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民根據地之外是黑壓壓的一大片失語者,站在根據地最高的山頭往下面望,那是一片讓人絕望的場景。漫山遍野的失語者將根據地圍得嚴嚴實實的,他們距離月之民的前哨站不過只有一公里不到的距離。看著這仿佛黑潮一般的失語者,總會讓人產生一種,是不是耶比恩上全部的失語者都圍到了這裡的錯覺,總之突圍是絕對不可能的了。
看著那還不斷被天罰獸驅趕著往這邊趕的失語者大潮,無論多麼勇武的戰士,都會感覺到一陣無力。他們都明白,現在眼下天罰獸之所以不攻擊自己這班人,也不讓失語者進攻這個單薄的根據地,其實無非就是想等自己這班人被邪氣污染墮落成有腦核的失語者,好給它們提供食物而已,不過即便是這樣,也只是暫時的。
局勢讓人絕望,那一望無際的失語者與天罰獸,想要淹沒這個根據地只是一眨眼的事情。只是現在外部失語者還很多,能夠滿足天罰獸的需求,一旦外部的失語者消耗得差不多了,恐怕到那個時候,它們也不會管這個根據地裏面的月之民是不是已經變異成失語者,就會指揮失語者進攻過來。到那個時候,等待他們的就是死亡。
在這種緊迫的外界壓力脅迫之下,根據地裏頭的月之民展現出了非凡的韌性。他們必須得在外面失語者消耗到臨界點之前,將那座破損的傳送陣修復完畢,不然他們將毫無生存的機會。
除了留下少部分的警戒兵力之外,根據地將幾乎全部人力物力都投入到了傳送陣修復上面去——因為面對那鋪天蓋地的失語者與天罰獸部隊,即便是將全部兵力用於防守,也是於事無補的,既然如此,月之民的領導人乾脆破罐子破摔,破釜沉舟的將全部精力投入到修復工程裏面去。這樣一來,修復的速度大大的提高了。
但是即便根據地採用這種不成功則成仁的背水一戰策略,修復速度是大大提高了,但是根據地內部的月之民變異的問題依舊還是存在。即便速度不快,但是每天幾乎固定的變異人數也一直在持續折磨著與損耗著月之民的有生力量。可是眼下的這種情況,卻只能選擇孤注一擲,用消極的態度來應對異變,一旦出現了變異,那麼就只能將變異的夥伴處決掉了。
今天的戰友也許明天就將成為自己刀下的亡魂,而自己也可能在後天死在同伴的刀劍之下。鮮血灑落在根據地的地面之上,變幹、發紫再而發黑。根據地中人們的心也仿佛如同這些曾經鮮活的鮮血一般,從鮮紅開始凋零,由最開始的悲痛到後面的麻木不仁,認命般的等待自己的末日降臨。
聽著不遠處失語者們狂亂的低吼,痛苦的嘶叫。聽著天罰獸在遠處蹦踏發出的隆隆聲,啃咬失語者後狂野的吼叫聲。根據地裏的人們只是麻木的揮起武器,砍下那些已經變異夥伴的腦袋。沒有悲哀,沒有憐憫,更沒有不忍。這群曾經的精英部隊并沒有發現,他們此刻雖然還沒有變異成失語者,但是卻有另外一種詭異的變化從他們的內心深處滋生,開始不斷啃食他們那顆清明的心靈。
高層統帥人員雖然發現了這種不正常的異樣現象,但是在外界環境的脅迫之下,他們卻根本是無能為力——修復傳送陣需要魔導工學士的主導,研究變異的原因也只有魔導工學士才能勝任,兩者只能選其一。在與時間賽跑的當下,想要兼顧雙方是不可能的,是一種奢望。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只能將魔導工學士全部都投入到修復工作裏面去,然後祈禱——祈禱傳送法陣能夠在天罰獸與失語者發動進攻之前,或者說是在他們全部人都發生變異之前修好。
也許上天感知到了他們的求生慾望,讓那被他緊緊握在手心裏面的命運之沙稍稍的落下了一點。就因為這一點,讓這群月之民有了活下去的資本,但同時秉承着一貫的守則,他們的命運軌跡也被扭轉向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每天清點修復傳送陣人員的名單,是根據地裏面最為重要的工作。為了保證修復進度的快速落實,一旦某些崗位上的人員發生變異,那麼就必須補足。但就是在這個機械的工作當中,負責調度的人員卻找到了一個十分奇特的事實——各個部門的人員每天都幾乎在穩定的減少,但是唯獨後勤部門,那些專門負責清點、搬運、看守物質與安裝精靈石的人員,從最開始到現在就沒有出現過減員情況。
這個無意中發現,立即被高層所重視起來。這也是一個讓所有人都振奮無比的好消息。因為這個現象無疑就已經是表明了,離開找到抑制變異的方法已經不遠了。
在統帥人員的商議之下,立即組織了幾位學識最高的魔導工學士對這個問題進行研究分析。終於在數日之後,在庫房裏面找到了人們期待已久的答案——在傳送陣使用的眾多魔石之中,有一種特殊的金屬魔石具有這種抑制變異的功效。只要人們每天在這種金屬魔石附近呆上六個小時,那麼他們就將可以免去變異的隱患。
這個消息的公開當即讓原本已經麻木的人們恢復了過來,知道已經找到了避免變異方法之後的他們,那些因為殺害自己的戰友或者親人,而一直被壓抑在內心的愧疚被釋放了出來,原本麻木死寂的心,恢復了一點生機。
但是相較於松了一口氣的一般人而言,高層統帥人員卻一點都輕鬆不起來。因为他們只公開了魔導工學士們研究報告的上半部分——這個研究材料的下半部分表明,這種金屬魔石雖然可以抑制月之民的變異,但是這種效果並不是無限的。魔石在抑制變異的同時也會消耗,並且使用過的人數越多,其消耗的速率就越快。對外公開的六個小時,其實是這份報告裏面所提到的,可以抑制變異的最低時間。但即便是用最節省的方式來使用這種魔石,現在根据地里面所有金屬魔石的保有量,也最多能維持不到十五天的時間。而更加讓人矛盾的是,這種金屬魔石偏偏就是傳送陣所使用的幾種能源石中最重要的一種。
這也就意味著,為了保證傳送陣修復完畢之後能夠啟動它,那麼這種金屬魔石就必須要包有一定的數量。合計之下必須留下一半不能使用,那麼也就表示,保持這種不變異的效果,最多也就只有一個星期不到的時間。而一個星期,遠遠不夠。因為修復傳送陣預計的時間還必須要二十天。
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外圍的失語者一天一天的增多,高層人員也一天比一天沉默,他們雖然很希望根據地能夠繼續保持現在這種積極高昂的情緒,但是距離保護失效的期限越來越近,他們明白,該來的還是會來的。就在第六天,他們預定公開全部信息的那天,卻迎來了一個轉機。
那一天,根據地裏迎來了一位特殊的客人。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這個客人的出現方式實在太過奇特,還有就是他的眼睛太過嚇人了——那是一雙金色的眼眸。
那一天,就在高層人員準備集合幾個中層幹部公開事實的時候,在營帳外傳來了騷亂。營地一邊的哨塔被一個從天而降的東西徹底粉碎了,化成了粉末。周邊二十多米的空間完全被清空了,堅硬的岩石地面凹下去足足有五米深。還沒等人們反應過來,啪啪兩聲,從凹下去的坑洞裏面,有兩團黑漆漆的東西被丟了出來。
這兩塊黑乎乎的東西赫然是一只紫焰魔的上下兩節身軀,從斷面看來,居然是被人硬生生的從中間扯開的!沒等人們驚呼出聲,坑洞裏再次跳出一個人,這個人渾身血污,身體瘦削,身上只是簡陋的包著幾塊布條,披頭散髮的仿佛那種被風一刮就會被卷上天的孱弱份子。但是卻沒有人敢小看他,因為在他那散亂骯髒的頭髮之下,露出的眼眸,閃爍著劇烈的精光——金色的精光。
金色的眼眸,在月之民的世界裏面只代表著一件事——純血的皇族,擁有阿羅迪亞直系血親的純血皇族,希思黎血統的傳承者!
對於一位皇族的忽然出現,特別是月之三皇裏面阿羅迪亞的純血皇族的出現,讓人們大為震驚。先不說他是怎麼衝破根據地外圍那恐怖的失語者大潮到達這裡的。單單是這一血統還存在與世上,就已經足夠讓人感到不可思議了。
阿羅迪亞作為最初陷落的星球,裏面沒有一個生物能夠逃離出來,而月之三皇中的希思黎皇家,更是已經公認的隨著阿羅迪亞的陷落而隕落了。也就是說,從阿羅迪亞陷落開始,阿羅迪亞純血皇族就已經不存在了。可是為什麼在這個詭異的地方,在這個詭異的時間裏面,會有這麼一位詭異的純血皇族出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