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妃示意一旁的乳母将朱佑橓抱下去,问着雯璎。
“娘娘,奴婢总觉得这殿下送来的贺礼委实太多了些,您看这”雯璎斟酌着开口,言罢就看到恭妃面上录了笑意。
“无妨,他自送来这些东西,咱们收下就是。这几日,陛下赏赐的好东西不少,你且将文房那一类的东西收好,日后,寻了合适的由头,再挑些他用的着的好物什送过去就是。”
雯璎这才放心,行礼下去收拾了。
抚摸着仍旧扁平的小腹,恭妃面上的温柔笑意,一直不曾减淡。
未央宫
小心心翼翼的跟着高伯达来到了四皇子寝殿,张初仪屏息立在门口,等他进去通报。
少时,一个面生的宦官出了来,扫了她一眼,细声细气的道,
“四皇子让你进去哩。”
“谢公公。”张初仪恭敬一礼,掀帘进殿。
放进了殿内,张初仪不及打量屋中,就被一声稚嫩的嗓音唤了过去,“安澜,你来啦,快过来。”
她立即抬首,只见窗边的榻上,一个小小的身子正弯着身子,向她招手。
张初仪立即碎步前往,到了跟前,屈膝叩拜,“奴婢安澜见过四皇子,皇子金安。”
朱佑杬轻应了一声,待张初仪起身,示意其近前,指着小几上的绿色盆栽道,“安澜,你且看看,这是个什么花?”
张初仪应声望过去,只见细白的陶瓷盆中,一株绿叶的植物亭亭而立,枝干细嫩,一掐就断,叶子成羽毛状。茎条上有短短的柔软绒毛,周身并无盛放或含苞的花朵。
停留片刻,她侧首,看向朱佑杬,目露请求之色,“四皇子,奴婢可以碰一下么?”
朱佑杬颔首同意,随即看着张初仪素手轻扬,碰了一下植物的叶子。
就在她的手刚碰到叶子的时候,忽然。叶子好像受惊一般,急剧的动了一下,羽毛状的叶子。瞬间缩成了一团。
“啊!”朱佑杬惊呼出声,一旁侍立的高伯达亦是惊奇不已。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胖胖的小手颤抖的指着缩成一团的叶子,朱佑杬结结巴巴的问道。
“回四皇子的话,这个乃是一种叫做含羞草决明的花,因着它的叶子一旦受到光和热。就会立即闭合,所以才叫做含羞草,它会在盛夏之后开花,花朵承黄色,花落结果,不仅可以入药。而且可以预告天气,预测地牛翻身,极其耐旱。可以用作改变土壤的植物,也可以做绿肥,只是它对一些地方的果苗,园林有些危害,是以大面积种植时要格外注意。”
亏得上一世她经常游山玩水。对于一些野外经常见到的植物药草也有深刻的了解,而这含羞草本是外来植物。在南方一带颇多,她因着其独特的个性,自遇到一次,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旅行结束之后,可是好好的研究了一番,是以才能说的这般清楚。
“原来它竟是叫做含羞草决明么?可你为何说它叫含羞草?”听完张初仪的解释,朱佑杬就其中矛盾的地方提出了疑问。
“回四皇子,含羞草是总称,因其下面还有有刺含羞草,无刺含羞草,含羞草决明和光荚含羞草,而眼前这株就是含羞草决明。”
张初仪言罢,又将这几个物种之间的分别细细讲解了一番,朱佑杬方才弄清楚。
“你刚才说,它还可以预报天气么?还有地牛翻身?这怎么可能?老天从来都是喜怒无常,它一介小草,怎会知晓?”觉得好玩的朱佑杬,又来回的触摸着含羞草决明的其他叶子,见其缩回之后,用着丝毫不信的眼神,望着张初仪。
为惨遭戏耍的含羞草默默拘了一把同情泪,张初仪又将含羞草会预报天气,预测地震的原理,用简要的,小孩子能听得懂的语言给讲述了一番,听得朱佑杬的眼睛越来越大。
“真的?你的意思是说,如今它的叶子闭合之后又迅速展开,就是天气即将由晴转阴或者快要下雨的预兆?”
张初仪点点头,拍了一记小小的马屁,“皇子聪明过人,一听就懂呢。”
温言,朱佑杬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立即转向身边的高伯达,“高大伴,你且将它搬到外面去,看看这几日里会不会变天。”
感觉到高伯达狠狠的剜了自己一眼,才抱着含羞草离开,张初仪心中着实不解。
她招他惹他了么?
接下来的时间,朱佑杬就着含羞草的问题,又问了不少,像是生存环境,生长习性,药用价值,如何种植等等,张初仪都一一详细解答。
时间流水一般淌过,待到他将所有的东西都一一记下之后,早已经日上当空,这才发话让张初仪退下。
“对了,安澜,若是真能变天,一定重重有赏。”
张初仪忙行礼,“奴婢不敢,只是这完事无绝对,只求这含羞草有失误的时候,皇子莫要治奴婢的罪才好。”
“嗯,这是自然。”朱佑杬应了。
告别了朱佑杬,张初仪转身往回走,刚出了寝殿的院子,就碰到了一脸焦急的洛如。
“姑姑,您怎么在此?”
“哎呀,你可出来了,四皇子找你什么事情?可是受罚了?”洛如连忙拉住了张初仪的手,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原来,从张初仪前脚进了皇子寝殿,洛如后脚就跟了过来,谁曾想,就在她进门的时候,却被宫人拦了下来,说是四皇子有事要办,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一听这个,洛如的心顿时就提了起来,什么事情惹得人都无法进去?
就这么担忧的在门口等待,却一直等到了晌午都不见人出来,简直要急死了她。
就在她准备强行求见的时候,就看到张初仪出了门。
此时相见,才舒展了心神。
“让姑姑担忧了,我没事,就是四皇子问了些问题,耽误了这么许久。”
明白了事情始末的张初仪,心中一阵暖流划过,这么多年过去,她仍旧这般温柔体贴呢,望向洛如的眼神愈发真诚。
“这我就放心了,好了,已经到到晌午了,走,一起去用膳吧。”
洛如说着,拉了张初仪就往宫中的小厨房走去。
高伯达望着一脸沉思,浑然不若十岁孩童的朱佑杬,掩住了胸中的心疼,近身上前。
“杬哥儿,那宫人说的泰国匪夷所思,如何能够当真?”
止住了闹钟所想,朱佑杬看了看高伯达,视线望向了窗外,低声道,“大伴,虽说骇人听闻了些,可是试试也没甚损失不是?若真的如她所讲,那可真是”
真是帮了我大忙呢!
咽下了后半句,朱佑杬唇角微勾,笑着下了榻,“走,去陪母妃用膳,这么好玩的东西,定要告诉五弟和八弟他们才是。”
高伯达本想再劝,可是转念一想,确实试试也不会损失什么,也就由着朱佑杬去玩耍,跟着他往正殿去了。
仁寿宫
望着眼前满满一桌子的菜,周太后却只尝了几道菜就不再下筷,芷汀立即上前。
“太后,可是不合口味?再让尚膳监换些?”
轻轻叹了口气,周太后摇了摇头,放下手中银筷,徐徐起身。
“吾没什么胃口,换了也是浪费,先撤下去吧。”
芷汀递了个眼神给身边的宫人,宫人们三三两两的上来开始收拾,她立即搀扶住周太后,引着她往榻上坐下。
“太后,何事忧愁?竟让您至此?”芷汀倒了杯温茶,推了过去。
“除了皇帝,吾还能发什么愁?”说起这个,周太后温和的脸色骤变,满目怨怼。
“太后息怒,身子要紧呢。”忙上前安抚,芷汀不解的问道,“却是何事,让太后如此?”
冷哼了一声,周太后将前两日谢迁进宫,求见于她的事情讲了一番,听得芷汀也皱起了眉头。
“太后,谢大人会不会夸大了?”
“夸大?只怕是往小了说才是。”周太后似笑非笑的说了一句,垂下了视线。
“奴婢亦曾听闻,陛下调拨了许多的银子用来盖筑道馆,大兴土木,还有后宫的花费也是日益增长,却原来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也怪不得谢大人要进宫来面见您了,想来是请您劝导一下陛下的吧?”芷汀言罢,就看到周太后一脸的苦涩笑容。
“让吾去劝?那也得皇帝能听才是,多年前开始,他的心里最重的就是那个女人,什么时候有过吾的存在?吾当真是后悔,为何当时就给皇帝挑了这个么女人!”
恨恨的说完,周太后心中愈加烦躁,面上寒霜更甚。
一旁的芷汀,想要劝慰,却一时无从劝起,只好转开了这个沉重的话题,说起了另一桩喜事。
“太后,事实已经这样了,您又何苦去想?这后宫可还有别的事情需要您操心呢。”
“你说的可是恭妃有孕的事情?”周太后挑眉问道。
因着昨日她娘家人进宫,她得知了恭妃的消息,就直接派了芷汀过去,后来送走了家人之后,已是入夜,直接就洗漱歇息,是以并不知详细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