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顾伯母,您相信我,我没胡说。”曾知秋一见顾氏不相信,急了,拉住顾氏的袖子左右摇晃“丘府的丘二是最爱养这些畜牲的,他有一条狗,养的听话极了,叫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如果丢了东西,都是叫这条狗找的。上次一个丫头偷了丘老太太一串开了光的佛珠,丘二叫那条狗闻了闻老太太的手,那狗转眼就找到了,这事我娘都知道,我没胡说,真的。”
顾氏看她着急而认真的样子,不由犹豫了一下:如果是真的,不管谁掳走善儿,都可以找到了。她心里一阵激动,握着曾知秋的手,干脆道“好,咱们试上一试。我这就叫管家上丘府借狗,你去你善儿姐姐的屋子,拿她的睡的枕套来。”
“是,伯母!”曾知秋响亮的答应了一声,朝菡萏院飞奔而去。
顾氏叫来老管家,让她拿上林国公的帖子上丘府借狗。
老管家尽管不知道府里最近发生了什么,侍卫与暗卫多了起来,明里暗里查遍了府里所有奴才。但禀着:不多问,只听吩咐的原则办事。接了顾氏的差,马上套车向丘府驶去。
曾知秋如一股风卷进菡萏院,又立刻卷进了林知善的闺房,奔到床边,扯开垂下的紫罗帐。
“曾小姐,你这是、、、、、、?”雪雁吃惊的看着她扯下林知善的枕套。
曾知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转身紧张的看着莫名的雪雁“我姐姐的枕套你们没洗吧?”
雪雁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没有,你、、、、、、”
话还没说完,就只听她欣喜若狂的叫了声“太好了!”拿着枕套又奔出了屋子。
“哎!哎!曾小姐你、、、、、、”雪雁站在门口,望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回到顾氏院子,前去丘府借狗的大管家还没回转。曾知秋陪着顾氏期待而焦急的等着。
一会儿传来老管家气喘吁吁的声音“夫人,狗来了,狗来了。”随着一声威胁般的低吼。老管家带着一个高大的青衣小厮牵着一条足有半人高的黑色大狗站在了顾氏的院子里。
那狗吐着半尺长的猩红舌头,呼呼直喘着。脖子里粗大的狗链子被青衣小厮死死攥在手里。
“对,就是它,黑子。”曾知秋两眼放光的看着那条大黑狗,在一旁跃跃欲试。
“黑奴见过老夫人,在下是丘府的狗奴,奉主人之命来贵府听候差谴。”高高壮壮的小厮向顾氏行礼说道。
“嗯,辛苦了。本夫人只是想借贵府的狗寻一件遗失的珍宝。”顾氏轻声道。冲曾知秋点了点头。
曾知秋拿着枕套,放到黑子鼻下“闻闻,黑子,记住它的味道。找到它的主人。”她学着丘二公子的样子,大着胆子轻轻抚摸着黑子黑亮的毛,轻声道。
黑子从喉咙发出一声撒娇似的呜咽声,亲热的蹭了蹭她的手,鼻子在枕套上嗅了起来。
一会儿。它又叫了两声,撒腿朝一个方向奔过去。
黑奴赶紧脚步矫健的跟了上去,曾知秋也急忙奔了过去。
顾氏一见大喜,急忙叫道“跟上曾小姐!”
“是,老夫人!”躲在树上的罗平一跃起而下。紧赶了过去。
黑子边叫边狂奔,瞬间到了林府最偏僻的杏园。
杏园破败、荒芜,杂草横生。显然平日里没有扫地婆子打扫,小径上布满青苔与杂草树叶。
黑子奔到一处小厢房前,爪子不断扒拉着紧闭的门,一边叫着。
“踹开它!”紧跟而至的曾知秋紧张又激动的冲黑奴说。
黑奴闻言毫不犹豫的抬脚狠狠朝木门踹去。
只听得一声“哐当”声,一阵扑面的灰尘瞬间而至。
曾知秋咳了两声,用袖子掩住口鼻,却是马上走了进去。
“姐姐,你在里面吗?我是秋儿哪,回答我一声!”因为紧张与期待,她的声音抖动的厉害。
屋内光线相当暗,里面很是潮湿,一股积年的霉味难闻的直冲鼻子。到处是破旧的桌椅与蛛网。
黑奴警惕的跟在曾知秋身后,紧跟而至的罗平掂着刀,小心的朝四周打量着。
黑子突然冲一面墙狂叫起来。
罗平立即飘了过来,用手拦住了欲冲过去的曾知秋。
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墙边,用手摸了摸墙,忽然“咦!”了一声。
从怀里掏出一个火熠子,打燃后屋子瞬间亮了起来。
他看清楚了,面前的墙显然跟这间屋子不相配,上面的痕迹告诉大家,这面墙是不久前砌的。
罗平心中一凉,感觉自己腿肚子颤抖起来。
他回头望了望一脸紧张的曾知秋“请曾小姐先带着这位大哥出去吧,谢谢你们了。”
曾知秋看了看静立在身后的黑奴,轻声道“黑奴,你回丘府吧,谢谢你,改日我会亲自去丘府谢过丘二公子的。”
黑奴闻言听话的一拱手,恭敬的说了声是,退出了屋子。站在屋外的林府侍卫马上带着他走出了杏园。
“我不走。”曾知秋看着皱着眉的罗平,轻声道。又将眼光投向那面墙。
罗平轻叹一声,举手向墙挖去。他挖得很小心,用手指抠出一块砖后,再向四周挖去。
一块、两块、三块,曾知秋望着破洞越来越大的墙体,紧张地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突然,罗平停住了,他大大喘了一口气,对曾知秋说道“请曾小姐出去吧!”声音颤抖不已。
“我说了我不出去!”曾知秋大吼一声,向前凑了凑。却在瞬间停止住了呼吸声。
天啦,她看到了什么!她摇着头,张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一角粉色的绣裙出现在他们眼前,在这面粗糙、湿润的墙体里,妩媚而诡异的开着一朵鲜嫩欲滴的娇美花儿,剌痛了她的眼,剌痛了她的心。
“不!”她悲痛欲绝的叫了一声,越过罗平,不管不顾的徒手向墙挖去。
冰冷而粗糙的砖头瞬间就将她白嫩的小手割的鲜血淋漓,她却像没有知觉一样,动作丝毫没慢下来,大大的杏眼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
越来越多的红得发紫的花儿开在了她的眼前,将她清亮的眼睛染上了一层层朦胧的红色。
两只穿着粉紫色月光缎绣鞋的脚、一双嫩如春笋的手,纤细的腰身、优美的脖颈,再往上,她瞬间发出一声绝望而凄厉的惨叫声,人也向后面倒去。
罗平接住她,向里面望去。
“啊!”纵然他曾面对穷凶极恶的匪徒、纵然他曾死里逃生、纵然他曾手染无数鲜血,但都不曾让他像此刻这般害怕、恐惧。
他呆呆的看着面前这个人,不他现在能肯定是具尸体。
“怎么了,刚才是秋儿在叫吗?是发现善儿了吗?”后面传来一个气喘吁吁、却暗藏期待的声音。
他转过头“夫人,别进来!”他声音带着一丝伤心、恐惧、祈求。
但顾氏已在顾妈妈的搀扶下,不管不顾的直冲了过来。
“不,您别看,奴才求您!”他飞快地将曾知秋放倒在地上,顾不得主仆之别,张开双手拦住了顾氏。
“怎么了?”顾氏看着眼前这个忽然间就泪流满面的年轻人,瞬间睁大了自己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他“滚开,你这个胆大的奴才。你敢拦着我,我就杖杀你全家。”
顾氏愤怒而焦急的大吼道,拼命推开罗平,自己冲到了墙面前。
天啦!谁能告诉她,她看到的是什么?她本来紧绷的身体突然轻飘飘的向地下倒去。
顾妈妈急忙上前扶住她,却又在瞬间惊恐的叫了起来“啊!有鬼!”声音惊恐至极。
罗平急忙上前一步捂住她的嘴,又用另一只手环住顾氏向下滑的身子。
“怎么了这是?什么有鬼?”一个威严的声音不悦至极的响起。
罗平回过头一看,只见林国公板着脸,身后跟着同样神色阴沉的林知义在自己父亲罗忠大总管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知秋与老夫人怎么了?”林国公皱着眉接过顾氏,看了看地上的曾知秋。
罗平慢慢放开显然已被吓傻了的顾妈妈,他觉得自己喉咙干涩无比,却不得不挡在林国公面前“请国公爷恕罪,您别过去。您、、、、、、您送夫人回房歇息吧,奴才与世子处理这里。”一边向林知义投去恳求的眼神。
林知义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闭着眼睛,气若游丝的母亲,向林明德说道“看来母亲不太好,请父亲快送母亲回去吧!这里孩儿处理就好。”
林明德点点头,抱起顾氏,又冲罗忠说道“你与顾妈妈扶起曾小姐一同过来。”说着大步向房外走去。
罗平呆呆的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林知义,轻声道“世子爷,请您有个心理准备。”说着低着头移开了自己的身子。
林知义走过去,看向里面。
粉白色的月光丝裙,暗红带紫的大朵花儿,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是知善的衣服,怎么会穿在这么一具恐怖的尸体上?是谁如此可恶?他若是找到他,定要他尝遍天下最难挨的邢法。
他一向冰冷沉默的脸上尽是不满与愤怒“这是谁?”他轻声问了一句。
没有回答,只隐隐传来他的轻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