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语有云:‘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也就是说祭祀这事儿,甚至比对外战争还要来的重要,因此这一年一度的祭天典礼的繁复程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从十六匹马拉的龙撵停在大雄宝殿开始算起,宋徽宗足足花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走到了两里外的祭坛之上。
这途中那叫一个墨迹,光背诵期间的流程表,都能把人给背吐了!
万幸武凯早就和空闻商量好了,今儿的各种仪式都由空闻统一安排,而他自己就只需当当吉祥物便可,不需要劳心劳力。
等宋徽宗到了那祭坛之上,才是武凯的用武之地!
却说到了祭坛上面,宋徽宗穿着一身火红色的皇袍【宋朝尚火德,因此正式场合用红色皇袍】,在贡桌前肃然而立,旁边梁师成立刻尖声唱喝道:“吉时已到,万岁爷请香!”
武凯立刻从法海手中,接过十三支拇指粗细的檀香,双手奉到宋徽宗面前。
按照佛门的规矩,上三炷香是为自己祈福、六炷香是为两辈人祈福、九炷香代表三代,而这十三炷香则是功德圆满的高香。
常人一般都是三炷香便可,不过宋徽宗这是为整个大宋朝廷祈福,自然要上功德圆满的高香。
宋徽宗接过檀香,上前两步来到供桌旁,左右扫了扫,却忽然一愣——却原来这贡桌之上,竟见不到任何引火之物,这却让他如何点燃手中的檀香?
他还以为这是武凯初次主持大典,所以闹出了乌龙事件,于是忙压低声音提醒道:“禅师,这贡桌上没有准备引火之物,却叫寡人如何上香祷告?还请禅师让人点上几只红烛……”
“无妨。”
武凯却是一脸淡然的打断了他的话,道:“陛下莫要担心,只管将檀香奉上便是。”
宋徽宗迟疑了一下,见武凯不似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便也只好硬着头皮拜了三拜,然后将十三炷香香以三三三三一的顺序,依次插入了香炉之中。
插好檀香之后,宋徽宗却又开始不知所措起来,按说到了这一步,便该跪下叩首了,可那檀香压根就没有点燃,却如何进行这下一步的跪拜祭祀?
便在此时,只见两个穿着禁军服侍的汉子举着金灿灿的权杖上前,小心翼翼的将仗首对准那檀香。
宋徽宗正疑惑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便听嗤~的一声轻响,其中两支檀香竟燃起火焰来!
“陛下。”
宋徽宗正觉讶然,便听武凯在旁解释道:“前日面圣时,贫僧见陛下似被阴气所扰,故此特地做了两支能引动太阳真火的法杖,以此物点燃檀香之后,那香气中便能得到太阳真火加持,有凝神静气、祛除阴邪之功效。”
说话间,解珍解宝便已经用法杖一一引燃了檀香——当然,单靠瞬间聚焦,想要引燃檀香是根本不可能的,他们引燃的其实是檀香顶端涂抹的药粉。
“且慢。”
两人点完所有檀香,正要弓身退下,却被宋徽宗开口叫住,却见他上前从解珍手里要过一支权杖,放在眼皮底下仔细打量了半响,又问道:“却不知此物如何使用?”
解珍偷偷看了武凯一眼,见他点头同意,便忙将放大镜对焦的办法告诉了宋徽宗。
宋徽宗好奇的让水晶片对准了自己的手指,试着调整了一下角度,顿时被那焦点烫的龇牙咧嘴。
“万岁、万岁!千万保重龙体啊!”
那梁师成见状吓了一跳,大呼小叫的正要上前查看,宋徽宗却顺手将那法杖递给了他,转头对武凯笑道:“禅师,寡人宫中也正缺此物镇邪,不知禅师可否割爱?”
东西都已经在梁师成手上了,武凯还能说什么?
好在赵佶没有把两根法杖一锅端了,剩下的那块水晶分成两片,也足够制作望远镜用了。
经过了这小小的插曲,仪式复归正轨,宋徽宗在祭坛上三拜九叩,台下的重臣们也随之一起动作。
等到礼毕,赵佶却还不能起身,旁边梁师成招呼一声,礼部侍郎立刻奉上一打祭天用的青词,都是文臣们精心创作出来的,力求形式工整和文字华丽。
这却是道士祭天的手段,看来武凯的出现,虽然改变了宋徽宗对佛门的偏见,却并没有让那些道士失宠。
梁师成抑扬顿挫的念了半天,终于将那青词挨个念完,按照以往的步骤,这时便该众僧一并诵经祈福了。
不过今年自然不同以往,却见宋徽宗跪在地上,直起上身满面希冀的问道:“禅师,现在是否可以……”
武凯故作严肃的四下里张望了几眼,这才点头道:“吉时已到,贫僧这便上天一游,为我大宋祈福消灾!”
说着,他又躬身一礼道:“还请贵人出面相助。”
宋徽宗大喜,忙吩咐道:“梁伴伴,快快快、速将韦贤妃唤来!”
梁师成忙传令下去,不多时,便见韦贤妃在几名宫娥的陪同下,出现在祭坛下面——不过却并没有上前的意思,因为身为女子,还是一个被断定阴气很重的女子,按理说是不能接近祭坛的,如今这般已经算是破例。
武凯见状冲宋徽宗一躬身,道:“还请陛下在此稍候。”
说着,便大踏步下了祭坛,到了近前,只见那韦贤妃一身杏色裙袄,头上还罩着裘皮兜帽,与那日在雨中曼舞时,却又是一番韵味。
这众目睽睽之下,武凯也不好多看,忙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有劳贤妃娘娘了。”
“禅师莫要客气,为了江山社稷,妾身死不足惜。”
韦贤妃盈盈下拜,一双妙目只在武凯脸上打转,满眼的感激之色——她现在愈发确定,这和尚就是自己母子命中的贵人,否则这次被那王先生中伤,怕是要在冷宫度此余生了。
武凯抬头见她颇有些激动,生怕这女人露出什么马脚来,更不敢在众人面前久留,忙引着她去了祭坛西侧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