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偏厅,华虹荻首先看见一个光头矮子。
他一怔,随即变得恼怒:“大哥,你跟光头老五合作?!”
光头老五似乎很不满这个反应,扭头冲着华虹荻凶狠的瞪了一眼:“跟老子合作怎么了?搞得你做的事情全是干净的一样。”
华虹荻脸色变了几变,终于还是没敢再说什么气哼哼的选了把椅子坐下去,在这种近距离的情况下跟以暗杀赌命而扬名的光头老五发生冲突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
华虹天依旧挂着一副淡定的表情,冲光头老五劝了几句让他不要生气之类的话,光头老五却并不买账,他身子小,整个人很轻松的坐在椅子上,粗糙的嗓音却很违和:“华家主,我已经干完买卖了,但现在的情况怎么说?且不论我能不能拿到报酬,我现在都怀疑能不能从这里安全的出去!”
“何必担心呢?”华虹天反问道:“那两个小子又没有死,怎么可以叫任务完成了?连专门干刺杀的光头老五都没有把买卖做好,啧啧,幸好我没有叫上刀疤和独眼,要不然现场留下点什么证据就不好了。”
光头老五闻言额头青筋爆突,以极快的速度冲到华虹天面前并挟住一片单刃刀片抵在他的颈侧,阴沉沉的质问到:“你敢耍我?”
华虹天脸上闪过一瞬间的惊慌,但很快稳定下来,他叫道:“华阳!”
…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的谈一谈了。”华虹天还是一脸的轻松写意,在他对面华虹荻只觉一阵恶心,道:“谈什么?刚才外面那么大的动静你也听到了吧,交人!交出凶手。”
“但我没想到,你居然舍得拿自己的儿子来顶罪,华家主,你是觉得自己还能生吗?”
华虹荻异常不爽,刚才他亲眼见证了自己的大哥是如何以一种云淡风轻的态度把自己的儿子给卖了,卖得干干净净,一如他卖华曜时一样,确定有人顶包的光头老五很满意的押着华阳就出去了,估计现在这回都交出去了。
他很清楚所谓的城主和其他几位巨头的脾气,只要不是骑在他们头上拉屎,或者损害到他们的直接利益这类的事情,只要能交出一个合适的人来顶罪以及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就可以,绝对不会存在拔出萝卜带出泥一路深究到底的情况。
而华阳,从身份上来说,家主嫡长子,分量足够,尤其是在华曜死了只剩他一根独苗的情况下,其次,为弟弟报仇,这也是一个合情合理的,一点都不违和的理由,把他交出去,华家无非是再吐几口血交赔偿金的事,而华虹天却可以继续当他的家主,并且有可能再鼓捣出几个儿子,换言之,从这件事中他压根就没有什么损失。
这种感觉就像好不容易撸到高潮快要射出来的时候眼前画面却突然出现马赛克一样让人窝火,华虹荻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傻子,刚才在正厅的上窜下跳是那样的可笑,早该想到的,自己这个大哥既然可以卖掉华曜,那再把华阳给卖了也是很有可能的啊。
然而华虹天突然的笑了:“错了,那是你的儿子。”
华虹荻一愣,随即以更加疯狂的大笑回应:“大哥你莫不是伤心过度坏了脑子?谁不知道我无儿无女,华阳他,怎么可能是我的种?”
“你不是有一个先天夭折的儿子吗?”
这句话犹如惊天滚雷一样将华虹荻击的倒退几步,脑袋仿佛被重锤狠狠地砸了几下,头疼欲裂,他连连退了几步,一屁股仰倒在椅子上,整个人都陷入一种半催眠的状态,一个隐隐约约的可能在华虹荻脑海浮现,但他却不敢相信,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华虹天期望他能给出一个解释。
华虹天笑的更加荡漾:“你那个儿子,出生还不满月,因体虚夭折,之后不知何故,就再也生不出来了,这是你的一大遗憾吧?没有子嗣,就彻底断绝了争夺家主的资格。”
华虹荻汗如雨下,他大叫一声,事情的真相已经昭然若揭,他想起身把眼前人给大卸八块,但浑身却软绵绵的提不起半点力气。
华虹天讥笑的瞅了他一眼,自顾自的转过身继续道:“怪我咯?当年我刚刚坐上家主之位,底下一大群人蠢蠢欲动,而你,在那个要命的时候却生了个儿子!所以喽,这个不该出生的孩子必须死,而且为了以防万一,我不希望你再赶在我之前弄出一个孩子,所以…只能委屈一下你们两口子了。”
“不过你应该庆幸,当时给你那假死的孩子下葬的时候我突然心软给调包了,毕竟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有一个儿子,为了能坐稳家主的位子,我需要一张底牌,所以你还记得吧,那次的私生子风波?”
华虹荻软绵绵的瘫在椅子上,眼睛却是瞪的老大,一幕幕往事被迅速记起并在脑海回放。
那是华家的一件大事,堂堂华家家主居然被一个流莺堵上了门,还带着一个孩子口口声声说是他的种,由于此事闹得挺大,迫于压力不得不进行血脉验证,这并不是一件难事,各种与之相关的秘法,器具等已经形成了一个很完善的体系。
反复测验了三次,结果均显示那个孩子确实是华虹天的种!当时关于这个孩子的存留问题在家族范围内爆发了一场大范围的交锋,华虹天坚持留下,大家都知道为什么,有了这个儿子,就代表可以稳稳当当的做家主并传承下去。
所以,以华虹荻为首的反对派自然不乐意看到这种情况出现,但这场纠纷到底是华虹天赢了,华家虽然感觉这事很没有面子,但木已成舟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坚持把这个孩子弄死?那岂不是逼着华虹天开战。
“所以…”华虹天转过身子:“你应该记起来了吧,是不是如我所说需要感谢我?要不然当初就是你亲自杀了自己的儿子。”
“我收养了华阳,然后,我有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华曜,所以你懂得,自华曜出生起,华阳就是可以随时牺牲掉了。”
华虹荻颤抖着嘴唇想说话,没有人比他更想要个孩子,如果说一开始还是想着以孩子为筹码争夺家主,那么后来就纯粹是想要孩子,喜欢孩子,尤其是在其他兄弟都有了之后,出于对血脉香火的传承,这种渴望就更加的激烈,甚至扭曲成了一种执念。
“但现在华曜死了,如果华阳也死了,那我这个家主就无人可继了,所以,华阳不能死,所以,你得代替他顶罪。”
华虹天不紧不慢的说着:“放心,你死了,我固然是永远少了一个威胁,但你的儿子,华阳却能接替我成为家主,想必你也很清楚,到了我们这个修为想要一个孩子是多么困难的事,而且长子继承制摆在这里,就算我又有了一个孩子,又能怎么样?”
华虹荻努力的想要说话,但在不知名毒药的作用下他连睁眼闭眼的动作都困难,华虹天哧笑一声,拿出一个小瓶子拔开塞伸到弟弟鼻子下晃了一下。
华虹荻精神为之一振,他明白这效果不会持续太久,抓紧问道:“当初验证血脉的时候,明明显示是你的,证据!我需要证据,华阳是不是我儿子,你说了不算!”
华虹天对此早以料到,边从怀里抽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纸边说道:“这很困难吗?无涯商会那群人,只要给钱什么都肯干,让他们在检验器具上动点手脚就更不在话下了,至于你说的证据,我想你不会怀疑湳山老前辈。”
华虹天将纸摊开展示给华虹荻看:“齐湳山前辈是有名的验亲寻脉的好手,为人固执刚烈,最是看不得弄虚作假…”
他的话还没说话,华虹荻就彻底瘫在了椅子上,喃喃自语:“放过我儿子,要我做什么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