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与百灵疑惑的互看了一眼,却不敢问一句。
青杏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看着身旁惴惴不安的东篱,又看了看脸色冷淡的世子爷,小脑袋越发低垂着了。
林知义冷着脸带着她俩急速行走在太阳下,一直到了一处最偏僻的地方。
“你俩进来,做好心理准备,里面有很恐怖的东西!”林知义背着手,抬头看了看上面几不可见的杏园二字,头也不回的对身后二婢说了一声,人已抬脚走了进去。
东篱与青杏一进院子,顿时感到署气全消。这破败的院子,杂草疯长的院子,实在是太幽静太阴冷了。二人不约而同的搓了搓手臂。
“世子爷!”罗平端正地守在房前,一见林知义马上过来行礼。
林知义朝他点点头“打开房门,让她俩进去!”
罗平看了一眼他身后娇娇弱弱的二婢,目光中滑过一丝同情,却毫不迟疑的打开了房门。
“你俩跟我进来,不管看到什么,不要惊慌、不要害怕,有我在呢!”林知义抬脚走进了灰尘遍地的房间,
东篱与青杏不敢询问也不敢迟疑,紧跟着也走了进去。
林知义停在一堵墙前,高大的身影给不知何时变得灯火通明的屋子里投下一个巨大的阴影。
“你俩过来,仔细看看这人。记住:不要害怕、不要慌乱。不要看衣衫、不要看首饰,用你们的心去看。”他加重语气慢慢说道。
他移开身子,露出一个用外袍覆盖的物体。
又猛然伸手提去了那件外袍。
“啊!”东篱与青杏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惨叫。却在林知义严厉的目光下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记住,用心去看,快去!”林知义催促着,声音却带了一丝紧张与轻颤,这是他最后的筹码了。
东篱与青杏强压着心底的恐惧与伤心,一步步挪了过去。
强忍着胸间的痛意,蹲下身子,伸出颤抖的手。慢慢放下女尸系在腰间的裙子。
青杏动作轻柔的除下女尸脚上的绣鞋,慢慢摸了摸那双冰冷的脚,又用手认真的丈量了一下脚。
然后又用双手环住女尸的腰身,东篱则强忍着泪水看了看脖子上面那个恐怖狰狞的黑洞,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
青杏站了起来,向东篱投去一个不安的眼神。
东篱略一思索,转身向林知义行了一礼“请世子爷转过身去。我们、、、、、、我们要除去她的衣衫。”
林知义听话的转过身去,背在身后的双手,紧张的握成了拳头。
青杏与东篱动作轻柔的慢慢解开女尸的衣衫,青杏一眼就看到了女尸左手臂胳膊肘内侧那颗黄豆大小的红痣,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悲鸣。
东篱却仔细看了看女尸的腋窝处,她示意青杏看,青杏眼睛一亮。
然后。她闭上双眼,两只手在女尸身上轻轻游走,好似在擦着什么东西一般,一遍又一遍,一寸肌肤也没有放过。
慢慢的,她的脸上有了一丝神采,有了微笑,有了笃定。
她睁开眼睛,声音虽然颤抖却是因为激动“世子爷,奴婢敢肯定。这不是小姐。”
东篱也笑了,用外袍盖住女尸赤着的躯体。
“真的,你如此确定?”林知义闻言转过身来,脸上有紧张更有喜悦。
青杏迎着他的目光,再次坚定的点点头“奴婢肯定,虽然她的身高、胖瘦与小姐几乎没有差别。但是,她的脚底没有茧,而小姐自从自己想出了檀香高跟鞋后。总喜欢穿着散步,说是按摩脚底,由于鞋底是木头制的又有凹凸不平的圆点而且相当硬,所以。她的脚底中间有层薄茧;第二,她腋下有腋毛,小姐没有,小姐说那是极不雅的,早叫张太医与匡先生给她配了脱毛膏;第三,最重要的,小姐的皮肤不知道比她嫩多少倍,因为她每隔两天便会用太夫人秘制的玉容散。每次都是由奴婢涂抹的,所以奴婢刚才细细摸了一遍她的肌肤,感觉完全不一样。粗糙,太粗糙了。”青杏不屑的摇了摇头,又欢欣地说“世子爷,这人绝不是小姐,是别人吓我们呢!”
林知义阴霾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好似阳光照散了乌云“好丫头!”他高兴地说“你二人真是好丫头,好了回去吧。记住,你们要作出强忍伤心,怕被人知道的样子!”
青杏与东篱明白过来,齐齐点了点头,收敛住脸上的喜意,作出一副强忍悲痛、摇摇欲坠的样子,互相搀扶着向菡萏院走去。
林知义捏了捏拳头,狠狠向空气击了一拳,轻声道“这次,不管你是人是鬼,我会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罗平,去碧云山庄请来匡先生验尸!”他满是怒意与愤恨的声音传出屋子。
罗平垂下闪烁着喜意的眼睛,声音低沉的应了声是,门也不走,径直跃墙而去。
林知义则瞪着泛红的眼睛去了顾氏房间。
曾知秋被两个老妈妈护送着,一路低泣不止的出了林府,径直向曾府行去。
顾氏则一直没有出屋子,顾妈妈脚步虚浮、神情无措的忙进忙出,宫里的太医来了一拨又一拨,但都摇头叹息着离开。
林府充满了山雨欲来风满楼一般的紧张气氛,众下人不由人人屏声静气、行事更加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便落在了双目泛着杀意的世子爷眼里。
一直住在碧云山庄的匡先生由罗平带回来,马上进了废弃多年的杏园。林知义揭开女尸上的白布,稍稍侧了一下身子“匡先生,请!”
匡先生上前缓缓打量了一下那具诡异的女尸,然后拿出一双长及又肘的白布手套戴在手上,开始细细的检验。
半个时辰过去了,他轻叹着取下手套,看向林知义“世子爷,由这具女尸的骨骼看来,大约十七、八岁。已是妇人,且刚怀有身孕,真是可怜哪!”他目光中有着痛恨之色,又指着死者头部说道“脸上的坑洞是由钝器造成,比如说砸核桃用的小锤。让人发指的是,这些伤全是死者生前造成的。也就是说,死者活着时被人生生一捶一捶砸烂了头部,活活痛死。下体的木棍插入时,是慢慢、一点一点推进去的,直达包衣,造成了她的流产,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成块的血迹。那、、、、、、便是死者刚怀上的孩子。”
他恨恨一捶桌面,怒声道“这凶手简直不是人,所用杀人手法简直就是匪夷所思残忍至极。杀人不过头低地,到底是何种仇恨,让他如此的凶残?世子爷,若是找到这个凶手,可千万别轻易让他死喽,这种毫无人性的人就该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
林知义此时已彻底放下心来,见匡先生如此义愤填膺,心中的愤怒自是不比他少。
“匡先生你放心,此等凶恶之徒林某自是不会轻易放过他。辛苦你了,罗平会送你回碧云山庄的,还请匡先生暂时保密。”林知义作了个请的手势。
匡先生又回过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死者,摇了摇头,向外走去。
“罗安,秘密调查府里最近可有一位十七八岁、身形苗条的女子来过,她或许是林府的客人,而且一定与林府某个积年的老仆有关系。还有,这女子家境尚可,且刚怀有身孕!”林知义看着匡先生的背影,缓缓吩咐罗平的弟弟罗安。
瘦小的罗安抱了抱拳,低声应了声是,向院外走去。
“死者先放在这里,你们好生看守,再去冰窖取冰来放在她周围。然后,再供奉些香烛吧!”林知义看了看白布蒙着的死者,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向暗卫吩咐道。
走出房门,他站在阳光下,背着手缓缓环视了一下空荡荡的院落“戏台已为你搭好,你还不粉墨登台吗?”他轻声道。
“师父,请受我三拜,我决定明日就离府!”一个瘦小的身子立在清音师父面前,恭敬的说道,然后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行起大礼。
清音师父眼睛里有着不舍与离别之痛,叹息一声扶起他“起来吧,欢歌。说实话,师父真的是舍不得你。但、、、、、、唉!去吧,以后好好活下去。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来找为师,能帮的师父一定会帮你!”他扶着欢歌的手臂,温和地说。
“师父!”欢歌一向清冷的眼睛里泛起了一层泪光。
“清音师父,打扰了!”二人背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师徒二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削瘦的青年人看着他们,身上穿着暗红色的侍卫服。
“啊,是罗统领,有事吗?”清音师父扬起一个温和的笑。
“是这样的,刚才房门来报,说您有个徒弟明日要离府?”罗安也笑着问道,瞟了一眼面前低着头的瘦小男孩。
“正是,喏,就是他!”清音师父指了指面前的欢歌“他的亲戚找上门来,要带他走。你知道,我的徒儿一向不签卖身契,是自由身。所以来去全由他们,按国公府的规矩,只需向门房报备一声便可。”清音师父解释道,又疑惑地问“怎么了?莫不是府里出了什么岔子?”他忽然想起了这两天林府对下人的盘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