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为方诸山靠近太阳升起的地方,这里的早晨来得比任何地方都要早,真正是日出东方之所在。鱼璇玑被窗外‘射’进来的光刺醒,枕上落了一根微曲的棕黑发丝,身边的被子却早就冷了,可能人很早就不在了。她微醺的眸子闪了闪,心里不由地漫出一抹失望来。要是睁眼能看见他,该多好。
她轻轻地叹了一声气,想起身来喝口水的,可身子一动才猛然惊觉身上像是被碾压过般疼痛。缩在被子里的手伸出来想捞开被子看看她到底怎么了,细腻的肌肤却一下子暴‘露’在空气中,那无暇的‘玉’臂上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鱼璇玑看得一愣,旋而飞快地掀开锦被的一角往里面看,再抬头起来脸‘色’发着不正常的红。
噙着幽光的墨‘玉’瞳躲闪般地朝屋内探视,没有发现人她才蓦然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暗暗恼了那给她‘弄’了这么一身痕迹的男人。她昨夜一直睡得不好,总是梦见跟赫连烬翻云覆雨的,还以为自己是太过想念他才会做出‘春’梦,谁知道竟然不是梦。这可恶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她怎么一点都没觉察出来?
她偏着脑袋左瞧右瞧,确定不会有人突然出现什么的,侧身趴在‘床’沿上伸长了手臂把搁在‘床’头那边矮桌上的衣裳卷到‘床’上来,拉好帷帐细细地瞧了遍自己满身青紫的身子,下身是干净的很可能是赫连烬一早的时候给她清理了。
鱼璇玑,你是猪变得啊,竟然睡得那么死!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快速地将衣裳穿好掀开帷帐下来。
屋内的炭火已经熄灭了,但是火星还是有那么一两点的。香炉里也堆了半壶香灰,再也冒不出一点香气。没有人声,偌大的房屋空空‘荡’‘荡’的让人觉得心寂。她信步走了几下,没有在房间里发现有任何赫连烬的痕迹,当然除了她在枕上发现的发丝,还有身上欢爱后的痕迹。
奇怪,这人大清早的去哪里了?她狐疑地伫立在原地,顺手将衣架上的披风拿过来披在身上,正‘欲’出‘门’找他,冷不防地‘门’突然就被推开了。
“璇玑姐姐,你醒了?”‘玉’落端着一盆还冒着热气的水,铜盆的边缘上搭着一块雪白的锦帕,看得出是为她洗漱而准备的。外面可能很冷,她脖子长圈着一条灰‘色’的狐狸‘毛’的围脖,一张漂亮的脸蛋在黑发笼罩中显现出来,下巴蹭在柔亮的‘毛’皮上,脸蛋还看得出被冻的红彤。
鱼璇玑挑了眉梢,道:“怎么来亲自送了?”在船上她都没有做这些事,难道方诸山连一个送水的丫鬟都没有,还得差遣她带来的人?
“璇玑姐姐,是赫连大哥让我过来的,他说我们人在外面,要万事小心。”‘玉’落猜着她约莫是要怪方诸山的人缺乏待客之礼,忙出口解释着。眼珠子在眼眶里滚动了些许,从侧面挤进去把盛满热水的铜盆放下,将锦帕放进去打湿又拧紧,转身来看鱼璇玑还站在‘门’口处没有动。
她不解地盯着一动不动的鱼璇玑,问道:“璇玑姐姐,你站在那里干嘛?”想看赫连大哥什么时候回来?想了想,也就这个理由说的过去。
“赫连呢?”看到‘玉’落进来后,她突然心生出一股不安来,好像要有什么不受她掌控的事情要发生了。
“司空公子一早就把赫连大哥请走了,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赫连大哥走之前特别吩咐我,要我好生呆在你身边,有什么事都等他回来再说。”‘玉’落听她问起赫连烬,自然就知道了自己猜的果然不错。怕她着急,就赶忙给她说解了。
“这样啊。”对于这样的说辞,她并不觉得合适,一双眸子带着期盼的光站在‘门’口眺望着。心里冲动着,想要迫切地见到他。难道是因为昨晚做了那个决定,想要争取更多的时间留在他身边?她子啊心底如斯反问着自己,可被枷锁禁锢的心却沉闷着不发一言。
‘玉’落咬着‘唇’翻了翻手上的湿热的锦帕,走过去递给她道:“璇玑姐姐,无论怎么说,你还是先把脸擦了,坐下来慢慢等赫连大哥好不好?外面真的很冷,你的身子已经没法承受太重的寒气了。你该知道的,你的身体那么特殊。虽然赫连大哥常年修习寒冰诀,可他身上的寒毒却是没有你严重的。灵瞳神蛊也不知道能保护你的心脉多久,一旦寒气攻入心脉冻结了血液流动,你就……”
没救了——
“‘玉’落,寒毒最严重的是赫连,不是我!”鱼璇玑没有去接她手里的锦帕,却是用着她惯常对待下属的冷‘色’朝‘玉’落命令道。
她突然就转变了语气,‘玉’落还有些愣愣的,那种强势的‘逼’迫容不得她说一个不字。她忽然间有些害怕,总觉得眼前的鱼璇玑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可她也清楚,与鱼璇玑相处的那些日子来她为人极为冷情,可能是因为天机子的缘故自己才能安然地在她身边呆那么久。
“本座的话你听不明白?”她眸光一厉,语气里尽是高压凌厉。
‘玉’落忍不住一哆嗦,鼓着眼睛朝她瞄了眼,慌张地埋下头。“赫连大哥的寒毒比你重。”
“你下去吧,本座想一个人静一静。”裙裾因她飞快的转身而飞扬起来,两扇‘门’扇微微扇动着,她人直接掠过‘玉’落朝着内室走了进去。
低头看着手上渐渐变冷的锦帕,‘玉’落撅着嘴,神‘色’里透着让人看不懂的复杂。转头朝里面望了望,最后只是把锦帕放在铜盆上,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璇玑姐姐可能在难过吧!
昨日来还是晴天朗日的,一夜之间像是被朔风刮过了,黎明快要来的时候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雪粒子,此刻则是飘着稀疏破碎的雪‘花’。‘玉’落掩上窗户把两只手都缩在袖子里,站在廊檐下看着飘雪的‘阴’沉天空。这样的‘阴’霾其实她也很不喜欢,在天族的时候她都没有遇上过这样的天气。出来一趟,很多事情都超出了预知。
以前她是一只井底之蛙,不知天地有多大。可有些时候她宁愿自己还是那只守在井底的蛙,每天抬头就看到那一方不大的天空。虽然不够广阔,却让她活得很开心。一路看着发生在鱼璇玑和赫连烬的事,她发觉再‘精’彩的世界也会让人感到孤寂。那两人明明就那样般配,老天爷为什么要让他们承受那样的苦难?
俏丽的身姿笔直,鼻子脸蛋被冻得红彤彤的,她还是没有知觉地站在原地,也不知挪动一分。
“‘玉’落。”耳边有人轻唤了一声,她想的太入神没有发觉,待到一只手在她眼珠子前晃动起来,她才猛地警觉,戒备地扭头瞪过去,却见是提着食盒靠近来的白钰。他披着的披风上还沾着雪‘花’,身上也带着风雪寒气,俊逸温和的面上携裹着狐疑望着她。
不重的呼吸从鼻腔溢出,似有似无地撞在她下颌上。两人的脸相距就几寸的距离,她甚至看到了他眼中自己的身影。‘玉’落脸蛋蓦地一红,忙往后退了一步,嗫嗫道:“你怎么来这里了?”
白钰在她退却的时候也察觉到了方才他们不该那样靠近,碍于她已经尴尬了,便不再说这件事,回道:“主上该吃早膳了,而且‘药’已经熬好了,不能耽误了时辰。”
“哎呀,对啊,我怎么忘了给璇玑姐姐熬‘药’的事情,还好你熬好了。”‘玉’落暗恼不已跺了跺脚,小心地上前去把‘门’推开,朝白钰招了招手,低声说道:“进来吧。”璇玑姐姐看在白钰的份上应该不会对她闯进来生气吧?她不清楚鱼璇玑和白家有什么牵扯,但她看得出白家在陨圣楼是个独特的存在。
白氏兄弟更是为了陨圣楼劳心劳力,就拿身后这位说,别看他平时谦谦儒雅的样子,其实也是个极有谋略手段的家伙。不仅在炎京之‘乱’中‘混’入军营搅‘乱’几方人马,还胆大包天地假扮襄惠帝的心腹下令杀了叛‘乱’的司空凌和司空久等人。这些疯狂胆大的事,果真是他们这些人才做得出来。
边想边摇头,背后的白钰看得莫名其妙。见她刻意放低声音,也就缓步入内顺势将食盒放在了桌上。左瞧右瞧,他们主上人呢?
“主上?”他试着朝里面叫了声,没反应。‘玉’落也惊讶,这人刚刚不是还在里面的嘛,怎么就没声音了?两人面面厮觑,决定朝内室里去看看。这时,内室的幕帘被掀开,鱼璇玑穿着宽大的墨袍朝外走出来。
“主上。”
“璇玑姐姐。”白钰拱手行礼,‘玉’落则站在他旁边,略显忐忑的样子。
鱼璇玑面无表情地站定,道:“什么事?”
“主上,白钰来送早点来的。”主上怎么像是突然变了,仿若初见她的那个模样,让他真是奇怪了。
“本座不饿,不想吃。”说了句,人就转身朝里面走。
“那主上把‘药’喝了吧,那可是烬王亲自熬的。”见她不吃不喝的,白钰有点急了,赶着将食盒底下的一碗汤‘药’端出来。浓黑的‘药’汁散发着浓郁的苦味,甚至还有些呛人,长在一旁的‘玉’落就被呛得眼泪直掉。
鱼璇玑停住身子转来道:“赫连熬的?”他不是被司空珏叫走了吗,怎么会去给她熬‘药’?
“烬王再回来的路上遇见属下,就让属下把‘药’包给他,他亲自给你熬了‘药’。本来是要亲自送过来的,星池四皇子突然来了,把烬王拉走了。”这司空珏和万俟乐都是奇怪的人,平时要么避开烬王要么就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怎么一大早的这个找了那个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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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终于早点更新了,虽然只有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