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漓全然没了先前的那股嚣张劲儿,看着三娘一愣一愣的:“您怎么也在这儿?”
三娘回头望了望柳儿她们:“跟我家长姊一块儿出来散心,想着建安河边热闹,就过来了。”
少漓看着挺高兴的,忙走到搂栏边,冲着楼下那人道:“公子,是王小姐......”
苏钦玉没回少漓的话,跟那掌柜的道:“我们将就旁边那一间吧,掌柜的去收拾收拾。”
那掌柜的连连点头,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可算是没闹出什么事情来。
柳儿见了方才那一幕,颇为好奇:“五小姐同他们认识?”
三娘摇了摇头:“算认识,但不算太熟......”
柳儿哦了一声,没有再问。
少漓屁颠屁颠的去侍候苏钦玉了,便再也没到这边来过。
柳儿拉着王祁莲继续看河上的热闹,根本没在意这出插曲。
似乎只有三娘虽然喝着茶,却静静听着隔壁的动静。
那边一直没什么响动,三娘听着听着就发起了愣。
未多时,隔壁有动静了,却是花娘子唱曲儿的声。
这位花娘子比丽姝有过之而无不及,歌声婉转,声音细腻,让人听了都觉得我见犹怜。
柳儿讽道:“又不知是哪家的纨绔子弟,要听曲儿不知到河对面去,非要在这边扰人清净。”
王祁莲叹息一声,可算是心平气和的说了一句:“罢了,人家有人家的爱好,咱们就当听不见,做自个儿的事情便是。”
“小姐说的是,咱们是出来消遣了,莫要被这种人败坏了兴致。”
三娘手里的茶杯停留在半空之中,听着这唱小曲儿的声音越发烦躁。
想了想,其实这样也好,该断的就早早断干净,免得夜长梦多。
那花娘子足足唱了一个时辰,还真够难为她的。
王祁莲大概是坐不下去了,便道:“咱们回吧,老在外头呆着也不好。”
柳儿是随王祁莲的意思,三娘则无所谓:“那行吧,这就回......”
反正她也听够了隔壁的小曲儿声,回去了还清净些。
少漓没在雅间里呆着,却在楼道上站着,见三娘她们从那屋里出来,忙上来打招呼:“王小姐......”
三娘斜睨了他一眼:“嗯......”
少漓往雅间里望了望,颇为头疼,又道:“王小姐这是要回了?”
三娘还是嗯了一声。
少漓没什么话说了,只得道:“那王小姐走好。”
三娘这回嗯都懒得嗯了,同王祁莲她们一块下了楼。
待她们走远了,少漓冲进雅间中去:“我说你是不是吃撑了?前些日子不还说对人家有意思,你今儿这又是哪一出?”
苏钦玉摇了摇手中的杯子:“我爱那出就那出,轮得着你管么?”
他一想起那晚在王府后墙边她说的那些话,他就忍不住气。
“得得得,你是爷,你爱咋咋!”
苏钦玉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冲那花娘子道:“别唱了,走吧。”
那花娘子看着苏钦玉道:“公子是嫌奴家唱得不好么?怎么突然就要赶人家走?”
“你唱得不错,可惜是对牛弹琴了,我听不进去。”
那花娘子听了皱眉,起身道:“是,那奴家先行告退......”
三娘回去之后,沈嬷嬷来与她道:“夫人先前让人来叫你们去东恒院,结果没寻着人。不过老奴看夫人那样子,应该不会计较。”
赵氏多多少少明白王祁莲心中所想,算是体谅王祁莲吧。
“母亲来找咱们做什么?也没说么?”
“夫人是没说,不过老奴却知道,是老爷醒了。”
“醒了?”惊讶万分,又赶忙道:“那我马上去瞧瞧。”
沈嬷嬷将她拉住:“这都什么时辰了?老爷那身子,恐怕是不能多伤神的,此时特定睡下了,明儿再去吧。”
三娘是给激动的,现在知道王文胥好好的,她心里的大石头也能落下了:“一激动就没多想,你说的是,那我明儿再过去。”
这一夜,三娘没睡好,起先是想着王文胥醒了高兴。再后来又想起王祁贤,想着流苏有没有劝他去应春闱之试。最后,她鬼使神差的想起苏钦玉了,想起他今儿专程跑出来逍遥快活,那日竟还有脸说出那些话。果然,男人都没几个好东西,什么情情爱爱的信不得。
到后半夜,她是真困了,这才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三娘便跑去东恒院给王文胥请安。
赵氏也早早起了,她这段时间都是亲自侍奉王文胥的,只要他一日下不了床,她就一日不肯松懈。
三娘到的时候,赵氏正给王文胥擦脸,神色看起来并不那么高兴。
怎么说王文胥也算是醒过来了,赵氏理应高兴才是,为何做这般模样?
待三娘走近了,见到了王文胥那副样子,她才明白赵氏为何是这番表情。
王文胥双眼放空盯着天花板看,一动也不动,也不说话,让人看了就觉得难受。
也不知道他是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就成了这样。
赵氏见三娘来了,让三娘在一旁坐着:“你先坐会儿吧,我去给你父亲洗个帕子。”
三娘没坐,哪有她看着赵氏忙活的道理?
她起身来坐到榻边,与王文胥道:“父亲,祁瑶来看你了。”
王文胥听见声音,眼睛朝她看了看,之后又转而看天花板去了。
赵氏正好洗了帕子过来,看见三娘一脸失望的坐在榻边,便道:“他一时半会儿是走不出来的,就随他去吧。这会儿你拉他,他未必肯上道。”
三娘嗯了一声,心里却不怎么好过:“那父亲醒来都没同母亲说点儿什么?”
赵氏摇了摇头:“一醒来就是这副样子,任谁喊都只是偏头看一看,跟痴傻了似的。”
痴傻倒不至于,否则她喊他的时候,他也不会有所回应。
“那就让父亲歇段时间,等他想通了就好。”
“但愿吧,我就怕他真这么一直下去,咱们长房这帮人要怎么活下去。”
这是个非常实际的问题,长房自来都是靠着王文胥,他若是一直这个样子,那往后的日子实在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