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少任侠去追老樵夫,老樵夫一直疾步前行,况且又是在林中行走,少任侠根本追不上。
“高人!高人!请留步!”
少任侠一边追一边喊道,可是老樵夫根本不理他,只顾着走路。少任侠心想老樵夫可能是在考验自己,于是更加坚定了追随老樵夫的决心。
追了一大段路之后,少任侠追着老樵夫来到了山林中的一间小茅草房前面。茅草房前面有一个小院子,老樵夫走到院子里,放下背上的柴禾,就转过身对追过去的少任侠道:“孩子,你还是回去吧。”
少任侠跑得气喘吁吁,用双手撑着膝盖,喘了喘气道:“高人,求,求您收我做徒弟!”
老樵夫哭笑不得地道:“孩子,你认错人了,我只是一个砍柴的老头,哪有什么功夫,你要学功夫,还是另外找师父吧。”说着转身正要回屋里。
少任侠双膝跪地,道:“高人,刚才看您出手,就知道您武功高强,求你了,收我做徒弟!”说完把头磕了下去。
老樵夫叹了口气,摇摇头,什么也没说就进了屋。
少任侠一直跪在地上没有起来,他心想:“高人肯定是在考验我的耐心,他不收我做徒弟,我就长跪不起!”
少任侠就这样一直跪在屋外,老樵夫进出也懒得理他。天很快黑了,外面又黑又冷,少任侠腹中饥饿不说,还冷得浑身直哆嗦,但他还是一直跪着。
跪倒半夜的时候,茅草房的门打开了,老樵夫走出来对少任侠道:“孩子,你起来吧,进屋来。”
少任侠一听,马上来了精神,心想:“看来高人同意收我为徒了!”于是马上从地上爬起来,走进了屋子。
老樵夫让少任侠在柴火旁边坐下,又端给他一碗热粥,道:“喝吧。”
少任侠早已饿得发昏,于是双手接过粥,道了声“多谢!”就大口喝起来。
老樵夫静静地看着他,道:“孩子,你多大了?”
少任侠咽下一口粥,道:“我今年十四岁了。”
老樵夫道:“看你模样打扮,像是官宦人家的子弟,你是谁家的孩子?”
“我爹是淮安郡太守少昊康。”
“既然是官宦子弟,为何不好好待在家中,偏要跑出来闯这险恶江湖?”
少任侠一脸坚毅地道:“我自小爱好习武,喜欢行走江湖,行侠仗义。”
老樵夫听完呵呵笑了几声,道:“没想到你人虽小,却也很有志气。只不过走江湖终究不是正道,你爹是淮安郡太守,你为何不像你爹一样,考取功名,报效国家?”
“我爹是武将出身,有一颗侠义心肠,相比做官,我更喜欢仗剑行侠!”
“你年纪还小,不懂得江湖险恶。今天遇到那两个山匪,你差点就死在他们手上,现在知道江湖路不好走了吧?还不赶快回家去。”
少任侠放下碗道:“那是因为我功夫还不深,只要我学到了上乘武功,那两个山匪绝不是我的对手。”
老樵夫眯眼笑了起来,他一笑,眼角就挤出一堆皱纹来,“那你且说说,什么叫上乘武功?”
少任侠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他想了想,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于是道:“上乘武功,就是像高人您白天的那两招,甩一根木根就把人打败了!”
“哈哈哈,孩子,你太天真了,你学几年武功了?”
少任侠道:“十多年了。”
“那这十多年,你都学了些什么功夫?”
少任侠就将自己学过的所有武功的名称告诉了老樵夫,老樵夫听完摇了摇头,道:“孩子,你根基没打好,就算学再多功夫也没用。”
少任侠道:“还请高人指点!”
老樵夫道:“我能指点你什么,我本身就不会武功,只是在你看来会武功而已。”
“怎么可能呢?白天看您甩出那根棍子的时候,就知道那一挥手,就蕴含着极大的力道,若非极高的功夫,一根木棍怎么可能会把一把刀打飞,还能钉穿一棵树!”
老樵夫哈哈笑道:“那只是随便扔了一下而已,并没有什么稀奇。”
少任侠道:“高人,您能教我吗?”
老樵夫道:“孩子,这世间本来就没什么武功,你觉得是武功的东西,其实根本不是。”
少任侠纳闷:“明明有,为何说没有呢?”
老樵夫道:“孩子,你还是先回去把根基打好再另寻高人吧——对了,你离家多久了?”
“快一年了。”
老樵夫仰头想了想,道:“你还是赶紧回去见见你爹吧。”
少任侠道:“我爹同意我出来的,我曾立下誓言:不学成一身好武艺就绝不回去!”
老樵夫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年纪太小了,根本不懂。”说完就起身离开了,甩下一句话,“今晚你就在这里歇吧,明天你就回去!”
少任侠对老樵夫的话感到很疑惑:“为何叫我回去呢?”左思右想了一番,就猜:“难道高人是要我回去打好基础之后再回来找他?”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于是就下了决心,不再缠着老樵夫了。
第二日早上,少任侠启程回家。临行前,老樵夫对他道:“孩子,你记住一句话:根基不牢,学什么功夫都没用;根基牢了,什么功夫都能学到极致。”
少任侠牢牢记住了这句话,拜别了老樵夫,开始了回家的路。
“一路上我都在想那位高人对我说的这句话,想到后来才明白过来:原来我以前练功只顾着贪多,根本没有打牢基础,以至于学了那么多武功,全都没有用,连两个山匪都打不过!”少任侠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望着熊熊燃烧的火。
柳毅定定地看着少任侠的脸,若有所思。
“我听了高人的话,打算回家去打好基础,然后再回去找高人学艺。可是当我回到淮安郡的时候,却听说淮安郡已经被一股叛军攻陷了。我一打听,听说那是一支吃人的军队,首领是个叫朱粲的家伙,专门吃小孩,十分残忍。
我开始担心我爹,于是赶紧跑回去,可是当我回去的时候,发现家里已经全被烧了,我爹不找不见了。我赶紧找了个人问,才知道我爹在反抗朱粲军队的时候被朱粲杀了!朱粲还把我家上上下下的人全都杀了!我跪在废墟前面大哭了一场,对我爹在天之灵说:‘爹爹,孩儿一定会学成武功,将来替您报仇!’”
说到这里,少任侠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他用手摸了摸眼睛,望着火堆,柳毅在他眼睛里看见了仇恨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那后来呢?”释空一直默默地在旁边听着,见他沉默了,就忍不住问了一句。
“后来,我离开淮安郡,想回去找那位高人拜师学艺,可是当我找回去的时候,那位高人已经不在那里了,茅草房人去楼空。我在那里等了好几天,也不见高人回来。我就离开了那里,打算一路去找,直到找到他为止!没想到竟然在半道上遇到了你们两个。”少任侠说到这里,脸上凝重的表情消失了,转而变成了呲牙咧嘴的笑容。
柳毅听完,用十分敬佩的眼神看着少任侠,他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因为说不出来,所以就没有开口。
“能遇到你们两个,也是缘分,挺开心的。”
这时,柳毅看了释空一眼,释空先是没明白什么意思,柳毅做了个手势,释空才明白柳毅要他将柳毅的身份和遭遇告诉少任侠。释空于是将知道的全都告诉了少任侠,少任侠听完之后睁大了眼睛,问柳毅:“你爹果真是叫柳元章?”
柳毅点了点头。
少任侠拍了一下手,大叫道:“我听说过你爹,你爹曾经因为上书皇上,被奸臣所害,贬至城父县县令。说起来,我爹和你爹还是至交呢,我常听我爹说起你爹。我爹说,你爹爹是个好官,要是多几个像你爹一样的好官,那么老百姓的日子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难过了!”
柳毅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了十分高兴的表情。
少任侠愈发感到开心,道:“看来真的是缘分安排我们相遇!”说到这里,脸上又马上黯淡下去,“只可惜,你爹我和我爹都被朱粲那个狗贼害死了!”说完紧紧捏住了拳头,“将来我学成武艺,一定要亲手杀了朱粲,告慰我爹在天之灵!”
柳毅也十分同意地“呀”了一声。
少任侠看了看柳毅,道:“你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不适合练武,报仇的事还是我来吧!”
柳毅立马十分反对地“呀”了一声。
少任侠一愣,就笑道:“想不到你人虽然文弱,却也十分坚毅,难怪你叫柳毅呢!”
少任侠又想起释空刚才说的路上遇到黑婆婆的事情,觉得十分怪异,就问:“你说你们遇到一个妖怪,可是真的?”
释空赶紧点点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千真万确,那真的是个妖怪呢,后来若不是那只大白雕及时出现,我们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呢!”
“原来如此,只是我从来没见过什么妖怪,就算遇见,我也不会怕!”
少任侠说完,很同情地看了看柳毅,道:“看来我们的遭遇都差不多,你爹和我爹是至交,既然这样,咱们何不结拜为兄弟?”
柳毅听了,笑着点了点头。
结拜仪式就在火堆前面进行,柳毅和少任侠对着火堆跪下,少任侠道:“我少任侠!”
柳毅因为不能说话,只能用一声“呀”来代替。
“念少任侠、柳毅,虽然异姓,既结为兄弟,则同心协力,救困扶危;上报国家,下安黎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若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念完誓言,少任侠和柳毅对着火堆拜了三拜,又各喝了一口酒,将手紧紧握在了一起。少任侠年纪比柳毅大,就做了兄长,柳毅做了弟弟。
结拜过后,少任侠问柳毅:“贤弟,你以后做何打算?”
释空就将要去五陀山的打算告诉了少任侠,少任侠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你年纪太小,江湖凶险,还是先找个安身之处要紧。”
柳毅“呀呀”了几声,问少任侠的打算。少任侠道:“我还得继续赶路,去找那个高人学艺。”
说到这里,二人想到即将分别,不禁感伤起来,少任侠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又豪爽道:“怕什么,大丈夫岂能因别离而伤感!既然有缘成为兄弟,日后也一定有缘再相见!”
第二天早上,少任侠和柳毅释空二人分别。临别之际,柳毅哭了,少任侠安慰了他一番,眼睛也有些湿润,但马上又大大咧咧地道:“哭什么,我的兄弟不是小女孩,不许哭!”话虽如此,自己也趁机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脸上又露出笑容来,对柳毅道:“贤弟,此地一别,还不知何日才能相见,不过我相信,过不了多久,你我定会相聚!好了,就此别过!”说完对柳毅抱了拳,柳毅也回了礼。
二人挥泪离别,开始了各自的行程。至于柳毅后来的路上会发生什么,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