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话在天地间荡漾开来,无数的细密银线,像是听到了某种召唤一般,如同飞升的阵法,对着那名不肯后退半步的骑士统领包围而去g。
骑士统领只觉得太阳穴猛地狂跳着,他紧抿嘴唇,目光来回扫过,似乎想要竭尽全力捕捉每一根银线,他天真地以为凭着自己强大的剑术,一定能从这光怪陆离的银线中找出破绽,“嘭嘭嘭————”一连串的闷响,在光影流转间,骑士统领手中那把古意盎然的长剑,不知道与雨雪中那些无形的银色线条,发生了多少次对撞,本来亮若明片的飞剑,竟是在与那银线纠缠过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来。
骑士统领不肯退半步,他紧咬牙关,不经意地斜了一眼,看着那些冲进雨雪里便生生血肉分离,被绞成碎块的骏马,看着同伴们身上诡异地出现血线和深刻的伤口,听着同伴们的痛嚎闷哼,再由闷哼变成一道道痛苦尖啸,最后呼喊被淹没在血肉与更凄惨的呼喊之中,统领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阴怒不甘至极,他一剑斩出,再次击退了三根银线,不过剑上的光芒再一次地黯淡了些许。
他忍受不了这等屈辱,尤其是看着龙君尘的笑容嘲讽意味渐趋浓郁,龙君尘双臂环绕,像是猫捉老鼠一般带着一抹轻松的戏谑,统领看着他,一阵无名的火苗蹭蹭蹭地透过脚底穿到头顶,只闻他一声厉啸,手中飞剑嗡鸣而出,带着无尽的怒火,化作一道带着黑色边缘的青光,倏乎间穿透层层呼喊,穿过血肉模糊的光景,向着那名抱臂看戏的温柔少年狠狠地刺去!
长剑离手,那名统领自然是没了护体的武器,只是在一瞬间,就被那些蝗虫般的银线吞噬而去,不过,他似乎感受不到身体被切割的痛苦一般,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把孤注一掷的长剑,孤注一掷地祈祷着自己的舍命一剑可以斩掉那个可恶家伙的项上人头,自己的以命搏命,可以为自己死去的同伴报仇雪恨。
然而,那看似势不可挡的长剑,刚进入那些密密麻麻的银线里,飞剑便再也无法维持那洒脱而又决然的锐不可当的威势,在一瞬间变得黯淡起来,像是被套上了一层黑色的薄膜,表面出现一层锈痕,似在片刻间承受了被雨水冲洗数十年,锈迹斑斑,一折便断。紧接着,银线切割而上,一条一条,一道一道,飞剑的锈痕表面之上出现了很多细微的刻痕,龟裂一般。
脆生生的卡拉一声响,在统领绝望失意的眼神中,那破釜沉舟的飞剑,再也前进不了了,跌落在距离龙君尘三丈远的雨雪中,再也动不得分毫,就像是死透了的一块血肉,跟周围的那些被切割成碎片的尸体一般,只能沦为被雨水浸泡至腐烂的陪衬,而无法成为扭转战局的英雄,无法碰到龙君尘的一根毫毛。
山本久一郎默然地看着场上那近乎一边倒的战局,瞳孔里面映射着那些血肉模糊的黑色骑兵,寒冷的,夹杂着血腥味的雪,落在山本久一郎的头上,化成一滴滴血水,从他的头发里流下,淌过他的眼睛,渐渐模糊了他的意识,这种无力感,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了,他藏在袖袍里面的手,缓缓攒成了拳头。
狼萧带着人,训练有素地冲进了乌鸦公馆,里面的人倒是不比那些黑色骑兵,一看就是些混吃等死的酒囊饭袋,三下五除二就被狼萧以及手底下的人给解决了。
狼萧命令着手底下的人分开搜索,自己则是顺着人群逆流而上,准备找到关押钱风的地方,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看见一个黑色的羽绒服一闪,那个身影,好像是,钱风?!
他怎么自己跑出来了?!电光火石间,狼萧来不及多想,看着那个黑色的声音往乌鸦公馆外面的小楼方向去了,狼萧也没来得及叫自己的手下,双脚蹬地,一个人转身就追。
零星的枪声在夜色中分外刺耳,好似指甲掀开玻璃,凛冽的空气中飘来硝烟的味道,涌进肺里,火辣辣的呛人,狼萧皱紧了眉头,没有理会周围手下的喝声,他的目光死死地锁住那个逃窜的身影,身影跌跌撞撞地,似乎一碰就要倒,周围的影影绰绰的阴影似乎像是噬魂的恶魔,钱风一味地跑着,好像只是在凭借着某种本能的求生欲,或者说,本能的恐惧在支撑他继续逃窜!
不知不觉间,钱风和狼萧两个人一前一后,不停地向一处僻静疾驰着,仿佛远离了嘈杂,来到了一处废弃的地下停车场,周遭洋灰水泥的地面和吊顶都是未经修饰,上面沾着经年日久的一层土,几根不知从哪接过来的电线险伶伶地吊在那,铜丝下拴着三两只灯泡,亮度勉强够用,只是稍有风吹草动,灯泡就会跟着摇晃,看久了让人头晕眼花。
“钱风!!”狼萧愤怒地咆哮了一声,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钱风,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身形顿了顿,回头毫无防备地张望了一下,发现居然是自己的老同事,破天荒地放松了警惕,他绷紧的面庞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他无力地靠在一辆破旧的汽车旁边,僵硬的肩膀缓缓松弛,他气喘吁吁,好像下一秒就会昏死过去,“狼,狼萧,哈哈哈,居,居然是你,哈哈哈,有生之年,咱们还能在这种情况下见面,当真是,有缘分,有缘分啊!”
钱风失心疯一般地说完,又跟着剧烈咳嗽起来,狼萧没有理会钱风语无伦次的话,一个箭步追了上去,先是例行公事般将钱风的周身好好搜了个遍,这才发现这家伙似乎真的已经一穷二白了,连自保的武器都没有了,而这片刻的光景,狼萧才得以忙里偷闲地稍微打量一下这个许久不见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