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手里紧紧地捏着剪刀的柄,全身戒备地望着窗外。好一阵子,窗外并没有声音,正在安然疑惑自己是否听错了的时候,就听窗户“吱呀吱呀”一点一点地被打开了。
安然明明记得,月朵临出去前就关好了门窗,这时候却开了,只能说是刚才自己并没听错,窗外确实有人在窥视着自己。
一颗刚要松下来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里,安然捏着剪刀柄的手心里全是汗,浑身的毛孔也乍开了。想要呼喊,又怕那人“狗急跳墙”,一下子从窗户外翻了进来,对自己不利。
眼睁睁地看那窗户越推越大,一个黑影猛地跳了进来,安然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看着那人一步一步走近了。
男子的气息越来越浓,安然屏住了呼吸,直等那人靠前,就用手里的剪刀扎他个有去无回。可是那人很奇怪,往前走了几步,却站在那里,再也不走了。
安然心里大骇,不知道这人到底要干什么,也不敢出声,怕他看清了自己的位置。
谁知那人站了一会,却嘿嘿地笑了,这一笑,直把安然吓得毛骨悚然。正在她恐惧得快要昏过去的时候,只见黑夜里爆出“啪啪”的两声,接着屋内就亮起了昏暗的光来。原来是那人打着了怀里的火折子。
安然就着这暗光,费力地睁大了眼,模糊地看见面前的这个男人像是展尘。
那个貌似展尘的人,在屋内转了一圈,找着了一根红色的小蜡点着了,然后手持着放在安然床头的柜上,安然这才明明白白地看清了眼前这个肆无忌惮的男人,真的是展尘!
真是可恶至极!他竟这么大的胆子,夜半翻窗,来到一个黄花女子的闺房不说,还把自己吓了个半死,他究竟意欲何为?
安然摇了摇手中明晃晃的剪刀,盯着展尘那张超凡脱俗的脸,咬牙切齿地说道:“姓展的,你简直是欺人太甚!你今天要是不说清楚了,我手中的这把剪刀就要见血了。”
展尘大喇喇地拉过一张楠木交椅,坐在安然对面,笑嘻嘻地说道:“胆小鬼,就这么点动静,把你吓成这样?真是个兔子胆儿!”
安然不理会他的调笑,只是紧盯着他的眼睛,嘴唇紧紧地抿着,一句话都不说。烛光映着她的脸,一片潮红,只是她可不是在一个男子面前羞得这个样子,而是被这个人气得。
展尘见安然认了真,也不再做那嬉皮笑脸的样子了,一手就去托了安然的那只伤脚,一手就往怀里掏去。
安然见状,急忙躲闪,无奈他手抓得死死的,这一扯,却使得自己的脚踝更疼了。安然连气带急,又加脚被一个夜半翻窗、还算不上熟悉的男人握在手里,不由情急失措,大哭起来。
展尘来了这几天,从没见过安然这么柔弱的一面,见她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急得搓着手,不知道怎么好。看他那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一个女孩儿,只是不停地说道:“是我不好,你别哭,别哭,好吗?”
安然不理不睬,只哭自个儿的。展尘没了法子,见她满脸都是泪,就蹲了下来,一只手轻轻地,想触又不敢触,终于忍不住还是触上了她的面颊,用指腹轻柔地抹去她眼角的泪。
安然正哭得热闹,没成想,展尘竟会蹲在她面前,用手擦去她腮边的泪,不由也愣了,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半天,安然才嘟囔着说道:“谁让你给我擦眼泪的?你要是今晚不说清楚,为什么要翻窗户进来,我就哭个不停。反正你这样就是欺负我,就是把我的名声儿败坏了,我还怎么有脸见人哪?”
安然一连串的问题,倒让展尘轻松了不少,原来她哭,是因为这个啊。于是他拉开安然捂着脸,正准备再哭的手,语调儿也是出奇地柔和:“你先别哭,等我说给你听好吗?”
见安然睁着一双水润的明眸,他继续说下去,只是不免有些结结巴巴的。
“我只是想偷偷看看你的脚好些了没有,没想到在窗外看到你歪在床边,就想进来把你放好,再给你的脚敷一些药,这样好的快些。”
说着晃了晃自己的手,安然看清了,他的手里有一个碧绿的小瓷瓶,看样子装着他说的药。
安然听了这些,心里好过多了,只是想想他翻窗的行径,他把自己吓得半死的举动,不由又来了火,低声怒吼着:“你就不能敲门,从门外进来吗?为什么非要翻窗户?再说了,你想送药,早干什么去了?”
几句话堵得展尘低了头,半天才道:“我怕敲门让你娘或其他的人听见,这样对你不好。本来早就想把这药给你的,只是大半晚上的,你身边都有人,我怎好上前?直到她们都睡下了,我才敢出来,没想到在窗外,就看到你歪在床边的样子,所以才觉得好笑。我怕别人听到,也不敢在外头说话,只好跳了进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安然总算明白了,只是她依然嘴硬着说了句:“难道你这样进来,对我就好了吗?半夜三更的,你一个男子闯入我的房里,这要是传了出去,我就没法做人了。不管你怎么说,我是活不下去了,以后还怎么嫁人啊?”
展尘慢慢地站起身子,手托着下巴站在那儿,静静地思索着,一会儿,他又重新蹲下来,一手执了安然的手,深情款款地说道:“你不是还未及笄吗?等你及笄了,我就娶你。”
看着他信誓旦旦的样子,安然愣住了,自己说的话,难道让他以为,自己以后嫁不出去了吗?
就算嫁不出去,也不一定就得嫁给他啊?还要等到及笄,那才多大啊?妈呀,难道古人都是这样自作多情的吗?
不行,可得和他说明白了,否则自己以后,还不得麻烦一大串啊。
想到这里,安然甩开了自己的手,怒气冲冲地说道:“谁让你随随便便地就牵我的手了?我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儿,能让你这么非礼吗?你怎么知道我及笄后就要嫁人的?就算我到时真的嫁不出去了,也不一定要嫁给你呀,你可真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怎么?你不是说我今晚来这儿,你活不下去了吗?我负责还不行吗?”展尘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安然,似乎觉得安然的话令他十分伤心一样。
安然好笑地看着这个固执的古人,想要再接下去,又怕惹得他说个不休,只好转移了话题:“咱们先不说这个,我只是好奇,你在窗外,那么黑的夜,你隔着窗户,怎么看得清我的?”
“这个嘛,”展尘不由自得起来,“是因为我内力深厚啊。功夫高深的人,黑夜里看什么,都和白日里差不多!”
安然“嗤”地笑了一声,问道:“你功夫既然高深,怎么那日还倒在路上?”
展尘转过脸去,幽幽地望着窗外,好一会,才道:“因为那日我着了人家的道儿了。”
“哦,原来这样啊。”安然看了看将要燃尽的红烛,伸出手,道:“拿来。”
“什么?”正沉浸在回想中的展尘,不防她话转得那么快,傻傻地问着。
“当然是你手里的药啊。”安然撅着嘴不满地说着,一边暗地里想着:“还功夫高深呢,这么笨的脑子,连一句话都反应不过来。”
接过他的药,安然弯腰就要给自己的脚上药,可是一弯身,就觉得脚踝疼得厉害,手也随着一滞。
展尘眼疾手快,早就夺过了那个小瓷瓶,一手托了她的脚,用牙咬开瓶塞,仔细地从里面倾了些膏状的白色东西,倒在她的脚腕处,用指腹轻柔地揉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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