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往东是泰州,江对岸的润州往东是常州,这两处距离海边还远,但在唐代已经是最东边的设置了,因为东面太荒僻了!可在仪王李璲的眼里却是宝……几年来一贯的指导思想就是找寻别人没占的资源,所以看到地图上更东边的江阴县好大的面积,李璲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江北岸是后世的南通市,现在只有个狼山镇和丰乐镇,一个镇所属面积比内陆几个县都大,江南岸是后世的张家港市,现在连个镇子都没有,全部属于江阴县管辖的荒地。李璲原本想开发的是后世的上海市的,可惜,连海门市和太仓市现今还只是海中数百座沙丘,上海市也分不清是那些沙丘中的哪一座呢。
所以在唐朝,南通市和张家港市所在就是长江的出海口了,李璲要在这里建设两个超大型港口——只要没有城墙,名义上就不是城,也就不需要向朝廷报备。当然,还是需要一个新的地名的,李璲心里管这里的未来叫‘崇州’。
等一下啊,有什么事儿好像不对……我们的江淮转运使韦见素大人,还在笃定仪王要开发的是江宁城隔长江的西北岸呢!君不见,那跨江大桥就快建成了么?可是话又说回来,君不见,地广人稀的淮南道里仪王就非得建设这一块儿吗?
韦见素捏着大把的从佛手湖到小龟山一带的地契,在扬州的转运使司府里等待,却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这一等就等了三个月!三个月韦见素再不明白过来就真的可以自刎谢天下了……疾驰骏马往西边赶,过扬子、经棠邑,转而向南,快到小龟山还没到的时候,已经顿悟了。
小龟山和龙王山中间的平原地带不但开阔,而且夯实少泽,其东南是即将完工的连接江宁的跨江大桥,其西北正对着滁州,两山夹一谷的地势重要无比。换句话说,往来贸易此处是毕经之路,过了桥就是刚刚建好的江宁城,插最后一步了谁愿意在江北停顿一下?仪王怎么会去小龟山更往西南的佛手湖修新城?那不等于和江宁城抢生意成兄弟打架之势嘛!
勒住缰绳,韦见素一拍脑门恨不得把自己天灵盖拍碎算了,望着这谷地上往来的客商一个个怀着朝拜的心灵、洋溢向往的神情、拖着疲惫的脚步往江边渡船处赶路,更肯定了自己被忽悠!
谁忽悠你了?最终还不是你自己做的判断……韦见素急怒攻心仰天一口逆血喷起,就从马上栽了下来,等仆人们又是掐人中、又是捋胸口乱作一团时,韦见素幽幽醒来已经气息奄奄,六十岁的人吐口血,那是仅仅十几毫升血吗,那是精气神都泄了!韦见素强提一口气咬着牙道:“回去把那俩个误我的信使、幕僚都宰了!不杀他们难解我心头恨啊……”
仆役连声称是,立即高声吩咐人赶回去杀人,只为了解解老爷此刻的心宽。其实连随身的仆役都看出来了,这是哑巴吃了黄莲、没种儿找仪王理论、只能拿替罪羊撒耙子喽!
而韦见素唯一不甘心的就是,到底还得去佛手湖畔亲眼看看,那些在仪王治下爆发起来的混凝土作坊是不是搬到那儿了。韦见素艰难的起身还想上马,一下两下就是爬不上去,仆役看着这老态的背影实在不忍,含着泪劝道:“老爷,算了吧,真看到那些混凝土作坊不是更想不通、看不透嘛!”
“老爷我死也要做个明白鬼!”韦见素摇头苦笑,扶着仆役的肩膀道:“你替我去看看,去打听打听,到底怎么回事,唉,老爷我对不起韦氏一门,回长安请罪的时候总得说明白是怎么错的啊!”
“老爷,别看了,毕竟有地契在,也不算赔……”仆役还想再说什么,韦见素嘴角又流出血来,含混不清的说“快去!”把仆役一把推出去,仆役只好叹口气上马,去打探消息。
这里韦见素一屁股跌坐尘埃里,心道:地契?仪王不开发那片地了,地契不就是废纸么!还不算赔啊?大唐无主儿的荒地多了,我韦家有钱都买来,也没人去种粮食啊!仪王殿下啊,你这招儿釜底抽薪太损了,你想让我赔光钱,是纯粹为了打压我韦家呢,还是有新的目标让我没能力再去争呢……
“两方面难道就不能兼而有之么?呵呵!”此刻往东数百里外的一块儿滩涂沙丘上,李璲回答了这个问题,只是韦见素听不到,李璲是回答给两个老婆听的,看着一船又一船的混凝土沿江运来,李璲笑道:“崇州将来比江宁更重要,我大唐更多的货物要贩卖到更远的地方!你们猜猜是哪里?”
李璲说到最后仰天长啸,双臂拥抱着东方的朝阳,沐浴在东来的紫气之中,李季兰随着他的遥望把思绪飘向了浩瀚,不禁惊呼“辽阔的大海!”而萧子琪受到启发想的就更具体了,凑到李璲身边揽起臂膀喃喃着“海外真的有很多仙岛吗?”
李璲收回思绪,一手搂住一个,自信道:“没什么仙岛,倒是有很多未开化的野蛮小国,等着我大唐去攻取呢!”这话一出,顿时让二女的小心肝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又听李璲补充上更露骨的解释:“韦家算个屁,他们的眼光也就向这块儿石头……”
李璲说着脚下扒拉着一块小石子,轻轻一踢,小石子滚开一米远。萧子琪掩嘴咯咯笑着说:“那殿下的眼光有多远呢?是不是像另一块石头……”说着捡起来一个小石子挥臂抛出十多米外,越过沙滩外落入江水中。
“切,小看你夫君,本王的眼光啊,嘿嘿,”李璲指指蔚蓝的天说:“无穷远!”
李季兰趁萧子琪调笑的空档儿心思电转,这时候从另一侧温柔的轻语:“妾身愿为殿下作垫脚石,等跨江桥功成后,就把精力放在研制战船上!”
“哈哈,不急……”李璲这句‘不急’算是默认了李季兰的机敏和正确,开心的竟当众在那粉面上啄了一口,想想又觉不对,回头就看到了另一个酸溜溜的娇颜,赶紧给另一边补上两个吻,安慰萧子琪道:“术业有专攻,琪儿控制好报刊这把利器就是,要知道,笔墨可比刀剑杀起人来更凶猛哦!”
“这还差不多。”萧子琪昂着尖下巴,小圆脸依旧属于少女的娇羞,斜瞟李季兰温润的鹅蛋脸,颇有斗牛犬撒尿宣示领地的意味。
既然说不急了,那就真不急,在江宁的混凝土产量不足以再修成崇州之前,李璲先要解决今天的口腹之欲。
“嘎嘎嘎……”正巧有天鹅划过水面,管它是出来觅食还是清洗高贵的羽毛,萧子琪抖手间就要甩出一颗霹雳雷火弹。李璲眼尖、或者是一直盯着她呢,赶紧攥住她阻止,萧子琪没好气儿的说:“干嘛嘛?天鹅不能吃啊!”估计心里是把天鹅当作李季兰了。
“就要吃它!可也不能用炸的啊,烂了还怎么吃?”李璲说着朝吴广使个眼色,自然有早就备好的弩箭‘嗖嗖’的破空声,三只天鹅哀怨的悲鸣中摔落在沙地上,全部是脖颈处中箭。李季兰拍手叫一声“好准头儿”就欢快的蹦去帮吴广一起捡猎物,也算借机躲远些。
不多时,篝火已经点燃,失去全部圣洁鹅毛的三只**被里外清洗,落寞的穿在竹枝上翻滚,吴广取来椒盐不时的撒一些,阵阵飘香让茗烟直流口水。李璲却叹口气道:“若是有个封闭的炉子挂起来,用枣木来烤才是最好的呢!”他这是想起全聚德的烤鸭了,可惜物是人非事事休。
沉闷的气氛不适合二女,萧子琪眨动大眼睛泛着波光,笑嘻嘻道:“江边望水流,天际有沙鸥,焰动飘香来,垂涎何以忧?咯咯,这么惬意的时候殿下就不赋诗一首助助兴?”
李璲缓过劲来,捏着她的软嫩小手,故意不解的说:“咦?有前人的佳作在,谁敢随便应景吟诗呢!”萧子琪看他的坏笑就知道是故意在逗,而李季兰对历史不熟,信以为真的问:“什么佳作?哪位前人?”
“就是神童骆宾王呀!他六岁时不是就《咏鹅》了嘛,”李璲装出教书先生的语气,在下巴上捋了捋根本没有的胡须,还想了想才说:“鹅鹅鹅,曲项让我捉,拔毛再烤火,切片摆上桌!”
“哈哈哈!没正经的,真是胡噙……”李季兰也是有学问的,岂能没听过骆宾王的成名作?顿时晕倒。一圈人中只有茗烟面带桃花很认真的说:“神童就作这么低俗的诗啊?亏他还出名了,依我说,比咱殿下的学问差远了呢!”顿时更招笑儿了。
“你家殿下就是这样的学问,呵呵,”李季兰苏醒过来,看着仆役忙活着把携带的各色吃食陆续摆出,玉指点指桌上的丰盛道:“妾身就应和殿下一首,学问高下不敢说,反正比殿下那首字数多,咳咳……虾滑送春归,鱼丸迎春到,已是菠菜冻豆腐,犹有肥羊俏。俏也芝麻酱,还有香油料,待到酒足饭饱时,你在丛中笑。”
众人更是前仰后合,李璲却惊掉了下巴,似曾相识的一首《卜算子》啊!透过千年的时光好像闻到了一个恐怖的味道。李璲赶紧把注意力挪开,缓步走向沙地旁的芦苇,无聊的拨弄着玩儿。
‘刺溜……噗通’有水花溅起,突袭般弄了李璲满脸满身,刚想咒骂,就看到那是条悠闲自在的大鲤鱼,摆尾间就隐入了茂密的苇荡,李璲脑海里灵光一闪,高声叫道:“喂,咱们淮南的水稻田里可有养鱼?”
“啊?水稻田里养鱼?”跟从的人都被问住了,想一想就摇头,莫名其妙的应答:“殿下又玩笑了吧?”
二女却反应迅速,几乎异口同声喊出来:“让农学院试验在水田中洒鱼苗……”分别都像是听到回音般,二女相视一笑,几乎又是同时张口:“除虫、省地、免肥……哈哈哈!”全都想到一块儿了,这下连李璲都不得不佩服两个老婆的才华高绝,这正是后世的复合型种养殖,可以形成天然的循环利用,淮南的农业又将翻一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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