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然心头一凛，这个李老不容小觑。
“聂小姐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到底是什么意思？”
谁料，对面李老的目光迸发出了一股冷意，他一瞬不瞬地盯着聂然，那犀利的目光似要将她看穿似得。
聂然忍不住提醒地喊了一声，“葛爷。”
“那这样，我现在给对方打个电话，你们稍等。”
片刻之后，葛义最终在钱和命之间选择了后者。
聂然看到葛义那动摇的神情，面上不动神色，但心里却已经焦急了起来。
葛义不敢再想下去，他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万一……如果……
富海和唐雷虎都死了，他葛义现在的地盘占据了整个z市的三分之二，现在又把这群人叫过来，几乎已经是聚集了整个z市。
葛义不由得想起霍珩在道上的名号，他是出了名的黑吃黑，要真盯着他们的地盘也不是不可能啊。
他想把手伸到这里z市，这可能吗？
他的则一番话让葛义的神色慢慢凝重了起来。
李老点了头，顺着他的话说道：“退一万步，就算他不是警方的，那如果万一对方就是盯着我们这一块地方的，你要怎么办？这些人又要怎么办？你想过吗？”
对于这样的担忧，葛义表示完全不需要担心，“他不可能是警方的人。”
而坐在对面的李老继续说道：“既然我资质最老，不妨我今天就倚老卖老一回。葛爷，我不知道你和对方达成了什么条件，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这块买卖的利润有多厚，警方也对我们这些人盯得有多紧，万一对方是有目的的，怎么办？”
聂然坐在位置上，仔细上下地打量着他。
感觉好像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
李老？
他一开口，葛义的姿态马上就放低了很多，他恭敬地点头道：“这是当然了，李老。”
他的年龄应该已有七十多岁，可精神依然烁然的很，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中气十足。
“葛爷我在这里也算是资质最老的吧。”突然，聂然面对的一位老者开了口。
果然今天没有带错人。
说完之后，他很是赞赏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聂然。
聂然的提议就好像是及时雨一般让葛义立刻应了下来，“对，你们要是不放心对方的话，那总应该放心我吧。”
聂然冷声道：“既然你们这么怕的话，那完全可以和葛爷做交易啊，你们的货全部交由葛爷，然后葛爷再和买家交易好了。”
不行，霍珩不能出面，很快警察就要到了，他一旦出现在这里就百口莫辩了。
聂然没想到这群人要完了钱最后还是要见人，这群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家伙！
那些人各自说着自己意见，吵得葛义头都有些大了起来。
“这话说的没错，对方的底细我们必须要知道，否则殃及到我们怎么办，这次合作渠道这么广，一旦被警察抓住，那可以说会连根拔起了。”
“葛爷我觉得你还是把人请过来吧，价格可以按照三成来，但是这人我们必须要知道是谁，否则这货交出去到底是交给了警察还是交给了合作伙伴都不知道啊。”
郑曲的这番话立刻引得所有人的赞同，“没错没错，我们都只是求财，可不想把命也搭进去。”
郑曲像是感受到了葛义冰冷视线，连忙解释道：“当然我不是借此要提价之类的，我只是担心这会不会是个圈套，毕竟对方是谁我们都不清楚，以及这么大的需求量又会不会引起警方的注意，这些我们都要考虑进去才行。”
这实在让他心生愤怒。
“但是对方的底细我们都不清楚，就这样贸然的大量输出军火，说实话我们还是有些担心的。”郑曲这一句话惹来了葛义的不快，葛义觉得自己已经退让了，而这些人竟然还敢得寸进尺地想要更多。
葛义义正言辞的打包票，但这并没有让众人觉得安心。
“放心，这没问题的。”
“那风险呢，风险值的估算是多少呢？”此时的郑曲已经完全充当起了钱二的角色在不停地询问。
“这已经是我的让步了，不能再让了，否则买家那边我不好交代了。”葛义似乎是无力地妥协了。
他知道今天要是不让一步可能这笔买卖就真的要黄了。
“三成。”葛义想了想，这才开口说道。
“消化不良总比饿死强啊，再说了谈生意嘛自然是有来有往的，我们的价格高了葛爷也能适当地降低一些啊。”郑曲的话相比起钱二来说当然温和许多，很容易得到大家的认同。
“越多越好？”聂然坐回了位置上，似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郑老板不怕消化不良吗？”
内敛的郑曲看了看众人，笑着道：“两成虽然不错，但是做生意当然还是希望能越多越好。”
葛义坐在那里反问道：“两成还不够吗？”
说五成大家也不过是开了个虚价而已，谈生意嘛当然要各方压低或者抬高加码，然后再不断的商讨中才能达成一致的。
“那葛爷觉得多少比较好。”郑曲问了一句。
葛义怎么会听不出来，他皱着眉面色有些冷然地道：“你们要五成肯定是不行，且不说我这里，就是买家也肯定是不同意的，比市面上高五成，而且还是长期合作，这代价实在太高了。买家他也不是只有我这条线，到时候惹怒了对方，只怕这笔买卖就彻底断了。”
看上去他像是在安慰钱二，但其实最后还是想借机提高价格。
另外一个人也连忙安抚地道：“是啊钱二你先别一下子拒绝，葛爷说两成也只是估算而已，并没有拍板决定，是吧葛爷？”
郑曲看他嘴上也没个把门，生怕他继续乱说下去惹得葛义不高兴，急忙起身劝阻道：“钱二你别激动，什么坏人不坏人的，谈合作总有反对声音的，你先坐下来。”
钱老板被她这么一提醒，看到众人坐在那里沉默不想的样子，顿时急了起来，一拍桌子怒喝道：“喂！你们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同进退的吗？合着这个坏人都是我做了？”
说不动心根本不可能。
聂然侧重说明了长期交易，又暗示等将来渠道合作顺利会加码。
“我们？”聂然嗤笑了一声，“钱老板仔细看看，这里有谁和你是一派的？钱老板，你不想做这笔买卖，不代表别人不想做这笔买卖。”
只有没有眼力见的钱老板依旧大手一挥，直截了当地道：“不管，如果不能公平地五五分，大不了我们这笔生意不做了。”
那群人坐在那里，虽然没有窃窃私语地低声商讨，但是脸上的神情却松动了不少。
最后那句聂然分明是说给在场的每一个人。
聂然扬了扬嘴角，歪着头看向他，“牙缝？真要是牙缝里的钱，你钱老板也不会来这里了。大家别忘了，这可是个长期买卖，里面的油水到底有多少你们自己肯定比我更清楚。万一将来合作的愉快，也不是不能加码啊。”
他话语中充满了不屑，葛义的脸色再一次地沉了下来。
“互赢？应该是只有葛爷一个人赢吧，大头全在他这边了，我们拿得都是他牙缝里的。”
聂然摇了摇头，“感恩戴德不需要，我只是告诉钱老板，就算葛爷抽掉一部分钱，那也是应该的，毕竟没有他就没有接下来的合作，更不会有大家互赢的局面。”
那名钱老板借此立刻道：“那按照聂小姐的意思还要我们感恩戴德不成？”
在这么一群大佬面前的逼视下聂然却完全没有任何惧色，她慢慢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撑在了桌沿上，俯身环顾着他们一圈到：“如果没有葛爷在其中牵线搭桥，你们根本不可能有这次渠道合作的机会，哪里还能在这里叫嚣。”
在场的人纷纷点头，面色不悦地看着她。
那名钱老板一听，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聂小姐这话有点过了吧，抽我们的钱还这么理直气壮，我还是第一回瞧见。”
聂然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能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这句话！
就连葛义在听到她的话后，也脸色变了变。
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聂然坐在那里，食指轻叩着桌面，笑着道：“就算抽一部分又怎么样！”
他非常善于煽动在场的每个人，尽量不让自己和这些人脱离。
聂然抬眸，嘴角含着一缕讥笑，她一直以为钱老板应该和唐雷虎是一类人，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但现在看来他好像比唐雷虎更聪明一些。
矛头再一次地全部指向了葛义。
“就是啊，葛爷，你这样做可不太好啊。”
“葛爷，你这样做可不地道啊……”
他一句压榨我们的钱马上就触到了所有人的心底。
“开什么玩笑，我说的是真的，最起码五成！”他冷哼地看着葛义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葛爷你打什么主意，不让我们见买家，不就是想中间再抽一部分么！要知道你压榨的可是我们的钱。”
聂然看到他伸出了一个手掌做比划，不禁冷笑出了声，“五成？钱老板是在开玩笑吧，今天可不是愚人节啊。”
原本他都打算要离开了，没想到聂然会在这个时候说话，他立即重新坐了下来，也不再和她扭捏了，直接道：“最起码提价到五成。”
这种沉默的驱逐，最终让他咬了咬牙，正要站起来时，却正巧听到聂然开了口，“咱们明人不做暗事，打开天窗说亮话，也别什么买家不买家了，就一句话：钱老板你想要什么价位？”
看聂然端坐在那里，微笑地看着自己，整个房间里的人也都同样都看着他，这让他十分的难看。
可他又不想错失这笔生意，这下他也不知如何是好了起来。
钱老板只觉得自己的椅子上像是长了钉子了一样，让他坐不下来。
聂然坐在那里，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钱老板，也不说话，像是在等他离开一样。
就这么一句话顿时把钱老板和众位老板给分隔开来，孤立了钱老板一个人。
就知道带上聂然不会错。
坐在为首的葛义看到钱老板如此尴尬的站在那里，这才稍稍的平缓了下心情。
抛去她的能力不说，就这一张利嘴让他们这些见惯了场面话的人实在是措手不及。
众人们看着钱老板那张涨得犹如猪肝的脸色，顿时明白葛义为什么要带这个聂然出来了。
钱老板被她一噎，顿时没了话说。
“不是吗？如果钱老板不是为了提价，那坐在这里是为了什么？”聂然好整以暇地靠在椅背上，“今天来这儿的可都是打算接活儿的，难道只有钱老板是来小聚的？要是小聚的话，我想还是换个时间，别打扰大家做正事了。”
她说得直白，连最基本的婉转都没有，这让钱老板脸色有些难看了几分，“你胡说什么。”
聂然抬头，看向了那名钱老板，她嘴角扬起一抹讥讽地笑，“说什么要见买家，其实钱老板是想提价吧。”
在座的那些人不由自主地都停了下来，视线一个个聚焦在了她的身上。
在这嘈杂的环境里她那一笑显得格外的突兀。
聂然斜倚在椅背上，单手放在桌上，无节奏地轻叩着桌面，忽地轻笑了起来。
此时，钱老板还在继续不断地说着。
所以现在他们绝对不能散场，不然那群警察扑空不说，还会打草惊蛇。
聂然相信汪司铭肯定是看到的。
她刚刚在房间的时候已经给汪司铭打了暗号，示意他马上联系警队的人趁着今晚他们签约一举将人全部拿下。
但坐在旁边的聂然一听，顿时觉得不妙了起来。
钱老板坐在那里，得意地笑着，很是欣赏葛义那难得吃瘪的神情。
众人们借此也一个个对着葛义说道。
“是啊，咱们换个宽裕点的时间谈好了，反正这事儿也不急啊。”
“葛爷，我也觉得要不然咱们再换个时间谈吧，这时间也不早了。”
“我看，今天也没必要再继续谈下去了，等葛爷什么时候诚心了，咱们再继续谈吧。”钱老板见葛义不说话，加上那一群老板都站在自己这边，越发地嚣张了起来。
聂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并没有什么话要说。
他放在桌上的手握成拳，显然是在克制自己的怒气。
他就不信晾他们半个月他们不主动来求自己！
葛义脸色渐渐铁青了起来，他要不是碍于已经答应霍珩后天就要给消息，他早就甩手走人了。
那群人你一句他一句众说纷纭，场面都有些控制不住了。
“就是就是啊……”
“我们也好了解一下对方是谁，不然这笔货出去总有些担心啊。”
“是啊葛爷，不如让买家出来见个面吧。”
他刻意煽动众人，引得那群人连连点头。
那名钱老板很是不屑地冷笑了一声，“诚心？葛爷要真是诚心就让买家出来大家一起谈，这样我们也服气，大家说是不是。”
坐在那里的葛义听到他的话，脸色果然沉了沉，“钱老板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很诚心的想要和你们合作的。”
在葛义的心里让出这么大一块肉出来，这群人就应该感恩戴德的接受才对，这样当众就反对的，聂然相信以葛义这种睚眦必报的人是不会放过这位钱老板的。
要不是霍珩这次要货比较急，他怎么可能会让出这么大一块肥肉出来。
他不仅不讨好，反而还做第一个反对的人，这不是在当众惹葛义不高兴么。
这人真是蠢，自从葛义吃下了东面的势力后，早已不再是和他们肩并肩的兄弟了，而是成了整个z市最大的势力。
聂然见这位钱老板被这群人拿枪使使得还挺开心，心里暗自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