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的脚程并不算快,但是北宫璃落和童筱芸一路看着四下的风景、走走停停的,走的反而更加慢,傅子衿二人倒是没费多少工夫就追上了她们。
“你们两个居然还坐在这里聊天,说好的看流星雨呢?”傅子衿看到北宫璃落正和童筱芸坐在山路边的大石头上聊天,忍不住怼了她一句。
北宫璃落见她们追了上来,摆摆手笑道:“走累了走累了,先歇会儿!”
傅子衿无奈,只好也四处找着可以坐下的石头,这里好像是一处悬崖的下面,眼前不远处就是一个如断壁一般的悬崖。
傅子衿在北宫璃落旁边不远处摸到了一块大石头,招呼时轻音过去坐,四个人坐在这一片空旷的高台上看着风景。
已经入秋,山上的夜晚还是有些冷的,不过她们四人提前穿了足够御寒的风衣,倒不觉得很冷,只觉得秋风吹过,空气极好,非常舒适。
北宫璃落一向推崇随心所欲,对她来说出来玩高兴就好,没必要真的严丝合缝的按照计划来。她现在看上了这块视野极好的平台,觉得再往上走去天文台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就想在这呆着了。
她们搭了帐篷,开了灯,决定就在这里等流星雨,反正流星雨哪里都能看到,她们又不是专业搞天文的,没必要非得去天文台。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拿了一些零食和饮料,边聊天边看着山上的夜景,享受秋风习习的舒爽感受。
北宫璃落性格最欢脱,她见气氛正好,提议道:“诶诶,我们讲鬼故事吧!”
童筱芸对死尸司空见惯,傅子衿长年接触凶杀案件,时轻音胆子也算大,她们倒是都没有异议。
北宫璃落清清嗓子,压低声音说道:“我先来我先来,这是个电影院的鬼故事。有个姓张的男人开了家小成本电影院,专门放午夜场,就是一些恐怖片、尺度比较大的爱情片啦之类的。因为是小成本的电影院,张老板为了节省开支,自己一个人包揽了打扫卫生等工作。有一天晚上,有个一身白衣的女人买了张票,要看午夜12点整的电影。”
“那天那场电影,刚好就只有她一个人包场。在电影散场之前,张老板像往常一样提前进场准备开灯。但是奇怪的是,他却没有在正中间的座位看到那个白衣女人。一般情况下,看电影都希望可以坐在正中间的好位置上。那个女人,却坐在了最后一排。”
“而且最诡异的是,她是背对着荧幕,盘腿坐在椅子上,面冲着整个电影院的后墙。张老板非常奇怪,而这个女人也来了不止一次,之后偶尔也会来,看的都是午夜12点前后放映的片子。”
“直到有一天,张老板实在好奇,他就坐到了最后一排,那个女人旁边不远处的位置。直到电影快结束的时候,张老板走到那女人背后,拍拍她的肩膀,问:‘你没事吧?为什么看着后墙?’这时……那女人突然转过脸来!张老板吓得当场大叫了起来!”
“那是一张被车轮碾过的脸?”冷淡而显得有些诡异的声音从北宫璃落旁边飘了过来。
北宫璃落吓得大喊了几声:“啊啊啊啊啊!卧槽!傅小驴你吓死我了!”
傅子衿:“……”
时轻音:“……”
童筱芸:“……”
北宫璃落怒道:“气氛正好,你为什么突然插嘴?!”
傅子衿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无奈道:“我之前听过……不是,你自己怕鬼,还讲什么鬼故事啊?”
北宫璃落恼羞成怒,正要抬手去扇傅子衿两巴掌,却听时轻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北警官,所以你讲了鬼故事,却达到了冷笑话的效果。”
一旁的童筱芸也忍俊不禁,跟着笑了起来。
北宫璃落面子挂不住,狠狠瞪着傅子衿,傅子衿一脸无辜。
几个人轮流讲了几个鬼故事,每次被吓得够呛的都是北宫璃落,嗷嗷叫唤着,但又作死的非要听。
记得在她们来这里的路上,傅子衿曾经说过:“流星雨是在夜空中有许多的流星从天空中的某个辐射点发射出来的天文现象。而且只有在确定绝对晴朗无云的夜空才可能看到,概率很低的!”
这句话确实一语中的,流星雨可以看到的概率非常低,但山区里从来不缺的是——雷阵雨。
什么时候打得雷,什么时候下得雨,她们四个手忙脚乱的也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她们帐篷也来不及收,匆匆忙忙的从山上跑了下去。
傅子衿的体力不行,她跑不快,北宫璃落和童筱芸自觉的在前面跑的很慢,而时轻音则跟在傅子衿身边。
“时老板,你照看一下子衿。”北宫璃落虽然没多说什么,但这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傅子衿需要人照看。
时轻音虽然不解,但依然沉默的跟在傅子衿身边,生怕她摔倒。
大雨持续了很久,她们已经是用最快的速度冲回旅店了,不过好在半路上碰到了出来找她们的邹阳。
邹阳拿了几件雨衣给她们,不过也已经是亡羊补牢,她们早就淋成了落汤鸡。
回到酒店,四个人赶紧回房冲了热水澡,邹阳在厨房准备了暖身的夜宵和姜汤,然后通知她们旅店的温泉是24小时的,随时可以去泡,把身上的寒意驱逐一下。
洗过澡之后,傅子衿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时轻音这会儿没在屋里,她留了微信说是北宫璃落叫她一起去泡温泉。
傅子衿收拾一下东西,也准备去温泉泡一会儿,也许能彻底驱逐一下身体里的寒意。
温泉里只有她们四个,这间旅店本身住进来的人也不多。
傅子衿慢慢靠到时轻音身边,和她并排坐在温泉里的石凳上,抬头看着透明玻璃外的天空。这间旅店的温泉是室内的,但为了让客人看到外面的风景,特意设计成了透明玻璃的,客人们换上泳衣去泡,既可以享受温泉,有可以随时看到外面的景色。
“雨还没停呢。”时轻音感受到她靠过来的温度,微微笑了一下。
傅子衿显得有些没精神,轻声应了一声:“是啊,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时轻音笑了一下,道:“人生就是很奇妙,明明想看流星雨,最后遇到了雷阵雨。总归不能事事完全如意。”
傅子衿看着她的侧脸,问:“遗憾么?没看成流星雨。”
时轻音摇头,对她笑道:“不遗憾。对我来说,能和你留下这样的经历,就很满足了。”
傅子衿碧蓝色的眼中闪过光亮,她看着时轻音近在咫尺的脸,道:“你总是这样,有些看得很透彻的感觉。就像水仙一样,看上去柔弱,其实内里非常坚强。”
时轻音轻笑起来,她声音很好听,清脆悦耳,落在傅子衿耳中,让她觉得舒服且愉悦。她右耳戴着的蓝牙助听器隐藏在头发后面,没有让时轻音看到,她必须戴着,否则就听不到她的声音。
在听到她笑声的瞬间,傅子衿在她的眼底深处看到了绚丽的色彩,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形成了巨大的旋涡,几乎要把她拉扯到湖泊深处。
奇妙的是,身处这漩涡之中的傅子衿并不觉得冰冷或者窒息,相反她觉得放松而且安稳,有种发自内心的迷醉之感。
在这令人迷醉的气氛之中,那股这段时间已经渐渐熟悉起来的甜香味道又飘荡过来,带着饱和的水汽,将周遭的一切都缓缓的托升起来,惊艳了时光。
傅子衿觉得一阵眩晕,倦意也抑制不住的袭来。她猛地站起身,强烈到无法控制的眩晕感迅速袭来。
“傅老师!”时轻音焦急的声音传来,成为傅子衿昏过去前最后的记忆。
傅子衿觉得自己这一觉昏昏沉沉的睡了很久。
她做了个梦,梦里她置身在一个四周苍白的房间里,床边摆着数不清的仪器,她挂着一瓶瓶的点滴,一直躺在床上。
她能感觉到她的父母就在病床边照顾她,还有北宫璃落,在她受尽病痛折磨的时候始终陪伴着她。
“我……我疼。”
“妈妈,好难受,我喘不上气。”
“阿璃,我、我不想活了。”
“你们别治了,我活不了了”
傅子衿真切的感受着身体上的疼痛和折磨,在梦里再次看到了父母和挚友心疼的眼泪,一切都是那么真实,那么熟悉。
但是,这些都不应该是真的。
噩梦早该结束,她不该再重复这样的噩梦。
紧接着,梦与现实的断裂。
傅子衿慢慢睁开双眼,她的额头渗着细密的汗水,怔怔看着天花板。不停的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傅子衿伸出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怎么会又梦见这些了……
傅子衿微微眯着碧蓝色的眼睛,瞥眼便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时轻音,手上温暖细腻的触感渐渐清晰起来,她猛然坐起身来。
“不要突然坐起来,你还在发烧。”时轻音不着痕迹的叹了一口气,扶着她躺下,帮她掖好被子。
“是吗?我病了?”傅子衿突然觉得脑袋确实很疼,难怪会做那样的梦。
时轻音给她递了杯水,柔声说:“大家都很担心你,尤其是童室长。”
“嗯,我没事,你在这就好了。”傅子衿转过头,看着时轻音的脸,那张阳光下的美丽容颜,缓缓说道:“因为,轻音你对我来说是与众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