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里厉川霖来医院的次数比回家的次数都多,每次来副局一直都躺在那里没有清醒的迹象,这让他心里有些着急。
然而正想着要不然先去副局那里把U盘里的源文件给拿出来时候,医院地电话打了过来,说副局醒了。
厉川霖立刻放下工作,第一时间赶紧赶了过去。
“副局,我来看你了。”厉川霖穿着制服站在医院病房的门口,两手空空。
副局长看了他一眼,那两只手里什么都没有,立刻就明白了。
什么来看自己,估计是来说服自己的吧。
副局长坐在医院病床上,看着手里的报纸,淡淡地问:“嗯,局里面没什么大问题吧。”
厉川霖找了把椅子坐在了副局长的床边,很认真的回答:“没有,一切正常。”
“嗯,那就好。”副局长头也不抬地看着报纸,应了一句,然后就没话了。
厉川霖沉默了片刻,然后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副局长,把源文件给我。”
他不是霍珩,没有他的能言善辩软硬兼施,有的只是简单直接。
但谈判桌前要的可不是简单直接这四个字。
副局长似乎也早就在等他这句话,冷冷地说道:“你是不是想把源文件给她?我告诉你,这不可能,这不符合规定流程!”
“我在一旁看着她破译,不会有问题的。”
可惜厉川霖的保证并没有让副局有任何的松动的意思,依然是两个字:“不行。”
厉川霖轻皱了下眉头,“局长你不信任我?”
这一句话终于让副局长放下了手里的报纸,看向了他。
这句话对厉川霖说非常严重,严重到只要副局敢点一下头,估计厉川霖能当场毫不犹豫的离开。
他的为人处世特别简单,没有别人的弯弯肠,但破案侦查能力确实全局第一,可以说是他手下的一名大将。
所以副局立刻解释道:“我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不信任她。你怎么会看中这么个女兵来做任务?你说,你是不是被她迷了心窍了?”
他现在只要想到那天,还能感觉自己的心跳加快,怒气在胸口翻涌。
那个哪里是个女兵,分明就是个土匪,还是个牙尖嘴利的土匪。
厉川霖坐在那里,简单明了地回道:“她的能力非常好。”
副局指了指自己身处的地方,“好?这叫好?你看看我现在在哪里,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再看看她当时坐在警局里的样子,再想想她当时说的那些话,你告诉我,她是一个兵吗?她是吗?”
“她曾经花了一个月的时间训练,打败了全连最优异的兵。”
厉川霖话语中的意思是说,她不仅是个兵,还是个成绩非常的优秀新兵。
“那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她的体能训练合格,可别的呢?”
以她那天在办公室里的态度,为人处世方面根本就是负数,也不知道她的教官有没有被她这样顶撞过!副局在心里默默地想。
“别的什么?”厉川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别的来,视线不禁转移到了副局的身上。
副局面含怒意,冷哼了一声,“说话,做事,做人,哪里有一点点当兵的样子!或者应该说,哪里有一点点女孩子的样子!”
厉川霖对此却并不觉得做事和做人之间有什么关系,“这并不妨碍她的能力。”
副局立刻反驳,“怎么不妨碍!兵的可靠和诚信在她身上一点都没有体现,我现在十分怀疑她如此强烈的索要源文件,说不定其目的有问题。”
厉川霖拧了拧眉,神色有些严肃了起来,他感觉副局好像有些在无理取闹。
“不会的,我相信她。”
他肯定地回答结果惹来了副局怀疑的目光,“小厉啊,你最近好像不太对劲啊,你是不是对那女兵有什么想法啊?”
想法?是啊,他的想法就是要快点完成任务,这样聂然才不会被真的除名。
“我想快点完成任务。”
副局仔细地看着他,继续问:“真的只是为了任务?”
“想要完成任务!”
听到厉川霖这番回答后,副局这才放下心来。
还好他对那女的没什么想法,不然自家侄女就真的要心碎满地了。
但其实刚才那两个问题,厉川霖其实都没有正面回答,但副局却都没有发现。
他只是沉浸在厉川霖没有喜欢的人,自家侄女还有希望的思绪里,然后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厉啊,我知道你工作认真,而且也为警队带来了不少荣誉。可这感情啊,男女之间的问题,我作为前辈还是说一句,女孩子啊还是要找温柔贤惠的好,别的那都不靠谱。”
厉川霖听他莫名其妙地说这些话,有些觉得云里雾里。
不是在讨论源文件吗?怎么聊起感情话题,变成要找温柔贤惠的女人了?
“特别是那个女的,你看看她把我气成什么样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训斥我危险我,简直不把我这个局长放在眼里!就算不是职位,我怎么说也是她长辈吧,太目无尊长了,目无尊长!”
听副局又聊回到聂然,厉川霖这才很淡定地接了一句,“她对谁都这样。”
想起当初自己被她训斥,还有方亮更是被她吓得差点求骂的样子,他抿紧的嘴角不知为何有
抿紧的嘴角不知为何有了些许的弧度。
那女人向来嘴巴厉的很,能把死的说活,活得说死。
“所以说啊,这种女的根本不适合你!小厉?”坐在床上的副局刚下完结论,却看到坐在床沿边上的厉川霖疑似走神微笑的样子,让他有些惊骇了。
厉川霖居然笑了?
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
被拉回思绪的厉川霖正了正色,“局长,我们现在正在讨论工作。”
副局长轻咳了几句,有点尴尬,这个厉川霖就是这样不会做人!
他老脸一板,“源文件我是不会给她的,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而且也没有再讨论的必要。”
“那是不是该给破译组破译,否则工作将无法完成。”厉川霖打算先把U盘弄到手再说,反正到了他手里一切都好办。
偏偏副局却一眼看破,“到时候我会把源文件交给破译组,从今天开始你不必再管破译的问题了。”
他可是在官场沉浸多年,早就练会了一双火眼金睛,对方想要做什么,心里打什么给算盘,他一眼就能看穿。
更何况厉川霖这种心无城府的,向来耿直的人。
那更是根本不用看,只要听他说,就已经能明白了。
厉川霖没想到文件没拿到,却被副局长剥夺了指挥权。
“我是这个任务的总指挥。”厉川霖脸色有些沉了下来。
副局长却不以为然,“那又如何,我还是整个警察局的副局长呢。”
“她说过,源文件里的破译等级别局里系统高,如果……”
厉川霖冷声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副局长给打断了。
“没有如果!难道我们警察局里十几个高级破译员还比不上她一个区区的新兵?”
他就不相信那个女兵能有多大的能耐,警察局里的破译人员各个都是从最优秀的学校里挑选的人,她区区一个新兵,还是高中刚毕业的,能有多了不起。
厉川霖真是被她迷了心智了!
副局正生着气,却不想厉川霖突然坐在椅子上的人站了起来,吓得副局心头一跳,神色有些微微紧张了起来,“你……你干什么?”
“三天,如果三天之内没有破译成功,对不起了副局长。”厉川霖木然地站立在那里,轻轻地低了低头。
副局气得指着他怒斥道:“怎么,你要造反啊?!什么叫三天之内没有破译成功就对不起我了,是不是你也要来威胁恐吓我啊!”
“一切为了任务。”
疯了疯了!这厉川霖是不是被那个女兵给带坏了,居然敢这么对他说话!
副局大手一挥,“别用任务来威吓我!”
“局长,我和她都等不起这次的失败,希望您不要固执。”
“我固执?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因为自己的情绪而在破坏这场任务?”副局长怒瞪着神色平静的他,胸口因为生气而起伏了起来。
“难道不是吗?”
终于被逼到最后的副局忍不住怒骂了起来,“混账!”
“在任务面前,应该放下一切成见。这是局长你自己说的。”
这句话就如同一根闷棍打得他心口顿时又在发闷了起来,副局长颤着手指向了门口,“你,你,你给我出去!出去!”
停顿了两秒过后,厉川霖只能再次垂了垂头,说了一句,“局长再见。”
然后走了出去。
副局长靠在床垫上,用拳头敲了敲自己那颗气郁的心。
正在医院走廊的厉川霖还没走出医院,就听到自己口袋里的手机铃声,拿出来一看后,随即放在了耳边。
“怎么样,你搞定了没有?”电话那头是聂然着急的声音。
自从那次亲眼看到聂然在小巷子差点被射杀之后,厉川霖一声不吭地就给她买了个手机,说是小巷里打电话不安全。
聂然知道他是误会了,以为自己是给他打完电话在小巷遇到了地痞流氓。
不过对此她并没有解释,毕竟霍珩不是她主要的任务目的。
“没有,局长不答应。”厉川霖简单直白地回答。
“一点没松口?”电话那头的聂然有些讶异了,厉川霖好歹也是这次任务的总负责,居然也拿不到东西。
足以可见那家伙的气性还挺大的。
“没有。”
厉川霖这里已经没有希望了,聂然也就不浪费时间了,她说了一声,“我知道了。”然后就想挂电话。
但那头厉川霖的声音却响了起来,“你打算怎么做?”
“问问方亮那边可不可以行动,不可以的话就只能靠我自己了。”
听到她要自己单独行动,厉川霖原马上站停在了走廊上,“你别鲁莽行事,刘震的办公室不是那么容易多次进出的。”
“说实话我也不想再进刘刘震的办公室了,不过万不得已还是要尝试一下,尽量吧。挂了。”
那天要不是霍珩这家伙突然半路杀出来,估计得是一场恶战。
她挂了电话,正坐在警察局对面的咖啡馆里静静沉思了片刻。
将近是傍晚时分,咖啡馆里还没有多少人,只有悠扬的钢琴声在大厅里响起。
聂然随即又播了一个电话出去,电话才通上,她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想到什么法子了没有?”
“没用,这几位一直
这几位一直严格蹲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就是上厕所也锁了门,完全无从下手。”电话那头方亮的声音也是焦躁不安的很。
良久过后,聂然这才说道:“那就只能靠我自己了。”
关键时刻一个个都靠不上,真不知道要他们两个有何用。
“你想到什么办法了?”
方亮一喜,他知道这丫头向来古灵精怪的很,当时梁斐身上的监听器她也是用一种非常奇妙的想法给安装成功的。
如果不是后来梁斐死了,这丫头也不用这么辛苦。
“耍点小聪明试试看。”聂然朝着警察局看了看,说道。
方亮知道她这是有招了,微微松了口气,“那太好了,不过你要记住千万要小心!”
“嗯,我明白。”
再次挂了电话以后,聂然的眼神落在了警察局的大门口,久久不能移开。
夕阳彻底沉向西边,当最后一缕光线被黑暗吞噬后,黑夜终于登场了。
晚上九点半,医院病房内副局长正躺在病床上闭目养神。
“嘀铃铃——”突然一道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的安静。
副局长拿起手机一看,立刻按下了通话键。
局长?局长怎么会这个时间点给自己打电话?
难不成厉川霖越过自己,直接向局长报告了这件事?
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口,就听到那头声音马上从电话里头响起,“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件事情到现在还没有解决问题?”
副局长马上紧张了起来,“局长,这个文件啊有点难度,所以花的时间比较多……”
“我告诉你啊,赶紧把事情给我解决了,这都拖了多少天了,时间被浪费多久了!”
正局那严肃不悦的口吻让副局长的脸上有些冒汗了起来,“不是的,我……”
他刚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顺便告诉他自己也因为这件事已经躺进了病房里。
可还没说完呢,那头就立刻打断了他的话,“别不是不是的,我告诉你啊你别想给我找借口,要知道时间是不等人的!就这么点事情你说说,你们折腾了多少时间?”
“是,你说的是。”副局长在电话这头连连点头称是。
局长不耐烦地催促道:“赶紧处理,再不行上头的压下来,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副局听到后果两个字,连连保证了起来,“我肯定,我肯定,我保证一定这几天内就完成。”
“嗯,多余的话我也不想说了,反正你自己办好了就成,我也不多问了,我相信你的能力!。”
“是。”
电话被干净利落的挂断了,可副局长的心却跌到了谷底。
当下哪还有什么心情躺在病床上,立刻穿好衣服鞋子打了辆出租车立刻往警察局赶去。
而在警察局的后巷内,手里拿着手机的聂然却得意地笑了。
用局长的办公电话给你打,就不信你还能躺的下去。
她把手机放在了口袋里,然后将身旁连接在警察局里的电缆线以及自己接入警察局内部通话端口连接线给拔了,重新全部一一恢复后,最终关上了警察局的通讯箱,哼着歌离开。
然而就在她刚要走出后巷拐角处时,却看到一辆车从眼前飞驰而过,那车里一闪而过的脸让她不禁停下了脚步。
这张脸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呢?这个人是谁?
她隐没在黑暗的角落中,只看到那辆车停靠在了自己的斜对面的街道上,街道上车子来来往往,灯影闪烁,偶尔照射到车内,只是昙花一现,明明灭灭间聂然根本看不清那张脸。
就在聂然纠结懊恼之际,突然那辆车的大灯却倏地闪了一下,然后又灭了。
在那刹那之间,聂然模糊之间似乎看到,那个分明的轮廓好像是……霍珩?!
是不是因为上次自己的出现破坏了他和别人的交易,所以这次换了个方法?
就在她想要再一次的看清楚,车上的大灯又再一次的闪烁了起来,只是这次的时间停留的十分短暂。
徒然闪现的亮度和急速隐没的光亮眼睛的神经线甚至还未来得及适应,那人的脸又再一次的被黑暗笼罩。
来回了几次后,聂然的吸引力渐渐地从车内的人影转移到车子的灯光上。
怎么这辆车的灯光总是在闪烁,是坏了吗?
聂然仔细地观察着车子的大灯,却觉得并非如此。
车子的大灯如果坏了,应该是是和左右方向灯一起有规律性的一闪一闪,并非是这种时不时长短不一的闪烁频率。
长短不一?
聂然忽然之间脑海中闪过一瞬。
假如这里面的人是霍珩,那么现在他坐在车内闪烁着灯光的含义就是……
聂然不由得想到了餐馆里破译出来的暗号。
摩斯密码?
顿时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大灯上。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跟随着闪烁的频率在自己的另外一只手上轻轻敲动着,一边敲动一边在快速运转着。
因为前半段的闪烁聂然全程关注在看那张疑似霍珩的脸,所以当她后半段用摩斯密码解读下来,却发现根本就不对!
不可能啊,这种利用长短不一的信号除了摩斯没有第二个密码了,怎么会解不开呢?
聂然站在角落的最深处,看到在不远处
到在不远处的一个地方也有一辆车像是回应一样闪烁了几下灯光,只是特别的急促和短暂。
随即两辆车就这样互相擦过,然后离去,风立即吹卷起了几片树叶。
她依然站在原地,可思维却已经被深深地陷入了刚才闪烁的灯光之中。
为什么用摩斯密码不能解读呢?
难道他们做了加密手段?
聂然想了想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们敢在大街上就能用暗号做交流,加了措施也不是不可能啊。
她回忆着刚才大灯的闪烁频率和时间长短,终于在那刹那时间聂然想到最后那辆车作为回应时灯光似乎在快速闪烁之间光亮度似乎有些变化。
那是……军用密码?!
前世她曾经为了狙杀一个军人而潜入部队,知道他们有一种专用暗语,其密码的复杂性非一般密码可比拟的。
会利用音频的波长,或者是光亮度来做暗语,只是一个细小微弱的动作可能其中的含义就会千变万化。
聂然靠在墙上在脑海中细心的演算开来,凭着记忆力反复的推算。
但因为前半段的关注点并没有放在暗语上,所以她来回反复的推敲着最后另外一辆车内的暗语,可惜并没有得到什么有效的信息。
聂然不禁陷入了深深地思考,如果车里的确坐着的霍珩,那么为什么他用的军用暗语?
因为有了当初在菜馆里的小插曲后,聂然无法肯定他是单纯的觉得军用密码比较隐蔽不容易被其他人所截获呢,还是说他本身就有问题。
她感觉自己好像刚破了一个谜团后,紧接着一个更大的谜团就这样扑面而来了。
真是让人觉得烦躁!
但让人烦躁的却不止聂然一个,她只是因为想要破谜团所以烦躁,可另外一个人却在接了电话后,变得惴惴不安。
“怎么样,这都两天了,你们破译出点东西没有?”副局长自从医院火急火燎的跑来警察局后,就一直坐镇在了他们计算机房里,这一坐就是整整的两天两夜。
那群人在厉川霖的催促下刚破译完假死状态的文件,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一下,结果有再次被副局拉过来玩儿命。
他们也是人啊,这样不死也要残啊!
破译组组长愁眉苦脸地说道:“这个密码有点复杂,本身文件有密码,再加上下载的时候好像改动过这个密码,所以相当于我们要解两个,实在是有难度。”
“有难度?那我要你们这群人干什么?局里面养你们用来观赏的啊?”副局长听到后气恼不已。
他早上出去上厕所的时候无意间遇到了局长,顿时想到那碗电话里的训斥,这让他连踏进厕所的勇气都没有,甚至后来例行早会的时候他也一直低着头,连话都不敢说上一句。
破译组的组长忍不住为自己的手下抱不平了起来,“副局长,破译本身就是一件非常大的工程,需要时间的。”
“可我现在没时间了!”副局长焦躁地说道。
“那您说怎么办?”
破译组的组长无奈极了,源文件比起那个拷贝文件的难度更大,他们需要的时间更多,哪里是三四天就可以搞定的。
副局长抓了抓头发,烦躁地说道:“抓紧时间给我破!”
于是,在副局长的一句命令下,大家再次投入了紧张的破译之中,可再努力再抓紧时间,系统的不匹配和设置成了破译最大的难题。
直到第四天的早晨,厉川霖已经准时地站在了副局长的面前,虽然沉默地不开口,可眼神里却很直白地写着四个大字:给我U盘。
副局看着桌子前那些已经被自己折腾的精疲力尽的职员,又算了下时间。
的确,再拖下去,估计局长的第二个电话就要来了。
他咬了咬牙,说道:“厉川霖,这个源文件让她破吧。”
“U盘。”厉川霖将手伸了过去。
可惜副局扭头望向了窗外,绷紧了眼神说道:“但是必须要在局里面,这里的监察系统比较好,以防走漏。”
厉川霖想了想,最终应了一句,“是。”然后跑了门口将电话拨给了聂然。
过了好久,电话才被接了起来。
“喂。”
那声音小小的,带着一丝慵懒,厉川霖看了下自己手上的时间表,问:“你在睡觉?”
“嗯,所以有屁快放。”
聂然这几天一直在纠结着那晚上的暗号,几乎没有怎么睡过,好不容易迷迷糊糊的终于想睡了,结果厉川霖的电话就这么过来了。
结果,厉川霖被聂然给炮轰了一把。
厉川霖已经习惯了聂然这种说话模式,所以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语气淡淡地道:“副局让你来破文件。”
“哦?”电话那头的聂然语气清冷了许多,一个微扬的音调,随即冷笑了起来,“本可惜小姐现在不高兴了,让他好自为之吧。”
说完,就“啪”的一下挂了电话。
厉川霖似乎像是早已知道这个结果,神色平淡冷静地对副局说道:“她不肯来。”
“什么?”副局一听,立刻怒了。
自己好不容易压下火气让她来破,这女的居然蹬鼻子上脸了!
“你打过去,我来讲。”副局吩咐了一句后,厉川霖再次按下了通话键。
很快,电话又再次的接了起
次的接了起来,只不过这次的语气比刚才的差了很多,那满是火气地怒吼透过电话,连办公室里的人头听见了。
“你能不能等我睡饱了再打过来!”
副局长清了清嗓子,冷声地说道:“完成任务刻不容缓。”
果然电话那头的声音立刻就没了,副局还以为聂然是在因为刚才自己的没礼貌而懊悔。
但事实却是……
“哟,副局啊,早上好啊。”那头原本满是怒火的声音瞬间变成了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副局长看了眼自己的手表,上面清楚的显示着下午两点半,他强忍着心里的不悦,提醒道:“现在已经是下午了。”
还趴在床上的聂然看了眼床头柜上的闹钟,不以为然地道:“哦,那又如何?”
反正和卫薇请假已经请好了,她就是睡到明天早上都不会有人来管。
再者说了,刘震和霍珩的交易也暂缓,源文件也没有破译,她就算乖乖起床有用吗?
还不如躺床上补眠。
“源文件里有你设置的密码,需要你来破译。”副局长很不甘心地说道。
听到闷而发沉的这番话,聂然立即笑了起来,“副局手上大将多,小女子哪里比得上。”
她这是把当初自己说的话如数归还了!
副局长咬着牙,问:“这么说,你是不想完成任务了?”
他可没忘记当初聂然是怎么着急的索取U盘的,更没有忘记当时厉川霖对他说的那句,等不起。
“我自己的部分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是你们的事情了。”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聂然却一句话把任务一分为二,将自己摘除了个干净。
当下,副局长就急了,“可前几天你不是这么说的!”
“我这人吧,说完就忘,人走茶凉型,别太当真。”聂然躺在床上,怡怡然地说道。
气得副局不知如何是好,“你!”
“好了好了,没事就别来烦我了。”聂然似乎是不耐烦了,催促了几句后就想要挂电话了。
副局长看她真的是不,又碍于局长当初的电话,把自己陷入了两难境地的副局终于败下阵来,软了些许的语气说道:“你到底要怎么做才肯来。”
“你问厉川霖,他知道。”说到这里的时候,聂然明显话语中有了笑意,“他有前车之鉴,你可以虚心讨教一下。”
说完之后,电话再次被挂断了。
副局长一脸懵懵的样子,似乎是在消化刚才聂然所说的话。
“她怎么说?”站在旁边的厉川霖看他的样子,有些担心地问道。
好不容易副局长同意聂然进来破译密码,他生怕聂然会提出什么过分出格的要求来,到时候事情变得更加棘手糟糕。
“她说,你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她来,让我虚心讨教。你有什么前车之鉴?”副局长皱着眉头,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前车之鉴?
厉川霖想了一下之后,立刻明白了过来,他立刻丢出了两个字:“道歉。”
“什么?”副局长像是没听明白一样,又问了一遍。
“我曾经,给她道歉过。”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可在此时静寂无声的办公室里,却犹如余音缭绕一般,回音阵阵。
“噗——”
“噗!”
“噗……”
话音刚落,当场在座的所有人刚喝的温水就这样如数的全部喷了出来。
什,什么?
他们英明神武盖世无双的厉队居然也会有给人道歉的一天?
而且还是个小姑娘?!
他们的耳朵没出现问题吧?
“胡闹!我堂堂副局长给一个小姑娘道歉,这像话吗?像话吗?!”在被厉川霖的话震惊过后,副局长皱着眉头训斥了一声,转头表示拒绝。
可没过多久,他又转过头,有些不太相信地问答:“你当初真的给她道歉了?你做错了什么?”
这是他手下的大将啊,竟然有一天给一个小女子道歉,而且最重要的是厉川霖还愿意道歉,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我撤掉了她,把她送回了连队。”
“为什么?”
这两个人之间不是一直都是统一战线的吗?怎么,还有闹矛盾的时候?
“当时我认为她的手法太过危险极端,对自身不安全,所以要求她停止任务。”
当初在他看来,聂然就像是在走钢丝绳索,只要风一吹就好像会随时摔下来,可结果呢,她总是在最后的关头都会有惊无险的过关。
刚开始厉川霖以为她是走了些许的运气,可后来慢慢的就发现她不是靠运气,靠的是遇到事情后的临危不乱和精准的判断。
这种是心性非一般人可以有的。
“然后呢?”
“她拒绝,最后我和她的教官联手送她回去。”
虽然厉川霖只是简单地说了这么一句,但是副局长却知道就以聂然的性子,要命令她停止任务,还在两个人的监视下回去,心里是有多么的愤怒。
“再然后呢?”
再然后当然是他被训的体无完肤了!
沉默三四秒钟后,厉川霖才面无表情地继续道:“但我发现她的完成速度非常快,已经快要进入了核心部位,我安排的新人已经安插不进去了。”
“所以最后
“所以最后你去求她回来?”
厉川霖点了点头,“是的,我请求她回来继续完成任务。”
听完了这些后,副局长只能说有本事的人脾气似乎都不好,他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好吧,我知道了。”
重新第三次按下了通话键,这次的电话接通的很快,还不等副局长开口说话,那头聂然含笑地调侃就响了起来。
“心理建设做好了?这回,不会再晕倒了吧?您要再晕下去,估计局长得来亲自慰问您了。”
副局长被她有损了一把后,破天荒的没有生气,为了自己的职位,为了这次的任务,他应该要拿出自己应有的长辈态度,和局长的气魄出来,不能和小女孩儿斤斤计较。
默念了几遍之后,他这才扯着一抹僵硬地笑,几乎用和善的语气说道:“我请求你来警察局破译文件。”
“没诚意。”聂然凉凉地泼了一盆凉水过去。
不生气,不生气,气度,气度!
副局长在心里头又默念了几遍后,接着问:“那我派专车来接你?”
聂然笑了起来,“你还不如说你亲自来接我。”
“那我来接你。”副局以为有戏,立刻说道。
“不用,您的座驾我可不敢坐。”
开玩笑,和一个快要秃头的中年老男人坐在一辆车上,她是有多想不开啊。
“那你说,你想怎么样?”副局长的语气里有了些许的隐隐怒气,
“我想……”聂然躺在床上,突然想到了一些什么,语气立刻转了弯儿,“我暂时没想到,不过看在您副局长都有了亲自接送我的想法了,那怎么着也得给你三分薄面啊。”
副局长听她松口了,立即松了口气,“希望你抓紧时间过来。”
挂了电话后,副局长以为是自己的大度让聂然发觉了自己的无理取闹,于是幡然醒悟。
其实根本是聂然在刚才想到了前几天晚上的密码,以及更早时霍珩留下的道上的暗语。
军用密码,道上的暗语,这让她更加好奇这霍珩到底是何方神圣?
于是决定不如趁着这次去警察局的机会,不如利用一下警察局的信号网搜查一遍。
虽然当初厉川霖也有给过她关于霍珩的资料,但是她觉得或许自己查一下,会有意想不到的内容。
一番打扮洗漱过后,她非常低调地找了辆出租车,然后一路驶向了警察局。
才刚到达警察局门口,就看到厉川霖早已在门口等候着自己。
“哈哈,大冰山终于开窍啦,知道等女孩子要站在门口,显得有诚意。”聂然付了车钱,然后笑着走到了厉川霖的面前。
厉川霖知道她这是在挖苦自己,当初为了那顿饭钱没有付。
“你做了什么?”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但聂然却明白他的意思。
她笑眯眯得犹如一只偷了腥的猫,“也没什么呀,就是局长给他打个电话,敲打敲打了几句,顿时让他服服帖帖。”
瞬间,厉川霖恍然大悟了过来。
“……怪不得!”他喃喃自语了一句。
这几天副局一看到局长脸上的神色就有些不对劲!特别是看到局长,那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在开会的时候也几乎没有抬头,
原本还以为怎么了,没想到居然是她在背地里使得招!
“你怎么让局长同意打这个电话的?你告状了?”
可告状这种事情好像不太像是聂然回去做的事情。
他实在太好奇,聂然究竟做了什么,竟然可以请得动局长!
“我没有让局长打啊。”
“那局长怎么会打这通电话?”厉川霖有些奇怪地问。
“小厉同学,你怎么就不能多动动脑子呢?”聂然一脸不可救药地摇了摇头,然后低声说道:“你们后巷子里的通讯想我只要一接上,还不是哪个科室的电话我随时都能用。”
“原来如此!你!”厉川霖这回算是彻底明白了。
什么局长给副局长打电话,分明就是聂然自己冒充局长给副局长打电话!
他就说嘛,当初还急的要命,现在副局长真给她打电话了,她却摆起了谱!
原来这一切她早已算计的一分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