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至中午,大军停下来休息,清音找了棵树倚靠着坐在地上,心里是乱犯嘀咕,连连在轩辕御面前吃瘪,不禁怨上了她家小老头,随手在地上拽了一根野草,有一下没一下的,揪一段,扔了,揪一段,扔了,也不知道自家老头是怎么想的,非要让她在这一群男人堆里混,不知道这有多么的不方便,他可知道这军中有个随时能要了他徒弟命的轩辕御。
“人家想打仗你就让人家打好了,我修我的仙,他们打他们的仗,两不相干,非说什么要让我到战场上找‘机会’,人海茫茫,没有任何的提示,到哪找去,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
“诶,小伙子,你一个人在这嘀咕什么呢?”正在清音抱怨的时候,一个老头的声音恰好飘进她的的耳朵。
“你管啊。”心中对她家小老头有怨,顺带着其他的老头也怨上了,说起话来便没有好气。
“呵呵,脾气还挺大,老夫是好意提醒你,再不去打饭,可就没有吃的了。”
清音看了眼出现在她面前的老头,花白的胡子,精明的眼神,坚毅的皱纹脸,她已经认出此老头便是征北大军副元帅李成,但她现在不想理会任何人,便装作不知道他的身份,闷声道:“不想吃。”气都气饱了,她怕吃了再被气的吐出来。
李老将军不介意清音无礼的态度,在她旁边坐下,问道:“小伙子,给老夫说说,你这是遇见什么事了,要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没什么,就是不想吃,老将军,对不起,您还是离我远些好,我怕再对您出言不逊。”她不想因为对轩辕御有气而殃及其他人。
“哈哈哈……你这小子真是奇怪,你是哪位将军的部下?”
“大元帅。”
“原是元帅的亲兵。”
“随从。”她还够不上做那魔头的亲兵,他防着自己呢。
“老夫怎么没见过你?”
“昨天刚来的。”
“难怪,你叫什么名字?”
“青……东方随意。”清音刚想爆出自己的盗名,觉着不妥,遂半路改了口,东方随意是她随口说的,只因在来的路上洛子轩曾提议让她冒充东方堡大小姐东方蕊,说是轩辕御即便发现她女儿身,也会看在东方堡主的面子不予计较,她觉着名字太女性化,有不打自招之嫌,遂没用,不想,刚一见面就被轩辕御认了出来,现下李老头询问,她就地取材借了人家的姓,随便报个名字。
“小将军和麟州东方堡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清音想都没想的脱口而出,后想想觉着有些不妥,再怎么样,这老头也是军中副帅,她现在装作不认识,总有不能装的时候,于是解释道:“随意祖籍虽也在麟州,却和麟州的东方堡不是一支,十五岁时便跟随父母来京都谋生,所以,随意和麟州东方堡没有关系。”麟州东方堡,江湖盟主地位,她可不敢高攀。
“原是这样,难怪老夫听着你是京都口音。”
清音不想在自己身份上与李老头多谈,因为她所爆出的身份是假的,经不起别人的推敲,是以,转移话题道:“老将军,您也跟着我们吃这个?”清音看看老将军端来的一盆大杂烩的菜,里面有几个青菜叶,有粉条,有几块肉,还有其他的她叫不出名字的菜,总之,是她看来对老人来说缺营养的那种。年轻人,吃点苦受点累,很正常,这老人,不是都说了,再穷不能穷孩子,再苦不能苦老人,体现孝道不是,这一点,轩辕御他做的就不够好。怎么说李成老头也是十万大军的副元帅,轩辕御第一,他第二,这待遇,这待遇似乎也太寻常了,虽说出外从简,可这似乎“简”的有点过分了,三军副帅暂且撂下不说,只这辈分,这军龄,这年龄,随便哪一个一摆,他轩辕御是不是都要优待一下,可,别说“优待”了,连个“特殊”也没有摊上,这位老将军真实的给她上了一课,他是真正做到了和他的士兵同食同衣了。
“这个怎么了,呵呵,这个可是咱们军中最好的饭菜了,想我以前带兵打仗,这个还吃不上呢,这都是咱们的皇上英明,百姓过上了好日子,咱们才有了这样的好饭吃。”
清音无语望饭菜,想不通吃个饭又与那皇宫中的老狐狸有什么关系,他英明,他英明能当饭吃吗?有吃有穿,不谢百姓谢皇帝,哪家的道理!
“是,天下太平,百姓的日子好过了,自然,咱们当兵的军中伙食也就提高了,只是咱们大将军也太不知道体恤老人家了,这些东西我们年轻人吃也就是了,再苦也不能苦了您老人家的身体啊。”哈哈……她这算不算挑拨离间啊,清音说过,不自觉的朝轩辕御呆的地方看了眼,莫说军中副帅不搞特殊,就是轩辕御这个主将,也是跟着士兵围在一起吃饭,看到这情景,清音有些微的愣怔,莫说轩辕御是主军中主帅,就是他三皇子的身份,这饭食待遇是不是也要稍微,稍微那么特殊一点点啊,好歹是个身份的特别,可他现在偏偏就是和士兵在一起,这……这算不算她来到这个世界看到的又一个“奇景”呢,以前这种情形,她也就只是在古代的兵书上看看,想象一下,这下好了,实景上演,比起想象的自然要真实的多。
清音这边看着轩辕御和士兵一起吃饭的情形发愣,冷不防的,在她看的正“痴迷”的时候,轩辕御抬头向她那边看了过去。心跳加速,面上却无异色,清音装作若无其事的看向别处,心中感叹,这家伙,真是天生的警惕性过高,绝对不适合被“偷看”,正在清音极力缓解被人发现的尴尬时,李老将军这边炸开了锅。
“什么老人家,你看着我老吗?”老将军突然脸变严肃的道。
老吗?可是,刚才不是你自己说“老夫”的吗?不老,你干嘛称自己为“老夫”啊?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有可能触碰到了“雷区”,清音及时改口道:“不,不老,是随意口不择言了,您怎么能和那些‘老人家’比呢,您是咱们宇国的威武大将军,老当益壮,勇武不减当年啊。”猪怕壮,人怕胖,人老怕说“老”,虽然是头发花白,胡子花白的事实就在眼前,奈何他老将军就是不服老啊,明明是裂皮的老槐树,却硬要人说他是茁壮的小白杨,额,老人的心思,明白,她明白,现在也有点明白轩辕御为何会把这位老将军“一视同仁”了,这恐怕是有点老将军积极性过高的缘故。只是,清音有些纳闷,这老头也够奇的,称他为“老将军”他乐意高兴,称他为“老人家”,他就说人嫌他老,不中用,这……“老将军”和“老人家”有何区别啊,还不都是一个“老”字打头吗?真是个怪老头。
“哈哈……小娃娃这话老夫爱听。”听了清音的夸奖,李老头立马换了笑脸道:“来,给你,咱们一块吃。”老元帅说着递给清音一个馒头,在清音犹豫着她这个小士兵要不要接副元帅给的馒头时,李老头又发话了:“怎地,你小娃娃还嫌弃我老头子了?”
“老将军如此说,随意却之不恭了。”遂把馒头接在手中。
李老头见清音如此,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道:“这就对了,我看你这娃娃面皮生的好看,还以为你是嫌弃咱们这饭菜呢。”
“哪里,这饭菜算是好的了,比这更差的随意也吃过。”清音说着,咬了口馒头,就着那盆菜便吃了起来,山野荒林的,能吃到这样的饭菜已经是不错的了,比起她与师姐她们一起在荒野中烤的东西来,简直是美味了。
老将军看着已经开始吃饭的清音问道:“随意,你是叫随意是吧。”
“嗯,姓东方,名随意,字假仙。”
“额……”老将军很有风度的吃着他口里的馒头,忍着笑,后又觉着不太好,说道:“你父亲给你取这个名字,想来也是煞费苦心的。”
“他”费个什么心,这是我自己取的,功劳在我这呢,忽略掉李老头要笑不笑的表情,认真的道:“这名字是我师父取的。”她长这么大,只见过师父,没有见过父亲。
“你师父定是个大才。”那是,说她师父是大才,有点委屈了,应该是超才(炒菜)。
“师父说,随时随地,随风随云随心意,假痴假癫,假哭假笑假仙药。”小老头,做徒弟的对不住您老了啊,现在也只有拿您老人家说事了,总不能承认这是我自己取的名字吧?这么有才,说出来他们会不信的,还是拿您老的“余威”震震他们吧。
“呵呵……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对了,随意,你是怎么进的军营?”
“洛子轩带来的。”清音随意道。
“听说你和子轩那小子认识很久了?”李老将军吃着盆子里的菜,津津有味的道。只是,听到他的问话,清音心里不是滋味了,李老头第一句和第二句问话合起来,第一句就多余了啊,他老头都“听说”她和洛子轩那小子认识很久了,她就不信他没有听说她是洛子轩带到军营中的,这老头,是无心的,还是有心的试探?这要是来试探的,轩辕御找他过来不知道是成功还是失败,她若是真的“间谍”,算轩辕御失败,只可惜,她不是,这一刻,她还真有那么点的冲动想给她换个角色,和这位人人敬畏的“魔圣”玩几局呢,但,她心里也明白,没有那个实力是玩不起这局牌的,还是别“冲动”了。
“是啊,我们认识很久了,掐指一算,有十个年头了吧,额,不对,好像多了几年,不过照目前这形势,我们的友谊能到十个年头也是有可能的。”清音很是随意的乱语,既然知道这老将军“请客”的目的,那海阔天空的,就不要怪她漫游了,谁让她的名字叫随意呢,随意,随意,这最主要的当然是要随她自己的心意了。
“哦,是这样啊。”老将军还是很聪明的,听出了清音的话中话,停下了进一步的深究,遂改口道:“老夫看你一直闷闷不乐,不知为何?”
这老元帅,真是河堤决口,堵住一口还有另一口啊,吃着香喷喷的馒头,这嘴咋还就停不住了呢?不过,她也听得出,这老头是真的关心她,吃着馒头,有些懒懒的问道:“有这么明显吗?”从这位老将军的身上,清音看到了自家师父的影子,她想她家的个小老头了。
“随意,说说是什么事,看老夫能不能帮得上忙。”
“您的热情我已经感受到了,不过,您老帮不上什么忙。”别说她打击老人家的热情。
“那也未必,小娃娃,说来听听。”
说来听听你也帮不上,你是副帅,又不是主帅,清音不理会。
“小娃娃,说来听听。”老将军锲而不舍。
仍旧不理会,继续闷头吃饭。
“东方随意,老夫命令你,说来听听。”
命令式?不理,继续啃馒头,反正这老头叫的是东方随意,和她没有关心,她叫沐清音。
“东方随意!”清音的筷子被夹到了。
这老将军,开始以老欺小了?
“老将军?”不让吃饭了?清音口里嚼着馒头看着李老头。
“嘿嘿,随意,说来听听,说来听听。”
“听听就听听,你老头都不怕听了我还怕说啊”清音于是开口道:“这里的老大怀疑我是漠北国的探子,老将军,您看,我长的哪点像个探子了?”做将军的,连个好人坏人都分不清,这叫识人不明,还怎么统领三军啊。
李老将军配合的在清音的脸上打量了好一会,捏着馒头,认真的沉思了一会,然后道:“嗯,的确不像,不过,老夫行军打仗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哪个国家的探子是把‘探子’俩字写在脸上的。”
听了李老头的认真回答,清音有要吐血的冲动,这天,没法聊了,这老将军,果然有她家小老头的风范,气死人不偿命啊。把手里吃的还剩下一口的馒头放到菜盆里道:“我饱了,您老人家慢用。”丢下这句话,起身就朝别处去溜达,她要是再留在这里与这老头聊天,就是嫌自己活的太自在给自己找气受了。
“嗳,随意,你吃饱了没有,咱们军中可有规定,不到时辰是没有饭吃的,你可别把自己饿着了,还有,咱们吃过饭之后就要赶路了,你可别走远啊,哈哈……”
听听,这老头笑的是多么的爽朗,多么的中气十足,故意的,故意的,这老头绝对是故意的,她怎么这么倒霉啊,这才刚到军营一天,先是碰到个难缠的轩辕御,打不过,逃不走,现在又是这老头,她命中和军营犯冲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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