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了然于心。
之前,和三姑娘在外面的时候,她也是有看到了,花颂和刘姨娘以及夕歌的背影。
对于这些人,她是再熟悉不过了。
化成灰都能认得的熟悉。
不论她们如何装扮,那背影是不会变的。
交待完外面的事情,卫珍退下。
来到外面,她悄悄问了红柚:“柚柚,这刘姨娘是怎么一回事?”
红柚望她冷冷一笑,傲气的说:“想知道呀?我偏不告诉你。”
“……”
她腰身一扭,去了耳房那边坐着。
卫珍最近太得小姐的宠爱了,大家都嫉妒她。
她太优秀了,样样都会,样样都懂。
不仅能歌善舞,识文断字,还会跟着小姐做生意。
至于她,最大的本事就是帮小姐绾发了。
虽然最近也跟着认了些字,远远比不过人家。
不爽。
嫉妒是人的天性。
卫珍摸摸鼻子。
暗地里,她被几个奴婢排挤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红菱这时走过来说:“柚柚没有恶意,你别在意。”
卫珍便微微一笑,说:“我知道。”
红菱和她解释:“刘姨娘名声狼藉,早已被逐出府,再不是沈家的人,卫姑娘以后见了她,不必客气。”
卫姑娘忙道:“多谢谢菱菱姑娘如实相告。”
红菱笑了一下,说:“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
红菱也就说了:“我知道卫姑娘一心都是为我们小姐着想,我最近也想了许多,我发现,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就好像身体上也不都是鼻子,也不都是眼睛,每个人在小姐身边都有她的用处,好比红柚,她特别的会梳妆,小姐的妆容都要由她来打理,又好比红果,她会武功,小姐进进出出总是要带上她。”
现在被安排到了宫里,跟随了墨兰姑娘。
提到这红果,红菱也淡淡一笑。
红果初来乍到时,由于整天出入在小姐身边,也好一段受她们的排挤呢。
就像现在的卫珍一般。
红菱说:“每个人都是不同的,各有各的本事,各有各的用处。”
卫珍听她一席话,谦意的道:“菱菱姑娘说的也有道理,先前是我太自以为是了,从现在起,你们若不愿意再读书,我也不会再说什么。”
红菱忙说:“不不,书还是要读的,最近认识了不少的字,忽然发现,读书也有读书的好处,至少我知道了小姐现在喜欢看什么书了,小姐的想法是没有错的,女子的用处不仅仅是在后院洗衣做饭,以后,还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卫珍微微一笑。
能被她认可,由衷也觉得高兴。
红菱问她:“卫姑娘,你以前一定也是名门世家的姑娘吧?”
不然,普通人家的姑娘哪有本事认这么多的字。
卫珍笑容淡去了一些,说:“不提也罢。”
名门世家。
她抬步,匆匆离去。
冷风拂过,从耳边飘去。
沈家的大公子匆匆而来,如流光,如溢彩。
卫姑娘住步,行礼。
公子快步走过,又带起一阵冷风。
来到朝歌屋里,她正单手托腮,若有所思。
瞧他两手空空的回来,她叹了口气。
霁月便在她面前坐下,问:“什么事让你这般愁眉苦脸?”
她姿势不变,低低的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说也罢,免得你觉得我无理取闹。”
明明是一看见他便一脸的失落,或失望。
“……你还是说说吧。”
听她这话,好像还与他有关似的。
朝歌点头,郑重的说:“是你非让我说的,我原本不情愿说的。”
他也郑重的,一本正经的说:“……是,是哥哥拿着刀架在你脖子上,非让你说的,你快说吧,免得哥哥失了耐性手拿不稳刀,伤了你。”
好一番嘲讽,气得朝歌身子一扭,哼了一声:“你走吧你走吧。”
她不说了,不说了。
过分。
霁月便挪到她旁边坐下,伸手把她往怀里揽。
“哥哥洗耳恭听。”
“那你什么时候走?”
“……这是舍不得我走了?”
可看她这说话的语气,模样,分明不是舍不得他走,而是巴不得他赶紧走。
小姑娘脸一扭,不说了。
自己猜,自己想。
霁月也叹气,说:“有些人翅膀硬了。”
觉得不需要他了,都想他走了。
见她脸色不好看,一脸我很难哄,他索性也站了起来,道:“罢了罢了,既然朝歌想哥离开,哥哥这就离开,回京师去。”
转身,他就要走了。
气得朝歌抓起桌上的茶盏朝他打去。
公子身手利落,一个反手就把打来的茶盏给接住了,温热的茶洒了一地。
“……沈朝歌,你又在闹什么?”
他声音微微沉了些。
不得了了,在京师掀他桌子也就罢了,现在敢拿东西砸他了。
她这是要上天了。
小姑娘却委屈得眼尾一红,轻声说:“你以前外出回来,总会为我带些吃的,虽然府里也不差这些,我知道那是你的心意,说明你心里有我,可你已经好久没为我带过吃的了。”
说明他想她的时间少了。
他默了一会,把手中的茶盏放下,来到她面前说:“是哥哥的疏忽。”
她最近还多愁善感起来了。
“哥哥现在就带你出去吃。”
她摇头,说:“求来的东西不香,不吃了。”
“……”祖宗,现在可真难哄。
他只好问:“那你想我怎么样?你说,哥哥照做好不好?”
她微微垂眸,有些落寞,说:“我想可以完全占据你的心。”
她想到自己在霁月的心里,或许并不是那么重要,她就觉得窒息。
这一世的霁月,他惯会甜言蜜语,她几乎以为自己于他来说,也是不可失去。
霁月却不知她为何变得这般不确定。
霁月说:“我的心里满满的都是你。”
把她的手拉过来,放在自己心口上。
她盯着他的心口,努力想看进他的心脏处。
她虽有一双可以识别原石的天眼,这双眼睛却无法看见霁月的心脏。
“朝歌,你怎么了?”
她盯着他心口处,目不转睛。
朝歌说:“我饿了。”
霁月便让人摆膳。
她向来活泼,话多,今天却安静起来。
霁月问她:“朝歌你为何心事重重?你有什么事是不能对哥哥说的?”
朝歌唉了一声,说:“也没什么,就是招生的时候遇着了一些事情,刘香玲过来闹了,我明天去解决了就好了。”
霁月了然,原来是因为这事不快活,便道:“明天哥哥陪你一起去。”
朝歌莞尔:“好啊!”
其实也用不着明天,刘香玲很快就被带到沈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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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刘香玲拦着从秦府出来的秦公子,照着女儿所教导的一番话和秦煜谈条件,说:“秦公子,我知道你对沈家也是恨之入骨的,但沈家现在财大力大,是你秦家招惹不起的,眼下却有一个绝佳的机会,可以令你与沈家结成百年之好,就是不知道秦公子敢不敢要。”
秦公子冷笑一声,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和沈家的姑娘结成百年之好,莫非想让他娶个庶女进门?
他秦煜是娶不到姑娘了吗?
刘香玲说:“沈老夫人的亲外孙女,花颂,现在在我的手里,只要你与她先一步成了好事,你若要娶她,便不怕她不就范。”
就是那个爱慕过韩公子,又被抛弃的表小姐?
与沈家结好,要娶个被人抛弃的表小姐,他是疯了还是傻了?
那不是与沈家结好,那是与表小姐结好了。
秦公子心里自有打算,面上还是答应了,并与她谈好了价钱,他亲自过去把花颂领走了。
那时,被打昏过去的花颂双手被反绑着,眼睛被蒙着,嘴巴也被布塞着。
秦公子进来的时候,她人已清醒过来。
这花颂与沈朝歌因为韩公子的事情,姐妹失和。
与朝歌失和的人,就是他的人了。
秦公子把被捆绑的花颂解救了出来,带上了自己的马车。
刘香玲收了银票,心里欢喜。
一个花颂,换了一千两的银票。
这笔买卖做得值得。
马车之上,秦公子说:“花颂姑娘,今天若不是本公子来救你,你恐怕要被卖进青楼了。”
花颂脸色微微惨白了几分,问:“是谁绑的我。”
秦子说是刘香玲。
说自己花了一千两的银子把她买了。
花颂怔了怔,是真没想到刘香玲竟敢绑了她,把她卖人。
缓了一会,花颂问:“你想要我报答你?”
秦公子说:“你也知道你外祖母对我有些看法,一会见了你外祖母,还望你在她老人家面前为我多美言几句。”
自从晚歌和他退了亲之后,她又和旁人订了亲,他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放不下。
花颂也就应下了。
秦公子的马车也就一路去了沈府了。
这人在沈府干过什么恶心的事,全府的人都知道了。
随着他进来,奴婢都诧异。
花颂沉着脸,带人直接去见了外祖母。
乍见花颂带了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过来,沈老夫人脸上一沉,就见花颂跪下,哽咽,道:“外祖母,您要为花颂做主啊!”
沈老夫人心有疑惑,忙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快起来说话。”
花颂也就站了起来,把自己被李香玲绑架,后又被秦公子相救一事说了。
她虽猜测着自己被绑架一事恐怕夕歌也参与其中了,但夕歌却提不得,她并不想让人知道她曾与这母女进过酒楼一事。
若是把这对母女都牵扯进来,难保夕歌这只狗一着急,反咬她一口,她在祖母面前好不容易树立的形象,就没了。
沈老夫人气得脸色铁青。
刘香玲这个贱人,胆大包天。
无法无天。
她对自己身边的奴婢吩咐,让人立刻去镇上,把这贱人抓过来。
这贱人敢如此对她的亲外孙女,这仇是一定要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