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了两口血,发了一次热病,竟真跟受了一场大病似的,打过刘姨娘,教训过几句这人,等回屋的时候朝歌便觉得有几分使不上力气了。
考虑着自己下午还有事情,朝歌便写了一封信,让奴婢送给晚歌。
信的内容写的是,韩公子昨个从府上离开时受了伤,她奉了命下午要去太守府一趟,墨姑娘和墨公子还在府上,就请她多去关照,不要冷落了人家。
她的字已经写得比最初时好太多了,不在歪歪扭扭,倒显工整了不少。
派了红芙把信亲自送了过去,她又写了个单子,让奴婢去仓库拿些东西。
既然韩公子受了伤,她前去看望,总不能空手而去,多少还是要带一点礼品意思一下的。
100个鸡蛋、10斤樱桃、10斤葡萄、10斤苹果、10斤红枣、10斤桂圆。
还带了10只老母鸡,都是补血的。
既然受了伤,那应该是失了血。
又实用,又不贵,多好呀。
再揣一百两银子过去吧,兴许韩公子也需要这一百两银子再买些补品。
一百两银子,韩府看不上,可搁在寻常百姓家,一辈子能挣一百两就不错了。
等把要带的东西都写好了,奴婢便去办这事,她则躺在榻上歇息了一会。
身体上的不舒服令她也不太想干什么,便合着眼琢磨了一会。
韩家看见她带这些东西过去,会不会气死?
韩家人多半会以为她应该带带人参、燕窝、鲍鱼、海参。
想得可真美。
这些珍品,他们配吃吗?
他们就该吃屎。
等处理好这些事情,又叫来了红果和红菱,吩咐了几句。
待到午时,朝歌用了一些清淡的午膳,她也不太想吃什么。
吃过喝过,原本想再休息一会的,她那个便宜爹气冲冲的进来了,扯着嗓门直喊:“沈朝歌,你给我滚出来。”
可真是气坏他了。
他在外面忙了大半天。
其实他也没忙啥,就是看看各处的商铺,巡视一圈,查一下帐。
午时回来后张翠翠便朝他告了一状,他才知道刘姨娘被女儿给打了。
刘姨娘一脸可怜的劝他算了,眼泪往下掉,他看在眼底,哪里能算了。
他来势汹汹,奴婢都不太好拦他,赶紧跟着一块进屋了。
朝歌人正斜依在榻上,听着他的喊叫也就坐了起来。
沈为民冲进来指着她就吼。
“沈朝歌,你究竟想干什么?打了夕歌打承恩,打了承恩打香玲,打完香玲是不是还想打我呀?”
朝歌目光淡淡的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等他吼完,才慢慢的说:“你是我父亲,行得再如何不端,我也是不能打你的,我若打了你,岂不成了不孝。”
若不是她的父亲,她倒真想上去抽他一个大嘴巴子。
耳根子软,专听甜言,人到中年依旧还是识人不清,有眼无珠,引狼入室。
虽然这也恰恰是她沈朝歌的真实写照,她已为此受过极大的教训了。
沈为民看她一脸的不知悔改,顿时又是暴跳如雷的指着她吼:“沈朝歌,你再这样欺负他们,你信不信我打你。”
打她?为了一个外室这样的话他居然也说得出口了。
朝歌看着他,情绪慢慢蓄了上来,站起来。
“我欺负他们?我若欺负他们,当初就不会在奶奶面前为你求情,帮着你把刘姨娘娶进门了,我若欺负他们,就不会让夕歌和我一块住,跟着我一起去听夫子讲课了,我欺负他们?你几时见过有这样欺负人的?”
她红了眼,冲他大呼小叫起来。
比声音大小是吧,声音大不代表你有理。
沈为民反被她的吼声吓了一跳,朝歌从没这般与他喊过。
她向来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姑娘,只要有得玩,她什么都不想。
“你摸摸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究竟是谁在欺负人?你偏听偏信,不先问我原由,跑过来便对我大呼小叫,扬言要打我,你打呀,我站着不动让你打,你真有本事就打死我算了。”
本来觉得理直气壮的沈为民顿时就弱了下去,感觉自己理亏了。
可他是完全相信刘姨娘的,被打了那是事实。
一时之间沈为民有些下不了台,还有点不知该怎么收拾这后果。
朝歌转身扑到榻上,呜呜的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哽咽着说:“娘,你一死,爹就不爱我了,他要打我,他还想打我,我已经没有娘了,现在连爹也不爱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说到死,她忽然就起了身,去针线盒找可以自杀的剪刀。
“小姐,小姐。”她的奴婢红菱和红果便冲了过来,红果去夺她手里的剪刀,红菱抱着她的腰,哭喊着不让她死。
一时之间屋里闹得那又是一个惊天动地,喊声震惊,沈为民所有的怒气也就都消了。
还真怕她寻死。
“你说说你,有话好好说,动不动拿剪刀干什么呀,伤着了自个你知道有多疼吗?”
红菱这时扑通一声跪在沈为民面前,哭着说:“三老爷,您可不能冤枉小姐呀,我们小姐可是处处向着您的呀,这事天地可鉴,三老爷也是心知肚明的。原本老太太是不愿意让刘姨娘的那些亲戚留下来的,是我们小姐去和老夫人求了情,好心让他们多在府里留几天,玩一玩,哪知这些乡下的妇人会这般没有规矩,一而再的对着我们小姐大呼小叫,我们小姐若是不发火,一个个的还以为没了母亲的七小姐是个好欺负的,想说什么都可以。”
沈为民被一个丫头噎得无话可说。
想想昨日张翠平被打也不是没有理由的,她实在是有点不相话了。
只是朝歌这脾气怎么越发的渐长了。
至于张翠翠犯错怎么就牵连到刘姨娘身上了,沈朝歌一哭一闹一自杀,这岔事他也直接忘记了。
朝歌坐在地上呜呜的哭,红果抱着她安慰:“小姐不哭了小姐不哭了,夫人在下面若是知道你这般哭,会很心疼的。”
她一安慰,她越发哭得大声了。
沈为民心里便内疚了,只好道:“好了好了,今个这事是爹考虑得欠妥,我也不是真想打你,就是你这脾气得收一收了,你一个女孩子这般大的脾气总归是不太好的。”
“女孩子家还是要有点脾气方显有趣。”
一道冷清的声音传了过来,就见霁月走了进来,越过了沈为民,去扶坐在地上呜呜哭着的朝歌。
这病还没有去,又这般大动干戈。
一看是霁月过来了,朝歌便立刻不哭了。
这鸡飞狗跳的事情让霁月看见,怪难为情的。
也不知道他看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