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忽闪过好多好多的画面,姐姐的笑容,父母关爱的眼神,一点一滴这么温暖。
她在暖红的房间里,全家其乐融融。“父亲。”她伸手去摸,却摸不到,伸手去摸娘亲,去摸姐姐,但他们就好像只是一片虚影,只能看见却摸不着。
她一下大笑了起来,这个家恐怕也只有少了她的时候才能这么温馨。笑的越发响,但眼泪也顺着脸颊滑下。笑的哭了,哭的累了,心也凉了。
缓缓睁开眼睛,身周围没有冰冷的湖水,眼睛里没有看不清的浑水,映入眼帘的是橘黄色的烛火。温暖的被子覆盖在身上,头下枕着枕头。
她发着痴,地狱原来这么好吗?
不远处脚步声响起,是要拉我去投胎了吗?她转过厚重的脑袋,尽力睁大眼睛,一滴泪水轻巧滑下。刚才的难道是梦吗?
“醒了?”温仁朗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茶,风度翩翩地走过来,白衣飘逸。
是他,又被他救了吗?我难道还活着吗?
苏瑜别过脸,闭上眼睛,困意袭来,睡觉吧。
温仁朗走过来,看见苏瑜已经像只乖巧的小猫似的睡去了,也就没有再说话。缓缓地坐下来,撑着头,细细地观察起她的睡态。
长而浓密的睫毛微翘,轻轻地颤着,看来她睡的并不安。连睡相都这么惹人疼惜,她到底是个怎么样的女子。
见她第一眼,就被她身上那清新淡雅的气质所震撼,小小一个女子怎么能有如此如水般的神气。她站在桃花林的中央,花瓣飘扬,全世界的粉色像是都在衬托她的那一抹高雅。
回头的一瞥笑容更是美的犹如仙女下凡,她绝不是这尘世之物。
接下来三番两次的相遇,她看的书,她冷淡的语言,气急败坏的表情,一颦一簇都深深的刻在我的脑海里,我忘不了。
现在她就在我的眼前,这么近。看着那微皱的眉头,我想她心中一定有着什么结,而现在又遭遇不测。怎么样,到底怎么样我才能缓解她的那一份不安恐惧呢?
在今天,据我派遣的线人回复,她被一个同房间的女子推到水里去了,一想起她不会游泳,只会在水里扑腾乱动,我就急的吓的不行,看着她被抱着进来,浑身湿透,发丝垂着水珠,耷拉着。
她紧闭着双眼,脸色发白,嘴唇也没有了颜色。我那时候慌的就像丢了最心爱的东西。到底谁要害你!本太子决不饶恕。
第二日清晨,苏瑜睁开眼睛,世界还是一样的在运转,要不是还有些头晕她都怀疑前一天晚上自己有没有落水。利索地爬起来,就算还想睡也不能在这里睡了。
恐怕她昨天的落水也多半和这无赖太子有关,宫里是非多,眼红的人多,自己说不定就是被谁给嫉妒了才招来了祸患。所以现在要和这太子保持的距离越远越好,毕竟还有五日,她就要启程去郦国了,维国的一切恐怕也只能是过眼云烟了。
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了一套干净整洁的衣裳,她下意识地揪住胸口,不会吧。
算了,估计是他叫宫女给自己换的。摇摇晃晃地想出去,一下脚没踩稳,手肘猛地往就近桌子上一靠才保持平衡。这下把桌子上的几卷画都推到了地上,她急忙蹲下去捡。
画已经散开了一角,露出的竟是粉色的桃花,莫非他画了那满林的桃花。带着好奇心把画打开,重影桃花林中,弥漫着粉色的气氛,在这重重桃花中,一个清丽的女子站着那里,回头一瞥微笑。
这不是,我吗?!
苏瑜惊讶的无言,急急地打开另一幅画,醉人月光下一个恬静的女子倚着栏杆看书,而这女子竟又是她。
这俩幅画画的竟然都是自己,他该不会……苏瑜猜测着,忽然想到初到维国宫那夜,在那草丛里撞见的男女,不正是这当今太子温仁朗和当下最受皇宠的滢妃。
他们可是在偷情!而且是,简直是肮脏至极。现在这花花太子温仁朗离自己的生活这么近,纠葛这么多,以后不管怎么样一定要远离他,不然恐怕我都不能活着走出这维国宫了。
虽然他救了自己两次,虽然他对自己也是照顾有加,但是这种孽缘必须斩断。
苏瑜想着,快速的逃离了这房间。冲到外面,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去。面对着完全陌生的环境,苏瑜感到这么茫然失措,皇宫里勾心斗角果然不容小觑,要她再这么不注意,不在意,死于非命是早晚的事。
不管了,找准一条小路就直冲横撞出去,可这错落有致,别有洞天的维国宫真真是是让苏瑜昏了头。纵横交错的小径,铺天盖地的大路,少说也有几百条。
她这么毫无目的地乱走,只会越走越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罢了。
“苏瑜。”远处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苏瑜抬起头,眯着眼睛仔细地望去,居然是王掌事!她马上冲过去,脸上带着惊喜,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好。
王掌事望着这个向自己跑来的女子,不得不说,她的身上散发的美真是致命的,怪不得把这太子都迷得神魂颠倒。她站在这里已经等了一会了,一个时辰前太子派人来,呼她到这里来带苏瑜回去。
苏瑜被王掌事带领着回了房子,她纳闷得很为什么王掌事会出现在那里,而且甚至都不问她昨天一夜不在的缘由。
她一踏进房门,慕容爱佳瞥了一眼,“呦,昨晚去哪快活了,一夜不归啊。”语气满是嘲讽。
你还敢说,难道不是拜你所赐。苏瑜心里不得不咒骂,这女人的演技还真是一顶一的好。
王乐芝回过头,看见苏瑜,稍微面色尴尬“小,小瑜。你去哪里了?”表情很不自然。
“没事,昨天晚上稍微出了点事。你也不用急成这样吧,脸都歪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苏瑜以为王乐芝是太过紧张她了,才会这么不自然。
乐芝这家伙,果然还是个纯真懵懂的少女啊,瞧这急的样子。
在太子殿内,温仁朗回到房,发现苏瑜已经离去了,虽然自己早就算到她不会久留,但是真的面对这空荡荡的房间时,心里还是不免显得有些空落落的。
余光瞄到地上,发现那两幅他视为珍宝的画散落在地。她难道已经发现了我的心意?
心中不免立马变得兴奋起来,她若知道了我对她有意,她会怎么想呢,她会不会也对我有意!会不会!
温仁朗笑逐颜开,活像个得到一块糖果的孩子,脸上展现着溢出来的笑容。
他在大殿里踱来踱去,思前想后。苏瑜这个人这么冷淡,或许她对我有意也不会说吧,我得去找她!我得去,马上!
他飞奔着,脚步轻盈,心中忐忑又兴奋,时不时咧嘴笑起来。他像一阵风似的,在皇宫中狂奔,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拥有过这么轻松自由的心情。
“太子殿下。”忽然远方传来一声娇称。
温仁朗反射的回过头,看见那张千娇百媚的脸后,顿时收起了笑容,早知道不回头了。
滢妃娇媚的笑着,画着精细妆容的脸蛋,红艳的唇色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满身的香粉胭脂味更是散发着刺鼻的味道。看见她再想起苏瑜那清丽的身影真是极大的反差,温仁朗只当当初瞎了眼才会和这个女人勾搭上。
“太子殿下走的这么急是要去哪里啊?”她温柔地笑着,手指轻轻地抚上温仁朗的肩膀。不知道何时她竟然已经走到了温仁朗的旁边。
温仁朗轻轻一笑,俯身往下,把脸探到滢妃的面前,坏笑道:“泡妞去。”
滢妃一听,先是一顿,然后笑的花枝招展,尖细细的笑声散发着十足的女人味。她故意捋了捋自己梳的整齐服贴的秀发,丹凤眼娇媚的眨了眨,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似都能勾人魂魄似的。
不得不说,滢妃真是一顶一的媚,一顶一的艳丽。而且听说她极善舞蹈,那纤细的蛮腰更是天下一绝,不知道当时俘获了天下多少王公子弟的心,现在也是把温震维唬的一愣一愣,甘愿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可她这些俘获男人的招数到了温仁朗面前好像都只能算小儿的伎俩了,这不,她一回神,温仁朗已经走了老远了。只留给她一个飘逸的背影,那俊逸少年郎不知道多少次牵动着她的心弦。
温仁朗走的飞快,从小到大,他看过的美女还算少吗?滢妃美则美矣,但就和所有他勾搭过的姑娘一样,只不过一夜相思。不过他搭上这滢妃不只是为了寻求刺激,还有一些更重要的原因。
他兴冲冲地跑到苏瑜住的地方,一开门,苏瑜和王乐芝正在专心刺绣。苏瑜抬起头看见温仁朗挂着滴滴汗水,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这似与他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不一样。
“瑜,我有些话想问你。”他面带着微笑,神情竟是那样的认真。
苏瑜隐约感觉到,她不希望事情发展到那种地步,她不希望给自己平添这种要脑袋不保的事情。
“什么事,不重要吧。”她低下头,继续专心地刺绣。她的内心虽不像她的表情这么波澜不惊,但多年来的忍耐和沉着,使她现在依然能处变不惊。
温仁朗的神彩淡了些,低垂下眼眸。但他依然不死心,“此事不解,我终生难安。”最后这句话像是拼命咬着牙关诉出来,他语词诚恳,认真地望着苏瑜。
给我一个机会,一个机会就好。
苏瑜骤然停下手中的针,手中拿着的针轻微的颤抖着。为什么,我会如此。
旁边的王乐芝看着一脸凝重的苏瑜,眼神逐渐哀绝,但还是放下手中的刺绣,向门走出去,脚步缓重。路过温仁朗身旁时,还是忍不住,偷偷地望了一眼眼前这个高大伟岸的男子,泪竟悄悄滑落。
她面无表情地走出去,袖中的小手却是硬生生地攥成一个拳头。为什么上天一定要这么折磨我,苏瑜她待我是极好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遇见太子殿下呢!而太子殿下的眼中为什么只有她,只有她……
温仁朗关上门,走进来。苏瑜轻微抬起头,眼睛却是没有看他。“你想说什么?”很淡的一句话,但却强硬的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
温仁朗深情地望着她:“你看见我房里的画了?”他离着她还有好几步远,不敢靠近,他生怕他一走近,佳人就要逃走。
“嗯。”苏瑜盯着手中的针,神情放空着。
“你可知我画的是你,你可知我我日夜朝思暮想的也是你。”温仁朗走近几步,略显激动。
苏瑜听到这话,手指一不小心用力,竟把手中的针硬生生地掰断了。这清脆的声响把她的心也搅乱了。我,难道也陷入这登徒子的陷阱了吗?
但转念一想,“算了吧,你马上就要迎娶太子妃了。”苏瑜说这话,说出口才感觉到自己怎么感觉像吃醋似的,羞得她脸蛋发烫。
温仁朗看着她这样娇滴滴的样子,忍俊不禁。“我不爱的女人我不会娶。”他信誓旦旦地说道。
苏瑜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双眸闪着光的英俊男子,心中百感交集。
人生中第一次有一个人这么爱护关怀自己,虽然他地位尊贵,但是只要他爱我,那又有什么不可的呢?
想了想决定还是勇敢一回,她也想活的精彩,心底何尝不想要人人渴望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