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篱便认真地看着满满的衣柜建议道“那小姐便穿这套茶蜜色的暗花细丝褶缎杭丝裙吧!上面就配烟粉色的内造玉兰花上衫。颜色显眼花色却素净,而且最能衬小姐粉嫩的肤色。”说着拿起来在林知善身上比划了一下。
林知善脸上有了笑意,满意的嗯了一声。
青杏机灵的说“那奴婢就给小姐梳个百合髻正好配那玉兰花的上衫,首饰就选那套白玉嵌蜜腊的百合银钗,又清新又典雅。”林知善从镜中笑着看了她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青杏心中顿时轻快了不少,麻利而轻柔的梳起头来。
梳好头,换上衣衫,林知善站在镜前看着那个淡笑盈盈、绰有余妍的美人,满意一笑。
东篱端来漱口的香汤呈给林知善,林知善饮了一口漱了口吐在青杏端着的银痰孟里,用帕子拭了拭嘴角,才抬步向门外行去。
祝妈妈难掩激动之色的带领一干婆子丫头站在院子里,满是骄傲与欣慰的看着她。
她站在门槛前,慢慢扫视了院里的丫头婆子一眼,脸上收敛了笑容换上一副严厉之色。
“青杏违反了我定的规矩,她虽是我身边倚重的丫头,但违反了我的规矩却也不得不罚。祝妈妈,你记下来,就罚她三个月的月钱,降为二等丫环机甲天王全文。若有下次,就不能再出现在我的院子里了。”声音依然甜美动人却异常坚定。
院里众婆子丫头一惊,都偷偷向青杏看去。
青杏身子一颤,脸色发白,急忙跪在地上“谢小姐给青杏一次机会,青杏一定谨记,永不再犯。”脸上只有羞愧与感激,并无半点羞忿与不服。
院里众人忙跪下恭敬的应了。
林知善又慢慢扫视了她们一眼。带着祝妈妈与东篱慢慢向院外走去。
众婆子和丫头嘀嘀咕咕的议论起来。
青杏脸色如常地站起来,自顾自的去忙了。
金蕊皱着眉,看着一干婆子丫头“都在那嘀咕什么呢?忘记了小姐定下的规矩了吗?还不快各自回去做事!若是被我听到你们私下里议论小姐,我可不管你们是经年的老人还是不懂事的小丫头,统统掌嘴,赶了出去。”
众人心中一凛,连忙各自散了。
户部尚书苏大人的嫡妻罗氏是一名四十余岁的妇人,身材修长、五官精致。举手投足流露出一股女子少有的书卷气。
因着是冰人的关系,今日穿了一身玫红色的妆花杭丝连理枝的衣裙,头上戴着一对镂花的赤金镶白玉莲花钗。还在高髻上簪了一朵鲜芍药。看着喜气而雅致。
老夫人与顾氏正相陪着客气的叙着话,林知善微低着头慢慢走进来,向三个分别行了礼。请了安。
罗氏打量着眼前的少女,肤色细如白瓷、烟眉淡淡入鬓、修长的凤眼清澈明亮。
走起路来,腰不摆、胯不拧,行礼之时宛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舒畅,裙裾的玉环都不曾摇晃一下。随着行步与动作隐有暗香袭来。却并不清晰也不剌鼻,显然是自小以香汤淋浴的缘故。她暗自点了点头,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名门贵女的风范。
她微笑的脸上笑得更加真诚起来,喜爱的拉过林知善朝老夫人及顾氏道“早听闻林小姐不仅有仙人之姿,更有名门之风范。今日一见,才知比传言更胜三分。能做林宋二府的冰人。真是我的三生之荣幸啊!”
林知善微红了脸,谦逊道“夫人过奖了,知善愧不敢当。”
罗夫人见她落落大方、谦虚有礼心中更加暗赞。
罗夫人笑眯眯的掏出袖子里的大红庚帖双手交与老夫人。老夫人满面笑容地接了,也从自己袖子里拿出林知善的庚帖递到罗夫人手上。
罗夫人小心的揣好庚帖,站起来冲老夫人与顾氏行了礼“妾身还要到宋府送帖,就不陪老夫人与夫人了,就此别过!”
林老夫人自袖筒里掏出一个花开富贵的的精致荷包轻轻放到罗夫人手中“这是做冰人的惯例。还望罗夫人不要嫌弃才是。”罗夫人笑着端详上面别致精巧的绣工,点了点头“活儿做得如此细致精巧。是林小姐的手笔吧?”林知善红着脸点了点头“是晚辈绣的,难得夫人不嫌弃粗糙不堪。”
罗夫人笑着携了她的手“你这绣活如果还粗糙不堪,那我小女儿的绣活就万万拿不出手了,改日有空,还请你指点指点她的绣活。特别是这样式及配色。”
林知善点点头“只要夫人及小姐不嫌弃,知善一定竭尽所能。”
罗夫人笑着点点头,举步向外走去,老夫人与顾氏站起来,与林知善一起把罗夫人送出房门外。
宋国公府,宋老夫人与王氏一早便等在花厅里,听闻房门婆子来报罗夫人来了,便命人将罗夫人急急迎了进来桃运官途。
顾不得坐下喘口气,喝杯茶,罗夫人看着宋老夫人迫切的样子直接便掏出了大红庚帖双手奉到宋老夫人手里。
宋老夫人打开仔细的看了又看,满面笑容的直说好。
王氏亲自给罗夫人送上一盏香气盈鼻的香茶,歉意而感激的笑了一笑。
罗夫人笑着看喜笑颜开的宋老夫人打趣道“果然是天子爱长子,百姓宠小儿。看老夫人这乐呵劲,是恨不得明儿个就迎林小姐进门啊!”
宋老夫人一笑,坦诚道“我自是这样想的,可就是林家舍不得啊!老婆子着急也没办法。”
罗夫人与王氏齐齐笑了起来。
宋老夫人感激的看着罗夫人“真是谢谢你了,我一定要奉上个大大的媒人红包以示谢意。再过几日便是十八的好日子,又逢这月是双月,还要劳烦你再辛苦一趟将三书六礼送到林府。”
“承蒙老夫人看得起妾身,妾身自当不负厚望。您放心吧,定给你办得圆圆满满。”罗夫人笑容满面,毫不推辞。
罗夫人是个健谈之人,与王氏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逗得宋老夫人开怀不已。
宋府较偏僻的西院里,宋国公的堂妹宋玉蓉正与自己的女儿温柔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这位老姑奶奶年纪在四十左右,穿着一身大红的蜀绣凌罗,头上插满了金钗玉饰,一张长长的脸上眉梢稍吊、细长的眼睛精光四射。脸上扑着较重的香粉,一张宽阔的嘴擦得艳红,此时正一张一合得说个不停“女儿呀,千万不能糊涂呀!娘只有你这根独苗苗,娘不为你考虑,还有谁是真心为你打算呀?”她说着,不雅地吸了吸鼻子,用帕子拭了拭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温柔小姐与她娘一般无二的细长眼睛此时正闪着算计的光芒,她扭了扭她平板的身子,撒娇道“娘,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女儿也是想为您以及我们今后打算呀!你想啊,二表哥相貌堂堂、能文善武。深受皇上倚重,年纪轻轻已官拜四品,正可谓前途无量。他又是我自己的表哥,他今后会不向着我们娘俩吗?”她脸上又是兴奋又是激切,一张五官平凡的脸胀得通红。
宋玉蓉点点头“话是不错,可做妾终是委屈了你。我女儿比那大家闺秀相比也毫不逊色,怎能做妾呢?”她不满地咕哝着。
“唉呀娘!”温柔小姐又扭了扭身子,双手扯着手中的丝帕“你想啊,妾也有贵妾不是?如果、、、、、、如果我以后能一索得男,就是抬个侧夫人也不无可能。到时,我也就是这宋国公府正经的主子了,看谁还敢轻瞧了我们娘俩!您看看这宋国公府泼天的富贵,就是奴才也比一般人家的小姐穿得好,吃得好。顺手拔根毛比那些小官之家的腰都粗。您难道就舍得让我天天为了嚼用省来省去,省下来一年的银钱还置办不了这些宋府随便赏人的首饰”她一屁股坐在小杌子上,恨恨地说着,摸了摸自己稀疏的头发。
宋玉蓉连忙在别一头坐下,紧紧拧着她的吊梢眉,看着自己女儿头上那枚闪着金光的赤金环,眼里闪出一丝贪婪之色“话是这样说,这宋府,啧啧,那可真是人间仙境一般,这吃的、穿的、戴的。以前恨你爹与祖母狠心赶我母女俩出门。可现在我是要真心谢谢他们。若不是他们,咱娘俩怎会过上现在锦衣玉食、奴仆成群的日子。不过女儿哪,可你要知道你二表哥此次娶得可是林国公家的嫡小姐,真正的名门贵女。若是她为难你、处处挤兑你,妾也是半个奴才,到时你可就有得罪受了。”
温柔小姐冷哼一声,扬了扬她瘦长的脖子“她敢?你不是说过吗?这些世家小姐最重自己的名声、好面子。她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哭得满府皆知,让别人都知道她是一个嫉妇、一个不容于人的恶妇,她是世家小姐就难拦得住表哥以后纳妾纳通房,哼,我才不信呢!表哥若是看见了我的好,定然不会喜欢那些性子木讷、不苟言笑的世家小姐。”她黄瘦的脸上满满全是自信与自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