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三娘才瞧出胡姨娘穿的是什么。
里头的倒是不怎么瞧得出来,外头那件儿可就值钱了,一件暗金嵌丝的牡丹锦服。目测嵌进去的丝线不俗,在光照下闪着亮光,说不好就是金丝。
她梳着云髻,头上戴着玉露步摇,这一身的打扮,说她是宫妃也不会有人质疑。
赵氏见了她那一身打扮,自知不敌,还夸了两句:“你这身打扮真是好看,跟天仙儿似的。”
好话胡姨娘也爱听,就算是赵氏说出来的也一样:“嫂嫂竟会说笑,我这都一把岁数了,孩子都十来岁的人,还什么天不天仙儿的。”
三娘瞅着她俩假意寒暄,却见王祁莹直愣愣的看着她,她这才好好打量了一下王祁莹。
王祁莹的打扮虽不如她母亲那样华贵,却也很得体。三娘不由一愣,似乎在她记忆里,王祁莹虽然看起来中规中矩,实则是个狂躁的人,穿衣打扮上并不拘泥,像今日如此得体的装扮,还真是很少见到。
兴许前世也有过,只是三娘跟王家这帮人都走得远,更别说同赵氏一块入宴了,没见过也正常。
胡姨娘跟赵氏寒暄完了,瞟眼见三娘站在赵氏后头,便将她看了看:“这丫头今儿怎么打扮得如此花哨?”
花哨?三娘到不觉得,恐怕是胡姨娘见了不喜的缘故吧。
赵氏偏头看了看三娘:“是没见她这么打扮过,似乎也没那么花哨,女孩子家,穿得鲜艳一些乃常事。”
胡姨娘嗯了一声吗,没再说什么,更没提让赵氏先别跟着忙活的事儿,就站在赵氏身旁,一齐静静的等着。
没一会儿,门前的小厮便匆匆来报:“夫人夫人,二夫人她们来了......”
赵氏方才见小厮进来时还笑逐颜开的,一听小厮说是二房的,瞬间掉着脸。
胡姨娘忙道:“快快请进来......”
人是胡姨娘亲自迎进来的,赵氏自始至终都没给乔氏好脸色。
乔氏带着王祁芸来了,穿得跟在王府时没什么区别,衣裳也是好衣裳,料子也是好料子,就是花样子不时兴了。
看来二房在外头确实过得不怎么样,连件好点儿的新衣裳都置办不起。
王祁芸抬眼见三娘正看着她,一横眉,一瞪眼,要多厌恶就有多厌恶。
三娘轻笑,一个小丫头片子,这么情绪外露,也不知当初是怎么迷惑了陆亦阳的。
跟着乔氏一块儿进来的可不止王祁芸,还有位老冤家了,永安侯夫人。
没想到这永安侯夫人还跟乔氏走得这么近,现在竟又跟着乔氏来王府赴宴。
胡姨娘见着永安侯夫人的时候虽没表现出什么反常,但乔氏一句话便让人知道永安侯夫人是不请自来了。
乔氏走到胡姨娘跟前便向胡姨娘介绍了一下永安侯夫人,说是她带来的。
虽说当初永安侯家跟长房,二房扯不清的时候三房并未插足,也极少路面。但胡姨娘这么机灵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永安侯夫人呢?
见了胡姨娘,永安侯夫人殷勤的行礼,接着就是一连串的马屁。
她好歹也是个侯爵夫人,正儿八经的嫡妻,肯将胡姨娘视为一类,又如此知礼,倒让胡姨娘欢喜几分。
胡姨娘喜笑颜开,忙亲自领路,让乔氏和永安侯夫人一块儿进堂中去。
紧接着,官夫人们接踵而至,赵氏跟着胡姨娘两人便忙着迎客。
赵氏不如胡姨娘能言善道,但好歹是跟着一起的,殷勤也没少献,姑且是不会让人找着挤兑的借口了。
王祁芸没跟着乔氏一块儿进屋,而是直愣愣的朝着三娘来。
她一副不快的模样,凑过来悄声道:“你这有爹生没娘养的蹄子,穿得这么花里胡哨的给谁看?真是不要脸。”
三娘面上笑意不该,嘴上却道:“我没爹没娘却能在王家逍遥自在,你有爹有娘的,怎么到外头受罪去了?看看你穿这身衣服,啧啧...要不要妹妹我资助你一些银钱?”
王祁芸这么孤傲的人,怎能忍受别人戳她痛处,看样子是气急了,只差动手了。
三娘倒不怕挨打,反正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人的又不会是她。
王祁芸出去这些时日似乎收了不少脾气,本来是想动手的,现在却又忍住了。
她恨恨道:“别狐假虎威的,没了长房撑腰,你连个屁都不是!今儿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往后有你好受的!”
三娘不怒反笑,冲她福了福身:“二姐姐的话我记下了,咱们来日方长。”
王祁芸冷哼一声,衣袖一甩,走了。
王祁莹在一旁看了半天的热闹,等王祁芸一走,她又凑了过来。
“姐姐近来性情大变,着实吓了妹妹一跳呢。”
三娘对上王祁莹还是要装一装的,虽说不能装傻子,但一定要装得不如睿智机灵。
王祁芸最骄傲的就是她一身的才华,和她娘教她的那些手段。那是旁的世家女子都没有的,她等于手里握了王牌。
但可惜了,她这点儿东西在三娘跟前算不得什么。就算胡姨娘教她再多,也抵不上三娘活了几十年的经验和对前路有所预知。
“哪有什么变不变的?我一想起二叔意图残害我父亲,我就忍不下这口气,对二房的人怎么也爱不起来。”三娘毫不避讳的在王祁莹面前说二房的坏话,末了还骂了几句,不怎么好听。
王祁莹当了真,虽没跟着说三房的坏话,却还是劝慰了几句。
这时,入宴的人都差不多到了,王祁莹便同三娘一块儿进了崇德堂。
刚走了两步,便听见身后胡姨娘的声音:“苏夫人大驾,欢迎欢迎......”、
三娘顿了顿,没敢回头,苏夫人记性好,早已熟悉她的容貌,两人打了照面岂不坏事?
等三娘回神,却见王祁莹也愣了神。只是她没有三娘的顾忌,丢下三娘朝着胡姨娘那方向去了。
她安的什么心思,谁都知道,三娘不以为然。此时她所想的是赶紧进屋去,寻个不显眼的角落,挨过这场宴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