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听说了,啧啧,几辈子都吃喝不尽呀!”宋玉蓉摇头叹道,扑满了白粉的脸上又嫉恨又是渴求之色。
“那,您看,咱们是不是时不时的过去探望探望她?”温柔小姐眯起眼睛,算计十足的说。
“那是当然,温柔呀,你去的时候尽量穿得寒酸点,头上不要戴那么多首饰了,知道吗?”宋玉蓉给自己的女儿支招。
温柔自是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呶,这几双鞋垫是我叫花枝那蠢丫头做的,你去的时候带上两双,咱们也不能空着手不是,礼轻情意重嘛!”宋玉蓉朝床上呶了呶艳红的嘴唇。
温柔听话的点点头,上前挑了两双拿在手里“那,娘,我就过去看看了。”她扬了扬手中的鞋垫。
“嗯,去吧,多说些好听的,捧着她,然后就说你自个是多么的可怜,爹不疼奶奶不爱,赶出来,寄人篱下,眼看要出嫁了可是却身无长物。哦,对了,说说那世子夫人是多么的刻薄小气。叫她也小心点,世子夫人一定会克扣她的东西的。”宋玉蓉阴恨的说着,一边上前拔掉了温柔头上戴着的两朵珠花、两支金钗。
“我懂的娘,您放心吧,您教女儿的女儿都记着呢!我去换身衣服去。”温柔小姐看了看自己身上簇新的绢丝服,向内室走去。
一会儿,她换了一身粉白的半新不旧的掐花蚕丝素服出来,衣裙明显短了一截,她扯了扯袖子“您看这身行吗?娘,我幸好没赏给花枝那蠢货。”
宋玉蓉点点头,一脸欣慰的表情,真是孺子可教也,女儿照这样学下去,很快就可以出师了,说不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温柔小姐扬了扬自己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吊梢眉,斗志昂扬地向外面走去。
禧善居里
“夫人您看。这是今天早上世子夫人与世子爷给您的见面礼,足足有十万两。”祝妈妈走过来,压低了声音惊奇地说。
林知善也是一愣:居然这么大的手笔?她蹙了蹙烟眉,世人都说世子夫人王氏出身贫寒,一向为人精明,爱算计钱财。她怎么会拿出十万两银票给自己当见面礼!?
银票是假的?不,不会,她自己摇了摇头,王氏可是个聪明人,绝不会做这种掩耳盗铃、贻笑大方的事。那到底是为什么?示好?有必要吗?世子之位已成定论。真是妯娌情深?自己刚进门。现在却是不相信的。眼下最好的局面便是相安无事,河水不犯井水。
她看着祝妈妈手中那厚厚一叠的银票,感觉有些烫手。
“先放到匣子里吧,等二爷回来我问问他。”算了。宋砚一定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想着,对祝妈妈说道。
祝妈妈点点头,转身进了内室。
“二夫人,温柔表小姐来了!”门外传来青杏清脆的声音。
林知善有些奇怪,不成想第一个正式上门拜访的居然是那位女大思春的温柔表小姐。
“请表小姐进来吧!奉茶来!”她温和的淡声道。
各色水晶制成的珠帘掀开了,青杏引着温柔走了进来。
“温柔见过表嫂,表嫂安!”温柔老老实实地站在林知善面前行礼,稍显局促一般。但眼睛却飞快过扫视着奢华喜庆的新房。
“温柔来了呀,坐吧!”林知善温和可亲的说,指了指自己右手下侧的椅子。
温柔碎步走过去挨着椅子边轻轻坐下,腼腆地说“我是不是打扰表嫂了?”一双不大的眼睛却直愣愣的看着林知善额前那枚鸽子蛋大的红宝石。
林知善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艳丽的红宝石随着她轻轻的摆动。闪烁着耀眼的宝光,照亮了她洁白的脸庞。
温柔贪婪地看着,恨不能一把抢过来。
她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摊开手里两双鞋垫,带着一丝不好意思与窘迫轻声道“恭贺表嫂子大婚,温柔却身无长物,只能熬夜赶制了两双鞋垫呈给表嫂,希望表嫂不要嫌弃礼薄!”
林知善仍是微笑着轻声道“怎么会呢?谢谢你!”示意身边的东篱收起来。
温柔低下头掐了掐手指盖,嚅嚅道“表嫂也知道,温柔打小命苦。爹爹宠妾灭妻,奶奶重男轻女。将我那苦命的娘与温柔赶了了来,寄于宋府!”她说着,抽抽噎噎的抽出帕子按了按眼睛。
祝妈妈在一旁立刻恼怒的皱起了眉头:好个没教养,没礼仪的表小姐。初见新人便在新房哭哭啼啼,这不是触人霉头吗?
她重重咳嗽了一声,以示提醒。
无奈温柔表小姐却沉浸在自己“悲惨”的身世里,头也没抬,继续在那絮絮叨叨地说着“我母女二人无亲可投,无人可依。幸国公夫人与国公爷慈悲,接我母女回宋府照料有加。但、、、、但是”她吸了吸自己扁平的鼻子继续道“自从世子夫人当家以后,我娘俩的日子便艰辛了起来。她原本出身农家寒门,为人最是锱铢必较、搬斤播两。在她眼里,我娘俩就是厚颜之人,是宋府养的闲人、废人。一直对我们母女看不顺眼,恨不得除之而后快,一直明里,暗里地克扣我们的吃穿用度。我娘俩感恩有瓦遮头、有食果腹,一直都隐忍接受,从不在国公爷国公夫人面前吐露半分。”
林知善温和的脸上有些不耐了,什么意思,在她的院子里编排当家世子夫人的不是!这不是给自己与王氏之间找碴吗?这若是传到王氏耳朵里,即便自己没什么,也成了进门便搬弄是非的人了。
她看了祝妈妈一眼,祝妈妈会意,上前对温柔说道“表小姐,感谢您过来看我们二夫人。但二夫人是新妇进门,有很多事还要料理,您看您是不是改日再来?”
温柔的脸红了一红,犹豫着站起来,可怜巴巴地看着林知善“表嫂对不起,初见您便惹您不快了。”她眼睛立刻红了起来,却强忍着不让眼里的泪水掉出来,一副人穷志强的样子“实在是初见表嫂便觉得您不愧是以善闻名之人,又美丽,又祥和。让温柔顿生亲切之感,把您当作亲人,所以才向您吐露自己的真心话,诉一诉心里的委屈,吐一吐肚里的苦水。”她使劲扯了扯自己身上明显短小的衣衫“温柔就告辞了,我、我还要回去与娘赶些绣活,叫丫头拿到绣铺里换取些零钱。您也知道宋府是富贵人家,有时候若是不打赏下面仆妇一些银钱,我娘俩连口热水都喝不上,更别说有口饱饭了。”她抚了抚自己干瘦的手臂,对着林知善行了一礼,慢慢向外面走去。
林知善无奈地抚了抚额,轻声道“温柔妹妹慢走,实在是今天事情太多,不便陪你。有空请再来坐坐,啊!祝妈妈,我那妆匣子里有一对玉花簪,正配温柔妹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你去取了来。再给姑奶奶包二两上好的燕窝来,再取两匹细绸缎来吧。”
温柔细长的眼睛隐含得意,却慌乱的摇了摇手“表嫂我就是跟您说说话,不是来找您要东西的。”
林知善温和的看着她“没关系的表妹,本就是为你准备的,礼太轻你也别嫌弃。待我整理整理箱笼,看看有没有适合你的料子与首饰,你过两日再过来一趟,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嘛。”
温柔一边贪婪的看着祝妈妈捧出的上好缎料,一边窍喜的点点头。却装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红着脸接了,谢了又谢才向门外走去。
“小姐,您呀就是心肠太过柔软,一看那表小姐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你为何不要招惹她再来。她一定会巴着您不放的!”祝妈妈又气又急,冲口而出,连称呼都忘记了。
“妈妈别急,喝口茶。”林知善淡定的笑了笑,示意东篱给祝妈妈倒了杯茶水。
祝妈妈担忧地叹了口气,接过来一饮而尽。
“您看,她昨日与那姑奶奶穿戴的哪一样不是精品?与宋府主子一般无二。可今天呢,却故意穿了那样一件衣衫,头上也不戴首饰,就是来博您的同情与怜悯。您可好,巴巴上了当,还叫她以后再来。”祝妈妈摊了摊手,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林知善点点头,认真的说“我知道啊,我也是故意的。我就是要故意此她来,如果我看得不错的话,钱财对她来说只是小图,她另外还有大谋呢。我要她自暴其短,然后永绝后患。不然,宋府的人还以为我小心眼、善疑又善妒呢,毕竟还有老夫人与国公爷的面子在里头。”她吹了吹茶的浮沫。
祝妈妈冷静下来,疑惑地说“您说她还有大谋,啊,您是指世子夫人说的话?”她瞬间记起来了。
林知善点点头“大嫂昨晚提醒我时,我还以为她只是单纯的厌恶那母女俩,想吓吓我,不让我与她们交好。但今天早晨我看得清清楚楚,我敢肯定,那母女的大谋正是宋砚。她们今天这个举动,也是投石问路。那我就当个又单纯又好被瞒骗的愚蠢妇人,给她们一条路吧,不过,这条路却不会到她们心中所图的位置,而是永远被赶出宋府。”她放下茶杯,凤眼露出一丝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