查到当初那家人后来搬去了哪里,已经十分不容易。
最终她好不容易找到了当年死去的人的女友,但是已经结婚生子的她也已经不想提起。*
不说当年有多少感情,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是多么深刻的痛,也该结痂痊愈了。
她说,“我真的不知道,当年他朋友很多,很多我都不认识,虽然我跟他一起了三年,可是,真正在他眼里,兄弟永远比我重要。”
梁初夏说,“那么,你可知道,他的家人现在都去了哪里?”
她想了一下,仍旧摇头,“自从他去世,我怎么可能再跟他们家有联系?”
梁初夏恳切的说,“就算是听说……拜托能不能告诉我,他们家人,现在去了哪里?”
她只好又想了想,说,“前几年……还听说是搬去了郊区,后来,就再也没听说过,好像,已经不住在这边了吧,搬去别的地方了……”
梁初夏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去了别的地方,那不是说,或许就没办法了……
她点了点头,对她说,“谢谢你了,我只是想了解当年的实情,因为事情太久远,有点难办……”梁初夏无奈的摇了摇头,告辞准备离开。
这时,身后的女人又叫住了她,“等一等……”*
梁初夏回过头,见她低着头,似乎还在考虑什么。
梁初夏说,“怎么,是不是想起什么?”
她看了看里面,叹了口气,说,“其实,我还保留着他的日记……”
梁初夏心里又瞬间升起了希望,她走进去,一会儿,找到了已经陈旧的日记本,递给梁初夏,“虽然一直想扔……结果还是没扔……”她苦笑一声,看着日记本,脸上似乎还带着些许的怀恋。
梁初夏对她说,“希望能借我看一看,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希望能从中找到些线索。”
她大方的借给了梁初夏,总算是没有白来。
到了外面,梁初夏边走着,边迫不及待的打开了日记本,陈旧的字体,带着属于过去的记忆,她记得,当年,那个人,也才二十岁而已。
她看的仔细,却没有注意,身后一双眼睛,默默跟着,渐渐接近,她听到了脚步声时,已经晚了,回过头,她瞪大了眼睛,然而下一瞬间,便被人一棒子打的晕了下来……
炎单卿已经站在港口,回头看一眼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现在却终于变得陌生的城市,叹了口气,他拿起电话来,拨了一个号码。
里面一个沉闷的声音说,“你好,我是炎单桀,请问你是?”
他吐了口气,“对初夏好点,她其实,是个很需要温暖的人。”
里面顿了顿,然后用更加低沉的声音问,“你是谁?”
他却看了看时间,放下了电话。
向着里面走去,船等在那里,他迈上甲板,然而就在这时,旁边的jane走过来,“boss,一个电话,说是找您有关于初夏小姐的事情。”
他眼睛动了动,心里已经觉得不好,关于初夏,他便仿佛是有感应的一般,若是她不好,他定能马上觉得不对劲,从前几次,也是这样的。
他接起了电话,听着里面变了声的尖细声音,不由沉下了气。
放下电话时,愁容已经爬上了他的眉间,他站在甲板上,带着湿气的风吹着他的脸,那张经历过风霜的坚毅面容,显出危险的气息来。
他一步迈了下去,jane连忙说,“boss,已经准备好要走……”然而他一句话也没留下就想前走去……
梁初夏醒来时脖子上疼的要命,她微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就被绑在外面的一根柱子上,四面是一片荒野,看地形更,该是郊区的某个地方,她吐了口气,被风吹的有些冷。
这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日记本在哪里?低头看着周围,已经不见了。
她皱起眉头来,难道,是因为日记本,所以她才会被攻击?
这更加说明,当年的事,是有疑点的。
然而现在她能怎么办呢?挣了挣身子,绳子绑的很紧,根本动都不能动。
头顶太阳很刺眼,但是却不温暖,她独自一人被绑在那里,只能祈望能有车路过,更期望那个捉她来的人不要突然出现再次上演狗血剧情。
然而这时,一辆马自达风一般的开来,扬起一片沙尘,那辆车她认得,那是炎单卿的车。
她的心顿时跳了起来,他的车在她身边急速刹车,然后,他打开车门,走下来。
他看着她,一瘪眉,她叫着,“怎么回事,你怎么会来……”
他只是沉着脸,快速的走过来,边拿出刀子隔她身上的绳子,边说,“恐怕有人在设计我们,这里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点走。”
她点头,绳子快速的被他隔开,他拉着她走,可是她脚下一虚……被打中后脑,没留下后遗症已经很幸运,只是,现在头还是很晕。
他回头抱住她,说,“小心点。”他横抱起她来,她搂着他的脖子,笑着看着他的脸,“总是你来救我,我现在就感觉,我好想还是十三岁一样……”
他却眯着眼睛看着她,脸色仍旧不好,“跟我在一起,总是危险的……”
她听了,想起他昨天说过,他要走,她说,“你真的要走吗?”
他静静点头,深深的看着她,她永远都好像十三岁,他却已经离她越来越远,那距离,是她所无法想象的……
他放下她,刚打开车门,却突然听见,警笛声由远而近,急促的传来。
他黑色的眼中透出冰冷的杀气,是她所没有看见的,他说,“果然是预谋好的。”
她定定的看着他,“怎么办……你……你快走吧……”
他没有说话,只是快速的将她放进了车里,然后自己也上车,迅速的发动的车子,车子开的飞快,他却一脸镇定,看着前面,边转动方向盘,边对她说,“小心扶好。”
她看着他的侧脸,这个时候的他,跟几年前的他,很不一样,那时,他也很镇定,很冰冷,尤其是在打架的时候,不论双方数量有多悬殊,他总是能一脸镇定,在混乱中,有条不紊的挥拳,踢腿,准确的将对方的头子打到,擒贼先擒王,他给她上的那一课,印象很深刻。
然而,警车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她从前只在警匪片里看到过这样的一幕,她咬着唇,瞪大了眼睛,“怎么回事……难道,从前的事……已经败露了吗?”
他沉静的看着前方,眼中放出猎豹猎食时那种犀利而冰冷的目光,“不是……”
她不懂,那是为什么……
他看着她不解的目光,转头看了她一眼,“我是非法入境……”他声音很轻,但是,她还是听清楚了。
她突然觉得,他真的变了很多,至少,现在他的身份,这样神秘,让她有点,措手不及。
虽然,她一直没有问过他,现在他的身份是什么,他现在在做什么,因为是他,所以,她不想问,反正,不论他现在叫做什么,现在的身份的什么,都是他。
现在看起来,似乎,他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这时,前方一辆警车突然横冲了过来,不要命一样,幸而,他沉着稳重,转过了弯,与警车擦身而过,转而下了坡,她紧张极了,却又不敢做声影响他,咬着唇看着外面,那些警车仍旧穷追不舍,这样下去,总归是不行的。
就在这时,让她惊奇的一幕出现,不远处的空中,一架直升飞机飞了过来,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似乎已经了然,他对她说,“照顾好自己,我要走了。”
她看着直升机,再看着他,虽然心里万千疑惑,然而此时,她知道,不是问问题的时候。
她嘴角带着笑容,眼中却是悲伤,想起了几年前,他也是这样,走的匆忙,她一句话,也来不及问。车猛的停下来,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似乎一切都是排练好的,又或者,他早已熟悉了这种运作,不知道已经做过多少次,直升机适时垂下软梯,他一手拉着软梯,三下两下便踩上去,直升机越老越高,那场面,看的怕人。
她坐在车里,远远看着,慢慢的舒了口气。
炎单卿走了,然而事情还没有结束。
她被带进了警局中,警察来回的询问,到底她跟king是什么关系,他们叫他king.
她只是摇头,他们问她是否知道king的下落,她也是摇头。
折腾了一天,她疲惫的很,可是他们就的不放过她。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进了审讯室,告诉她,她可以走了,已经有人来保释她。
走出审讯室,她看见炎单桀站在走廊尽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原来是他请了律师保释她。
她站在那里,看着他,隔着并不长的走廊,却仿佛走了很久,她站在他对面,看着他,低头说,“今天……谢谢你……”
他不说话,只是深深的注视着她,那种眼神仿佛灼热的质问人,让她不自觉的便有些惭愧,看着她一直低着头,他面露厌恶的神色,没有说话,直接向前走去。*
她只得老实的跟在后面。
到了停车场,他隔着车,看着她,说,“现在满意了?来警察局走一趟,也开心了?”
她抿了抿嘴,说,“对不起,还要麻烦你来,我也没想到……”
他冷哼了声,双手撑在车上,看着她,“没想到什么?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厉害?”
她抬起头看着他,“你说什么?他厉害?你知道他的身份?”
他嘲讽的笑笑,说,“你不知道吗?他叫king,是统一东南亚的黑帮头子,或许,我们对king不太熟悉,但是,提起制造南亚越狱事件的黑帮老a,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梁初夏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虽然知道他已经不同,却没想到,他现在,竟然会是这样的身份……
想起他回来后的样子,她也该知道,他现在身份不会普通。
或许,他很适合这样的身份,他就好像是太阳,只要他在,便是领头羊,周围的人,很容易信服他,也很容易依赖他。`
她低下头去,喃喃道,“我真的不知道……现在的他,是这样的……”或许,只是自欺欺人刻意的不去问他的身份,从他身后跟着的那些人,也可以看的出,他现在确有不同,不是吗?只是她一直在假装,他还是她的亲爱的。
她眉眼低垂,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却挡不住眼中的的伤感。
他不觉便有些心软,看着她,叹了声,说,“总之,不要再跟他有接触,否则,你总是要受连累的。”
“他不会连累我……”她看着一边,默默的说,“从来,都是我连累他,这次……也一样……”她想,他本来今天是要离开的,却还是因为她,赶了回来,跟她在一起,只会让他更累更危险而已……
炎单桀眼含愠怒,看着她,慢慢说,“梁初夏,你不觉得,你见到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完全,完全不像我心目中的梁初夏……”
她顿了顿,抬起头与他对视,“不,炎单桀,你看到的梁初夏,才不是梁初夏,我很自私,很自大,也很盲目,只是……只是我曾经让自己忘却这些劣根,但是,这些总是我的本性,我总是在害怕,有一日,这些劣性,便会爆发,若是那样,我就会回到从前……”
她默默低下头去,瘦弱的身影,往日里总是显得那么坚毅,现在,却总是有种让人怜惜的感觉,仿佛一只被扒掉了刺的刺猬,带着浑身的伤痛,蜷缩在那里,他痛恨,她越是这样,他越是痛恨,因为扒掉了她的刺的,是那个叫炎单卿的男人,他或许什么都没做,只是出现而已,便有如此大的杀伤力。
他咬了咬牙,打开车门,看着她,“所以你的意思,他回来了,所以唤起了你的记忆,现在,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梁初夏了?”
她不由自主的向前,看着他阴沉的面容,咬着唇,她想要挽留他,每当这样伤害他,她总是愧疚,自责,想到他的痛,便觉得自己也在痛,然而,她说不出口。
在迈进车里前,他说,“梁初夏,我问你,你爱过我吗?”
她眼睛闪烁着,抬起头看着他,水润的眼中,带着迷茫,她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他皱着眉,“什么叫不知道?”
她说,“炎单桀,别问我,别逼我,否则,我会崩溃的……。”在阿飞正传中,王家卫说诠释了那个表面坚强,却一直对现实无可奈何的阿飞,他说,世界上有一种鸟,他一直在飞,当它停下的时候,便是它死去的时候。她便是那只一直在飞翔的鸟,并不是她不想停下来,而是停下来的结局,只有死路一条,爱情这个东西,在卿离开的那一瞬间,在她眼中,已经变成世上最严重的杀伤性武器,她看着炎单桀,“何必总是问爱?爱到底是什么,我早已经不知道,炎单桀,你又是不是知道?”
炎单桀看着她,“这很容易,问你自己的心。”他缓缓的绕过了车,走到她面前,扳着她的肩膀,注视着她的眼睛。
却没想到,毫无预兆的,她流下了眼泪,泪水在她的眼角无声无息的滑落,她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眼中仿佛含着许多话语,那一瞬间,他的心也滞在了那里,似乎等待着她的宣判一般。
然而,她却闭上了眼睛,苍白的唇,微微有些抖动,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说,“别问我……求你……”
他的眼中顿时燃气了怒火,看也不看她一眼,快速迈上了车,车在她身侧迅速的离开,她站在偌大的停车场中,突然感觉这个世界似乎在远离自己……
她仍旧闭着眼睛,泪痕在脸上,仿佛两条蜿蜒的小河,带着伤痛的记忆,奔流进无边的大海……
她是真的不知道,究竟对他是什么感觉,是爱吗?不,她并没有对炎单卿的那种刻骨铭心,并没有一想起来,心脏都跟着抽动的激烈。
然而,他对她的热情,对她的体贴,是一条绵延不绝的山脉,青草莲莲,白云朵朵,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澈透明,于是,她对他,似乎更多是的依赖,心上的依赖,仿佛是落水的人,拼命的捉住了可以自救的绳索,仿佛是冰天雪地里,唯一可以依偎的温暖,总之,那同对卿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她一个人走回住的地方,身上很疲惫,但是她似乎已经忘记了疼痛。
看着过往的人群,那些形态各异的人们,她总是觉得,自己仿佛是这个世界的局外人。
她也忘记了,心理医生总是在嘱咐她,觉得自己与别人不同,便是自闭症爆发的开端。
回到家时,脚上已经肿了,她脱下鞋,坐在*上,窗帘外,霓虹闪烁着,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仍旧活跃着,她打开音响,很久前放进去的音乐,飘了出来,她侧坐在那里,靠着靠背,蜷缩起自己的身体。
歌词莫名的很忧伤,回想着纷乱的过往,泪水竟然慢慢流了下来……
她仿佛回到了卿离开的那一天,过了五六年,那些不灭的记忆,仍旧煎熬着她,她怎能忘记卿,那个男孩,带个她那个年纪所有的苦辣酸甜,他给她的爱,从来不少于她给他的。
当年,两个人之间,正在热恋的时期,却被梁家知道了他们的关系。
那也是他们悲剧的开始。
梁家怎么能容忍,梁胤鸣不会因为她这样默默承受,就由着她去,他用尽办法阻挠,将她关在家里,打她,骂她,找了无数个人来教育她,最后,甚至要给她退学。
他以为,她已经学坏了,以为,她或许已经跟卿有了关系,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怀了卿的孩子。
她是个坏女孩,但是卿是天使,他怎么忍心让她疼?他对她小心翼翼,若是有人敢提起那种事,他定会气愤,发脾气。
后来,她想办法逃了出去,身上什么都没带,只穿了睡衣逃了出去。
梁家因为气愤,竟然报警,事情闹的天翻地覆,学校里人尽皆知,她因为要跟卿在一起,与梁家决断。
她去见卿,卿突然变得漠然,她说,“现在你看到,我不是梁家的千金小姐,我只是一个私生女,你是不是再也不想理我了?”
卿默默的望着她,在她以为他会决然的转身,就好像他曾经拒绝她的无数次那样时,他却上前来,紧紧抱住了她。*
那是他第一次抱的她那样紧,曾经以为,她总是要追着他,总是要主动,一年来,连亲吻,都是她强硬的对他,这一次,她才知道他也可以这样热烈。
他沉重的呼吸在她耳边响起,他说,“回家吧……回家去,你永远都是梁家的千金小姐……”
她摇着头,用力的窝进了他的怀中,“我不要回家……有你的地方,才有我,你不要抛下我,不要离开我,不然,我会被他们圈起来,结婚生子,好像个傀儡一样……俊,难道你想看到我嫁给一个我根本不喜欢,甚至很讨厌的老头子吗?他们会让我嫁到那样的人家去的……”
他的身体动了动,许久,他才扳着她的肩膀,“跟我在一起,会很辛苦……”
她听了,才带着脸上的泪痕,笑了起来。
那时,她跟卿的事闹的全世界都知道了,正当那时,有小混混喜欢上了她,那时的她太招摇,后来,她才知晓,美貌有时,只是一种利器,杀害他们爱情的利器,太过高傲的心,也会变成惹事的把柄,他因为她与人打架,那时她被他安置在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家里,她可以每天与他在一起,连学业,家庭,亲人,朋友,所有都已经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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