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儿眼底怎么有乌印,可是昨晚没歇息好?”刚进春晖堂,顾氏便眼尖的看见女儿眼底的疲倦之色了。
林知善抬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眼睑下面,露出一丝柔弱的笑“不碍事的,母亲,昨晚有些梦魇了!”。
林明德笑着看向女儿,眼睛里有着妥协与心疼“让为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保管你今晚一夜无梦到天亮!”。林知善抬头期盼的看着他,他却端起茶杯慢悠悠的饮了一口,放下茶杯后笑着说道“今儿一大早霍伦河木总兵,也就是你大嫂的大伯传来消息,近日在附近见过宋砚的踪迹。他被一群不知死活的马贼逼进了沙漠里迷失了方向,我已飞鸽传书给木总兵请他派出几名熟悉地形的向导前往沙漠寻找,相信不日便会返京。”。
林知善的笑意就从嘴角溢向了眉梢,眼里满是感激与欣喜,她低低地轻喃了一声“多谢爹爹!”。
林明德布满血丝的眼里一片慈爱“傻孩子,跟自家爹爹客气什么?只是有一样你要记住,宋砚这次遭马贼追杀,咬住不放,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所以他不日将返的消息,你千万不可跟任何人提起,不然他回京的路上将会一片凶险。不过你也别太过忧心,你大哥派去的暗卫可能已与宋砚接上了头,将会一路护他平安的。”。
林知善恭敬地行林明德行了一礼,又转过去向林知义行了一礼,眼带泪花,却脸上带笑。
“好了,我也该上朝去了,听说陛下昨天能起身了,我也瞧瞧去,待会见到宋国公。也与他叨叨。”林明德说着站起来,大步向外面走去。清晨金黄色的骄阳洒在他高大的背影上,林知善觉得自己父亲此刻有如一尊顶天立地的巨神一般。
林知义也随后站了起来“我也走了,最近禁军事多,月底四王要进京,还有户部今年的税银要到,到处草木皆兵的,可累死人了!”他抱怨着向外走去。
“噫,四王要一起进京吗?这可是开国以来第一次遇上这事呀睁着俏眼说瞎话全文!”顾氏含着一丝惊讶看着老夫人。
老夫人点了点头“四王中,只有何劲是异姓王。女儿嫁给太子做了第一侧妃,最近又有了身孕,听闻他一向宠爱这个女儿。要进京瞧瞧也无可厚非。其他三王,均是宗室子弟,陛下前不久才给他们各自的世子赐了婚回自己的封地,许是来叩谢圣恩吧!”老夫人慢慢地说道。
林知善在一旁听着,眼睛一亮:怪不得太子忽然收手。皇上病情好转,原来如此,算他有自知之明!她不由露出一抹讥笑。
“听说皇后娘娘的病有好转,咱们也该去谨见皇后娘娘,明天咱们一起进宫吧!”老夫人看着顾氏说道。
“应当的,明儿媳妇随娘一起去。我一会再叫顾妈妈去趟顾府,支会娘与两位嫂子一声!”顾氏点了点头。
“祖母、母亲,我能与你们一起吗?我也甚是挂念皇后娘娘!”林知善轻轻走上前去。伏在老夫人的膝上问道。
老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白玉一般温润无暇的小脸“一起去,一起去。你明儿要好好打扮一番,穿戴得鲜艳些,好叫皇后娘娘瞧着喜庆,高兴点!”。
林知善笑着点了点头。
回到自己院子。林知善拿出纸笔匆匆写了几句话交给雪雁“雪雁,在街上多绕几个圈子再去见燕依。把这张纸条交给匡先生。你叫他与张太医千万注意自己的安全,匡先生姑姑的后人恐怕已生疑了。他定会查出皇后的解药是乔珏带进宫的,再顺藤摸瓜找到我简直是易如反掌,自然也会跟踪我们找到匡先生。问问燕依,身边好手可多,若是不行,少不了要求爹爹派几名高手过去。”。
雪雁点点头,小心的收好纸条走了出去。
火辣辣的太阳底下,戈壁滩犹如在炉上烤着,灼人的热浪席卷着每一寸黄色的地毯,使人喘不过气来。风一吹,好像有人提起地毯在抖动,满天扬起尘烟。放眼望去,无边的黄沙蔓延在这片无边的土地上,凭人耗尽眼力寻找,也看不到一丝绿意,没有潺潺流水,没有巍巍高山。有的只是一个个沙浪向前涌动着,像—只无形的巨手,将沙漠揭去了—层,又揭去一层。
一会儿狂风袭来,沙粒飞扬,天昏地暗。仿佛在天地间拉起了一道土黄色的帘幕,遮住了太阳,遮住了整个世界。
“主子,木总兵派来的向导说,再往前行十里,便是一片绿洲了,过了绿洲便出了沙漠!”满面尘土的宋禄费力地走到宋砚身边,大声地说。
宋砚点了点头,眯起四周满是黄沙的眼睛,吐出口中的沙子“叫兄弟们跟在骆驼后面走,若大风袭来,一定要一个拉住一个,不然会被卷走的。”
宋禄点点头,迎着肆虐的风沙吃力的走到前面,传话下去。
茫茫的沙海中留下了一串串整齐而清晰的脚印,瞬间又被黄沙掩去。
远远看见一片绿色,宋砚的人抿了抿干裂的嘴唇,感觉脚步变得轻快起来。
终于到了那片向导所说绿洲,一群人欢叫着跑向那片清澈碧绿地河水痛饮起来。
宋砚用水洗去了面上的黄沙,又大大喝了几口透凉甜美的河水,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
青草芳郁、鲜花盛开、流水潺潺、鸟儿啼唱,竟是一处如仙境一般的所在。
突然,他用手轻轻按住了腰间的佩剑,整个人变得蓄势待发。
与此同时,宋福与宋禄已奔到他的身边,一左一右地护着他。
“宋将军,奴才们是林府的人,并无恶意绿茵妖王!”一道声音诚恳地响起,一个黑衣人带着一群人,从树林里慢慢走了出来。
“哦,林府的人?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便是你们吗?”宋砚轻轻转过身子看着领头的黑衣人,手并未离佩剑。
领头的黑衣人点点头“正是,大公子深感宋将军此次危险,叫奴才一路紧紧相随,在霍伦湖附近,那群马贼袭击你们,放箭示警的便是奴才。由于后面有前来支援的马贼,奴才回过头迎击他们,故而未能与宋将军会合。然而歼灭支援的马贼后却发现您已被引入了大漠,奴才惊慌不已,唯有向木总兵求助,所以木总兵才派向导找到了你们。我们在此已等候您三天三夜了!”黑衣人拱着手恭敬地说完,抬头看向宋砚“主子有指示,与宋将军会合后,听从将军一切调遣!”。
宋砚松了松按在佩剑上的手“你叫?”
“奴才名叫罗平,乃是林府家奴,父亲在林府是大总管。”罗平跪下来向宋砚磕了个头。
“哦,罗首领起来吧!我们稍作休整便一同回京吧!此次感谢你及时相救了!”宋砚抬抬手,客气地说。
“不敢,宋将军是林府的姑爷,也是奴才的主子,这些都是奴才应该做的,总算幸不辱命!”罗平憨厚的脸上一红,用手搔了搔头。
宋砚冷硬的脸上一笑,觉得这声姑爷叫得好极了,他满意的看了罗平一眼,深觉此人真是个可造之材。
凤仪殿内,皇后半阖着眼斜靠在描金刻凤的榻上。太子与太子妃屏息恭敬的走近,齐齐唤道“母后!”。
皇后口里轻轻嗯了一声“来了,坐吧!”,抬了抬手。
“母后今日可觉得好些了?”太子抖了抖锦袍,坐在圈椅上问道。
张氏乖巧的坐在皇后面前的小杌子上,接过宫女手中的美人捶轻轻替皇后捶起腿来。
皇后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缓缓眼开眼睛看向张氏“真是个好孩子,太子是个有福的,你说是吗?太子?”。她慢慢看向太子,苍白的脸上有一丝疲倦。
太子恭顺的点点头“都是母后眼光好!”。
碧荷端着一只白玉碗轻轻走进来,看见太子脚下一滞。
“皇后娘娘,药煎好了,奴婢为您试药!”说着,从药碗里舀出一勺往自己嘴边送去。
“慢着,让我来!”太子忽然站了起来。
碧荷看了看皇后,站着未动。皇后一笑“太子真是孝顺!”向碧荷点了点头。
太子接过小勺,倒入口中,仔细品尝了一下笑着看向皇后“温度刚好,可就是太苦了一些!”。
皇后笑着说“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怕苦,喏,母后这里有百年老字号的蜜饯,来吃一颗在嘴里就不苦了!”说着用手拈了颗蜜饯在手里,笑眯眯地看着太子,脸色柔和、慈爱。
太子笑嘻嘻的伸过头去,吃下那颗蜜饯嚼了几下咽下肚去“嗯,果然不苦了!药凉了药性就失了,母后快喝吧!”。
皇后点点头,接过他手中的药碗慢慢喝了下去。然后用手帕拭了拭嘴角“唉!真是苦啊,也不知是不是太医在里面加了黄莲!”她轻轻抱怨着。
“良药苦口利于病嘛,母后,这可是儿臣小时候您对儿臣说的!”太子从食盒里拈起一块蜜饯送到皇后嘴边,皇后就着他的手吃了下去,慢慢舒展了眉头“嗯,不苦了!”。
碧荷静静站立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母慈子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