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听到严震说出复婚那两个字的时候，杨曼云有一种被抽干力气的感觉。
就好像是一直以来的信仰突然崩塌一样。
站在门前，她很长时间都喘不过气来。
杨曼云想，一个男人在经历了这么伤自尊的事情之后还想着和之前那个女人在一起，一定是爱到了骨子里。
如果她是看客，肯定会被这样的感情感动。
可是，现在却变成了这场感情中的泡沫。
-
挂上电话之后，严震的心情突然就开始暴躁了。
他觉得房间里的气氛太沉闷了，准备出去透透气。
严震出门的时候，正好撞上了杨曼云。
看到杨曼云红着眼睛，严震心里咯噔了一下。
看样子，她站在这里很久了。
那么，刚才他和温橙打电话的内容，她的应该都听到了吧。
……
“过来找我怎么不进去。”
严震盯着杨曼云看了一会儿之后，和她说：“我不太喜欢别人窥探我的隐私。有什么问题你可以直接问我。”
严震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冷淡，就像看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一样。
他用的是“别人”，这两个字，对杨曼云来说，简直就是最大讽刺。
她在严震身边守了这么久，从他一无所有到现在，整整一年了。
最后，严震却用外人来形容她。这难道不讽刺么。
杨曼云觉得自己特别傻，都二十八岁了，怎么还像个小女孩儿一样把爱情看得那么重呢。
哪怕是现在严震这么说了，她还是舍不得。
还是想缠着他。
杨曼云深吸了一口气，将眼泪咽回了肚子里。
然后，她像平时一样，温柔又娇嗔地对严震笑着，伸出手来缠上他的胳膊。
“我没有什么事情要问的啊，就是觉得店里好累，这种费脑筋的事儿太不适合我了。要不我还是找个别的工作吧。万一给你算错账那就不好了。”
杨曼云的态度，让严震愣了几秒钟。他没想到杨曼云会这样。
“行。随便你吧。”
严震就说了这么一句话，对于刚才的事情，一句解释都没有。
杨曼云很明显能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地变冷。
严震这样，只能说明他一点儿都不在乎她的感受。
杨曼云是个很通透的人。
以前她一直觉得女人就应该聪明一点儿，但现在，她宁愿一直当个傻子。
像是严震不爱她这种事情，她还是不要看得太透彻比较好。
不然怎么继续缠着他。
所以，她不问了。
从现在开始，永远都不多问。
杨曼云就是爱得这么卑微，卑微到只要严震不跟她分开，她什么事情都可以忍。
其实也没什么的，当初在监-狱里那么多年，不一样忍过来了么。
对于这件事情，严震没有解释，杨曼云也没有过问。
他们两个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过着。
可是，生活的细微末节，还是发生了变化。
**
杨曼云只在典当行呆了一天，之后就找了另外的工作。
她没什么文化，所以再找的工作还是跟在楠姐那里差不多。只是比楠姐那里高档了许多。
杨曼云去的是一家北京特别有名的夜-店，她还是在里头卖酒。
这里的提成要比楠姐那里丰厚得多，有时候一天赚的钱就比楠姐那里赚得多了。
但是，这边也比楠姐那边忙多了。
她基本上每天都要到三四点才能回家。她每天回家的时候严震都在睡觉。
他们两个人基本都没交流过。
有时候杨曼云晚上会直接睡在那边的工作宿舍，第二天早上再回去。
严震对杨曼云的这份工作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因为他们也没时间说话。
杨曼云来这边之后很拼，再加上她长得漂亮，很快就有人注意到她了。
来夜-店的，有年轻人，但是也有年纪大的人。
……
杨曼云从来没想过，自己卖酒都能吸引到人的注意。
这天晚上，杨曼云被人骚-扰了。
她刚刚卖过酒出来，在走廊里，被人截住了。
是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看起来特别猥-琐。
杨曼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那个男人贴上来的时候，杨曼云差点儿被他身上的味道给熏吐。
“美女，我跟你说，我可是很有钱的。”
那个男人抓住杨曼云的手腕，笑眯眯地看着她。
“跟了我，你就再也不用在这里卖酒了。怎么样？”
“放开。”
杨曼云满脸嫌弃地看着那个男人，语气冷得不能再冷。
“你放尊重点儿。”
那男的显然没想到杨曼云会这么说，一下子就恼羞成怒了。
他正准备动手打杨曼云的时候，却被人从身后拽住了。
“妈的，哪个龟-孙子，敢坏老子的好事——”
那个男人骂骂咧咧地转过了头。
陆景川生平最恶心的就是这种欺负弱女子的男人，仗着自己有几个破钱，就肆无忌惮地践踏别人的尊严。
他抬起腿来，一脚就把那个男人给放倒了。
然后，陆景川从兜里拿出证件，在他面前晃了晃：“我是警察，你刚才的行为已经涉嫌性骚扰。我想你需要跟我走一趟。”
陆景川是笑着说完这句话的。
看着那个老男人一副被吓到的样子，陆景川冷哼了一声。
之后，他又对杨曼云说：“这位小姐，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配合我们做个笔录。”
……
杨曼云愣愣地点了点头。
她对警察局这个地方其实是有点抗拒的，只要一进去，就会想起来曾经的那些不开心。
但是没办法，警察的话，她不能不听。
于是，杨曼云就跟着陆景川走了。
到审讯室的时候，杨曼云一直在出虚汗，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她的脸白得像是一张纸，嘴唇发紫。就像是得了什么大病的病人一样。
做笔录的时候，陆景川就发现杨曼云的脸色不对劲儿了。
陆景川有些担心她是不是因为刚才事儿受到了惊吓，于是在做完笔录之后，很热心地要送她回家。
杨曼云浑-身无力，连拒绝的力气都没有。
从警察局出来，杨曼云才缓过来一些。
“你没事吧？那个人已经被刑拘了，你放心，我们人民警察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陆景川伸出手来拍了拍杨曼云的肩膀。一副公正凛然的样子。
杨曼云看着面前男人年轻的眉眼，不知道怎么地，突然就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曾经，她也有过这样坚定的眼神和信念。
-
杨曼云不知不觉就和陆景川聊起来了。
聊天儿之后，杨曼云知道了陆景川的年纪。
他今年才二十五，比她小了三岁。刚毕业没几年，现在在刑警大队工作。
回去的路上，他们两个人一直都在聊天儿。
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陆景川看了一眼杨曼云家的街门，笑着问她：“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你不介意的话，就进去坐一会儿吧。”
杨曼云淡淡地说，“我家比较破，哈哈。”
“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陆景川笑得像个痞-子，这么笑起来，怎么看都不像警察。
杨曼云对陆景川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弟弟一样。
杨曼云也没考虑别的，就把陆景川带进去了。
……
他们两个进门儿的时候，严震正坐在沙发上抽烟。
他今天本来是想等杨曼云回来之后和她好好谈谈工作的事儿的。
刚才听着街门的动静，他还激动了一下。
但是，看到杨曼云带着一个年轻的男人进门时，严震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了。
陆景川也没想到杨曼云家里居然会有个男人，当下陆景川就愣住了。他有点儿懵。
“这位是——”
陆景川扭头看着杨曼云，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他觉得自己就跟小白脸似的。
“是我表哥。”
杨曼云对陆景川笑了一下，然后又把视线转向了严震。
对上他目光的那一刻，杨曼云很明显从他眼中看到了怒火。
嗯，她不知道严震为什么生气。
对他来说，她不就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吗。
之前她夜不归宿，他都没有过问过。
“哦……你好。”陆景川看他们两个人之间气氛不太对劲儿，说话的声音也放低了不少。
和严震打了个招呼之后，他就准备撤了。免得战火蔓延到他身上。
“云姐，送你回家我就放心了。队里还有个会要开，我先回去了。回头有时间我们再联系。”
杨曼云很热心地把陆景川送到了街门外头。
……
送走陆景川之后，杨曼云在外面呆了两三分钟才回去，刚一进院子，她就被严震拽着手腕压到了粗糙的水泥墙上。
她的胳膊一下子就蹭破了。特别地疼。
跟皮开肉绽没什么区别。
“干什么呀你……疼死了，快放开。”
杨曼云捶了一下严震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些责怪。
听在严震耳朵里头，杨曼云的这话多了一层别的意思。
本来她刚才带着小白脸回来他就够生气的了，这会儿又拒绝他。
真他-妈活腻歪了啊。
严震捏住她的下巴，死死地盯住她：“杨曼云，带男人回家是你的爱好么？那么年轻的，你觉得他能伺候好你？嗯？”
杨曼云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人用刀狠狠地划了几刀。
疼得她都快说不出话了。
平复了很久，她才挤出了两个字：“放开。”
“还有，我什么时候变成你表哥了？难不成我们这一年都是在乱L么。”
严震捏着她下巴的手越来越用力，因为发怒，眼底一下子飚起了红血丝。
他这回是真的生气了。自从和杨曼云在一起，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生气。
看着杨曼云跟另外一个男人说话，他的怒火一瞬间就被点燃了。
严震甚至在想，她晚上不回来的时候，是不是就是跟刚才那个小白脸厮混。
一这么想，他就更怒了。
“他是警察。”杨曼云有气无力地和他解释，“我今天被骚-扰，是他救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