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持回头看着两人，扯了扯唇角。肖萌也看向他，明媚一笑，就连唇下的痣都跟着生动起来，那么可爱。
“肖萌！”有人喊了声，“校长让你去办公室！”
肖萌一顿，“校长？校长找我？”
宋清持站起身，从窗户往下看，看见一辆警车停在楼下。
汪卓成也跟着起身，看见警车时一愣，“警车？”
肖萌一时之间有点懵，而后突然抬头，“因为，蒙月？”
“是，”宋清持点点头，“因为蒙月的坠楼。肖萌，先去吧。”
肖萌问心无愧，耸了耸肩就拉开椅子。汪卓成拽住他袖子，满脸担心，“我给爸妈打个电话。”
“哎呀，没事的，先别打啊。”肖萌拍拍他的手背，看了宋清持一眼转身离开。
“肖萌，”看着肖萌的背影，宋清持不自觉跟着向前走了一步，“别怕，我等你。”
肖萌脚步猛地顿住，突然感觉心口一疼，连忙摇了摇脑袋，一会儿才恢复了正常。扭头看向宋清持，眉目含笑，“哎呀，小事罢了，别这么沉重嘛！还有，看好成子别让他打电话啊。”
看着肖萌消失在视线里，汪卓成看向宋清持，却发现他静静低着头。
“宋清持，我们就这么干等着？还有，那个女孩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啊！”
“因为蒙月死了，而当时在天台上，只有他们两个。”宋清持盯着楼下的警车，眉目冰冷。
“天台？”汪卓成烦躁地扒拉着头发，“那有摄像头，可早就坏了！再加上蒙月以前一直缠着肖萌，现在这情况怎么说清啊！”
“摄像头？”宋清持双眸一眯，阴恻恻地笑了。
遇见你，陪伴你，是我仅有的一次幸运。
宋清持牵着肖萌进了医院，碰上正在走廊里的苏正生两兄弟夫妇。
“小萌，你还知道回来，”苏正生冷冷地看着肖萌，“不是脱离我苏家了吗？你还拿她当奶奶？”
“就是啊，”苏枫微微笑着，“哥哥太残忍了，心真狠的。”
肖萌下意识想逃，往宋清持背后缩。
“都是亲人，”苏正生接着开口，满眼冷淡，语气却是语重心长，“谁家没个磕磕碰碰的，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这个家亏待你到了让你这样的地步了吗？”
“父亲，”宋清持往前走了一步，“我们该看奶奶了。”
苏枫讽刺一笑，“你还有脸提奶奶啊？那是你奶奶吗？别这么亲密。”
“哎呀，”白希芸笑了一下，“别这么说，清持好歹是老夫人领进来的。他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什么身份。”
“呵，”苏枫冷笑一声，“不知感恩的白眼狼，也不懂奶奶非得带他回来做什么。”
“你奶奶人好，”苏正生打断他的话，微微皱着眉，“结果怎么样我们不在乎。毕竟人心不能左右，管他作甚。”
“不是我说，”白希芸不满地拍了下苏正生，“你看看老夫人过得那么累，这两个兄弟只在外面逍遥快活，也没去看过老人吧？”
“哥，”苏枫瞪着肖萌，眉眼委屈，“你可是我亲哥，可是奶奶的亲孙子，宋清持不管，你怎么能不管呢。还有，你真的不要这个家了，不回来了？”
“我……”肖萌一抬头就看到白希芸冲自己勾唇一笑，不知如何回答。
“罢了，”苏正生揉了揉眉心，“没一个省心的。你们进去吧，去看看老人吧。”
“清持，”肖萌拉拉宋清持的手，“我们进去吧。”
肖萌对奶奶是没有太大印象的，小时候在他苏老夫人带着宋清持回来后没多久就老年痴呆了，基本一直住在疗养院里。
但，肖萌一想到宋清持，就觉得自己应该感谢奶奶的。
宋清持拽着肖萌侧身从几个人中间穿过，大步走进了病房。
“嗯，”宋清持清了清嗓子，低声喊道，“奶奶。”
苏老夫人正躺在病上去，瘦弱的身子陷进软软的白色床垫里，像个纸片人一样毫无声息。
宋清持站在床边，看着老妇人慢慢睁开眼，浑浊的眼珠在一条小缝里转了一下看过来。随后，那瞳孔微微亮了亮。
他没看肖萌，看的是宋清持。
“一，清持啊。”老妇人动了动手指，艰难地开口。
宋清持看着这样狼狈的老妇人，恍然之间想起来她的曾经。
女人不爱裙装，不扮温婉，向来是雷厉风行手段高明的掌家人。
即便苏老爷子去世，多少人心不稳，全都被她一个人压了下去，支撑着整个苏家屹立不倒。
宋清持看着上去盯着自己的人，突然满目血红，他又想起了那一天。父母浴血，奄奄一息，紧紧抱着自己然后断了气。
“清持。”上去的人动了下去子，似乎有些着急，声音也大了些许。
宋清持深深闭上眼，把那场景迅速划掉，再睁眼已经带了些许温情。
他牵着肖萌走近两步，微微笑着喊了声，“奶奶。”
老妇人瞬间一僵，随后唇角弯了。
“我和哥哥来看你了，奶奶。”宋清持把肖萌往前推了推，肖萌弱弱地开口，“奶奶。”
“嗯，”老妇人脱力般闭上眼，又费力地睁开眼，“你们都大了。”
“是，我和哥哥都长大了。”宋清持笑着看了眼肖萌。
“好，”老妇人点了点头，“真好。”
宋清持没说话，静静地站着，肖萌被这气氛弄的有些局促，他和奶奶并未有什么相处。
“清持，”老妇人眼角突然滑出来一滴泪，“你恨奶奶吗？”
“不恨。”宋清持一愣，随即没有丝毫犹豫便开口。
他不恨，父母那样做是他们的选择，他没有资格怪罪。而且，苏老夫人也带自己回了苏家，他不恨。
就算有过，也全然被和肖萌相伴的幸福抵了去。
老妇人安心了，低声笑了起来。
“妈。”苏正生一行人又走了进来，看着上去的老妇人渐渐没了呼吸。
“奶奶？”苏枫喊了一声，眼角泛红。
肖萌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上去的人，原本没有太大感觉的心突然痛了一下。
“哥哥，”宋清持转过身，捧着他的脸，“别难过。”
难过？肖萌愣愣地摸上自己的脸颊，一片湿意。自己是，哭了？
苏正生兄弟两个流了泪，白希芸和刘美华垂着头没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