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叶宇回到行辕之后,便直奔书房而去。
不过当他走到门前,准备推门而入之际,却突然停止了进去的动作。
先是在门前稍稍愣了愣神,这才推门而入!
“既然来了,为何不点灯?”叶宇走进书房,接着又反手将门关上。
漆黑的书房里,叶宇这句话似乎在对空气说话,但伴随着短暂的宁静之后,从一处角落里发出一个声音:“难怪赵惇几次暗杀,你都能幸免于难!”
叶宇没有急于回应,而是来到桌前用火折子点燃烛台上的蜡烛。伴随着蜡烛的隐隐烛光,渐渐地照亮整个书房,叶宇这才看到房中的那道黑色身影。
在这间书房里,无论是门窗还是房间里的每一处摆设,叶宇事先都做了记号,因此只要有一丝异样,他就会习惯性的提高警惕之心。
当他推门准备走进书房的那一刻,他发现房门上的记号不见了,这就说明有人进过这间书房。
然而他早有规定,没有他本人允许,任何人都不能擅自进入书房,所以这就很显然有陌生人潜入进来……
“深夜来访,找叶某有事?”叶宇毫不惊讶的做到了椅子上,甚是轻松地向黑袍人问道。
来人正是火莲教教主,但今日的语气却有些清冷:“你为何拒绝赐婚?”
“你这话问得真是莫名其妙,叶某为什么要与一个意欲谋逆之人联姻?将来若是事情败露,岂不是连累到我的头上?”
“可这是你最为直接……”
黑袍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叶宇便直接打断道:“为了你所谓的直接,搭上我的多年心血,你觉得这样做值吗?”
“你要知道,本座这是为你着想,况且对此本座也做了不少部署,只要你与赵琢联姻,将来自会水到渠成!”
“为我着想?”
叶宇闻听此言顿时乐了:“当今陛下的旨意我叶宇都可以违抗,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至于你的部署,你觉得我会信赖一个不成气候的民间组织?”
“你!……”
黑袍人被叶宇这句话,气得是有些恼怒,但随后沉声问道:“你是觉得本座不够实力?”
“实力是够了,但眼界太过肤浅,这一点让我很是失望,堂堂火莲教主,眼界却犹如妇人一般狭隘……”
“哦?何以见得?”虽然面具遮住了面容,但是语气之中已然有了愠怒。
“先不说远的,就说说这赵悌之死,你以为你故意布了这个局,叶某人会看不透?”叶宇一只手臂搭在桌子上,斜着身子静静地望着对方。
“你竟然猜到了?”显然叶宇的这句话,让黑袍人大吃一惊。
“怎么,你今夜前来,莫不是就是告知叶某此事?”
叶宇讪讪一笑,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解释,而是接着道:“如果是的话,那就不必了,因为你这局实在不怎么高明!”
“你觉得本座这么做不对?”
“当然不对!至少就这件事情而言,你就不够明智!”
黑袍人的语气由原来的愠怒,渐渐地有了一丝好奇:“何以见得?”
“赵琢如今是年过半百,将来再想有子嗣的机会可以说微乎其微。所以你将赵悌杀害的真正意图,无非是想让赵琢将来对我这个干女婿委以重任,当初青云山上你说替我办的事情,就是这一件,对不对?”
“对!赵悌不死,你永远得不到赵琢的重用!”
叶宇听罢此言,竟不由得笑了出来:“不仅仅如此吧,教主大人,你这一招可谓是一举三得!”
“除了让赵琢后继无人,我这个干女婿得以重用;其次你还想借此机会,借我之手侦破此案,以博得赵琢的感激!而最后一得,就是切断了赵琢与岳家的联姻,不知叶某说得对不对?”
叶宇不慌不忙地一语道破玄机,使得黑袍人不得不震惊的直视叶宇。
沉静了片刻之后,从青铜面具背后发出欣慰的笑声:“呵呵呵,好!机智如斯,夫复何求?你说的不错,本座就是不希望岳家与赵琢联盟,其子赵悌的死,正好可以打破这一格局!”
见黑袍人没有否定,叶宇模棱两可的心情终于踏实了。从赵三的身上怀疑火莲教,其实也是叶宇突发奇想的一个猜测。
因为叶宇发现,这个看似没有线索的凶杀案件,只要他参与其中侦查,这些以前没有的线索就莫名其妙的浮出水面。
他可不认为自己是个福星,也不觉得自己对侦破案件有多么的高明。反而让叶宇觉得,仿佛有人在暗中安排好了这一切。
也正是这种不合乎常理的直觉,让他对这个赵三有了格外的关注!而经过胡媚儿的一番辨别之后,也证实了这个赵三是火莲教的人。
那这一切就水到渠成了,这显然是为他而设下的局,不过这个局对于他是善意的。
“看来你为了让我与福王联姻,真是煞费苦心。但你却不知道祸水东引,这就不够明智!”
“祸水东引?”
“不错!天无时不风,地无时不尘,物无所不用,人无所不为。既然你做到了这一步,为何不将事情做得彻低一点?将此事嫁祸于恭王赵惇?”
叶宇的这建议,让黑袍人来了兴致:“理由呢?”
“理由完全可以随意编造,这对于你们火莲教而言,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惜你错过了一举四得的大好的机会……”
“而至于我的理由,其实很简单,想要我死的人,我会让他生不如死!”
听了叶宇这番分析,黑袍人静默地点了点头:“我承认在这件事上,没有你想得深远。不过这联姻之事,你切勿再要推脱,否则就会得不偿失!”
叶宇缓缓站起身来,盯着黑袍人冷冷问道:“那你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亲人!”
“亲人?”叶宇闻听这两个字,顿时心头不禁狂跳。
黑袍人转过身来,看了叶宇一眼:“等你完成了这桩婚事,我自会告诉你真相!”
“这算是威胁么?”
“你好好斟酌!”黑袍人话音刚落,一个箭步窜出了书房,消失于夜色之中。
叶宇一生最为厌恶的就是被人威胁,但面对黑袍人的这种威胁,他似乎又无法拒绝。
……
转眼又过去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对凶手赵三的追捕依旧进行着。
但可惜的是,通缉公文以及相貌图形虽然张贴各处,但就是没有没有找到赵三这个人。
所有人都以为赵三潜逃藏匿起来了,但谁也没有想到这个赵三早已被叶宇秘密处决了。
案子已经基本侦破,福州的军务政务,叶宇也大致的巡查了一遍。
至于福州三名通判的死因审理,叶宇只是简单地做了调研,并没有进行深入地调查,因为这件事情实在是过于复杂,因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浙东之行终于告一段落,回京复命就提上了日程。
福王赵琢为了给叶宇践行,提前三日就在家中摆上了家宴,特意派人送帖邀请叶宇共赴宴席。
面对赵琢的盛情晚宴,叶宇没有理由拒绝,于是便在这天的傍晚时分来到了王府。
宴席上,叶宇能看得出赵琢明显的苍老了许多,毕竟白发人送了黑发人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
不过今夜的晚宴上,赵琢的精神尚算不错。晚宴上除了赵琢与叶宇之外,还有史正治、钟意国等一众福州重要官员陪同。
宴会上众人觥筹交错,为叶宇的即将回京送上各种祝福之词,同时各位官员的敬酒,也是让叶宇应酬不暇。
叶宇本想婉言谢绝众人的敬酒,但是盛意拳拳之下,若是驳了众人面子倒是有些失礼。
况且出门在外这么久,马上就可以回京与秋兰、月芸以及恩师相聚,心情大好的叶宇也就因此多喝了几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叶宇渐渐觉得头重脚轻,不仅酒精上头口干舌燥,而且还有些内急,于是便向王府中仆人询问厕轩的方位。
叶宇说明缘由之后,便示意府内侍从为他引路。
待叶宇以内急为由暂离宴席,跟随侍从走出客厅之后,赵琢唤来一旁的管家低声问道:“安排好了?”
“王爷您放心,一切已经安排好了……”
“嗯,那就好!”
赵琢饮完杯中酒,随后重重的将酒杯放在了桌上,紧绷许久的脸上露出了少许轻松。
而此时的叶宇跟随侍从左绕右绕,拐拐停停辗转了快半个时辰,但依旧没有找到厕轩解决内急问题。
叶宇虽然知道王府的庭院深如大海,房间院落也有上百间之多,但是走了这么久还没有找到厕轩,这显然是侍从有意的糊弄他。
于是二话不说,将这名带路的侍从揪在一旁,急切地问:“厕轩究竟在哪?”
“叶大人息怒,小人这不正带您去……”
“少废话,这都转悠了半个时辰,为何还没有到?”
“叶大人,这王府格局……”
“好了好了,给你这个,再不好好带路,本官可就不客气了!”叶宇也懒得听这个侍从解释,说着就从袖中取出一张钱钞,算是给这个侍从一点小费。
人有三急,这内急是最难受的,要是再耽搁一会,他真的有种寻墙角解决内急的打算。
叶宇的恩威并施果然奏效,这个侍从接过恩惠之后,一路屁颠屁颠的走得极快,叶宇跟随其后便来到了一处小院。
“叶大人,这里面就是王府的厕轩,您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