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端坐在上位,面无表情,瞧着倒也有几分气势,巧娘坐在旁边,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虽没板着脸,但也称不上高兴,瞧着,脸色也有几分不虞,见李全跟柳雨馨走了进来,不满道,“这哪家新媳妇也没你们这般没得规矩,都什么时候了,才来敬茶,这心里可有我这个婆婆。”
柳雨馨站在一边还未说话,李全上前一步,淡淡道,“娘,是我让馨妹多睡一会儿的。”李贵看了眼巧娘,巧娘腰杆子挺了挺,狠狠拍了下桌子,道,“不孝子,当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我这儿跟你媳妇问话呢,你说什么。怎么,还怕我欺负你媳妇不成。”
李全看了眼李贵,道,“银子你也拿到了,也该走了。娘子,咱们回房休息去吧。”说着,转身拉着柳雨馨跟李全就要走。
李贵没想到李全是说走就走,一下子站起来,怒吼道,“混球,还不给我站住,都娶了亲的人了,还这般胡来,你也是,这地方是你摆谱的地方,还不给我滚下去。”见李全如今连他娘的帐都不买,心中怒急,但又想着跟季侯府拉上关系。李贵只能忍气吞声。
李全看了眼巧娘,而后让婆子端茶倒水,象征性的敬了茶,腰都没弯,李贵心中冷哼,喝了几口,道,“你既然已经成家了,以后就要好好找份差事做做,成家立业,你可要成器。对自己媳妇好点,争取朝日抱孙子。”说完连红包也没掏,柳雨馨淡淡递过去一件外衣,是芸娘买的,打小也不清楚。巧娘刚才被李贵吼了一通,这会儿又蔫了,哪有刚才半分气魄。对着两人随便说了两句,柳雨馨也没听清,但还是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给她,一套衣服加一个她自己做的绢花。
对那绢花,巧娘倒是爱不释手,李全心里却不是滋味,他也不稀罕他爹会在意他的亲事,但是没想到连他娘也半分表示都没有,看来,他自己又想多了。
敬茶完毕后。李贵就想着让柳雨馨帮着给李府跟季侯府搭个线,这事自然是不能的,她可是知道季云枫在季侯府日子并不好过。他那个继母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但李贵既然问了,柳雨馨只好答道,“季侯府,那是什么。儿媳倒不是很清楚,您若是有什么想问的,倒是可以问问我爹。”
李全却是知道季侯府的,那季云枫可是一心看着他媳妇,他怎么能让自己媳妇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好在媳妇是个聪明的。没甩他,李全心里舒服不少。
李贵好话坏话都说了一箩筐,柳雨馨就一个态度。不知道,有事找她爹去,李贵很是不满,袖子一甩,冷哼一声。就准备去回李府,巧娘则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那二人走后。柳雨馨只觉得轻松的很,李全带着去屋子院子转了转,李安乖乖的在一边走着,时不时抬头看看柳雨馨,生怕她脸上有一分不喜。小心翼翼的模样让柳雨馨心中一酸,蹲下身,摸了摸李安的头,道,“安安,以后嫂子照顾你,好不好。”家里四只老虎再贫苦的时候,也从没流露过这般可怜的眼神,这孩子,缺少的不是物质,而是关心,才会这般不自信。
李安玩着自己的手指,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不过,柳雨馨知道,他肯定是听进心里去了,如今不过是因着那层陌生,不敢多说话罢了。笑了笑,也不在意,孩子是敏感的,日子久了,都会发觉善意的,起身,就见李全满脸的黯然,悄悄伸手握了握李全的手,笑了笑,李全心中一热,握着柳雨馨的手,仿佛握住了未来,找到了勇气,空着的右手牵着李安的小手,三人慢慢看着院子,李安李全听着柳雨馨的归化,哪里是菜地,那儿是秋千架,哪里做个沙坑,那个角落可以养鸡养鸭。
听着李全左一句嗯右一句嗯,柳雨馨捂嘴一笑,“夫君,莫不成,你也成了应声虫不是?”除了嗯,什么话都不说。李安见柳雨馨笑话自己大哥,捂着嘴,也悄悄笑了起来,柳雨馨一愣,看了眼李安,李安忙又藏到李全身后,止住了笑声,怯怯的看着柳雨馨,柳雨馨温柔笑了笑,随后也不管李安,倒是说起李全小时候的趣事,李安睁着大眼睛,一边听着,一边看看他的大哥,没想到大哥小时候那么调皮,捂嘴笑了笑,其中柳雨馨跟李安对视了好几眼,待屋子逛了个遍后,李安总算不再害怕柳雨馨,一次见柳雨馨对他看,自己还露了个大大的笑容,嘴巴咧的大大的,其中大门牙还是空的,柳雨馨笑了笑,李安连忙想起来把自己嘴巴捂着。
李全一路,就温柔的注视着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见柳雨馨对自己这般有耐心,而李安也渐渐露出笑容,心中一定。
成亲这三日里,柳雨馨可算是明白什么叫蜜里调油了,当真是甜蜜的很。李安也由比之前开朗了不少,这孩子,越是接触越是心酸,好吃的,不敢吃,都会小心翼翼的夹给她,若是她不吃,他就会觉得不安,只有她吃了以后,他才会觉得安心。
被这样一个孩子讨好,她的心酸的很,仿佛想到前世,她做了那么多努力,也不过是为了得到爹娘的肯定。
李全见李安跟柳雨馨相处的好,心里也安定的很,吃了饭道,“娘子,我来京城之际,曾得方州城师傅赏识写了举荐信,下个月,我就要去军营报道了,你也放心,军营接近西山书院不远,离家近,一个月也能回家几次,只是,你才嫁给我,就要分开,是我对不住你。”说到最后,李全只觉得愧疚的很,他欠馨妹的太多了,今生怕是都还不清了。
柳雨馨皱眉,她是知道李全在方州城的时候,因着种种原因,弃文从武,只是没想到,到了京城,他还是想走这条路。
“夫君,为何你不参与科考?”想了想,柳雨馨还是问道。
“也不是没想过,只是,科举之路升迁较难,无钱无势,只怕一辈子也是个芝麻官,偏还要受制于人,拉帮结派,保不齐哪日还成了别人的顶罪羔羊,更何况,李府那边的人也不会让我轻松参加科考。反而从军,不会有什么阻碍,娘子,其实,军人并不是如人们说的那般粗俗不堪,其实若是肯努力,也能杀出一番前程出来,最重要的是,在军营,都是靠实力说话,那儿,能更好的发挥我的本领,总有一日,定要让你凤冠霞帔,成那诰命夫人。”最后,李全竟是一字一句的说的。
这么些年被压制,并没有压垮他的雄心壮志,作为男人,他自是要给自己的女人幸福,让她幸福,得到所有的荣耀。而不仅仅是跟着他吃苦受累。
他自小就曾发誓,要娶馨妹,给她幸福,可如今看看,却是乱七八糟。一堆糟心的事。想此,李全从心底涌出来一阵无力。
柳雨馨见李全奋发向上的模样,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倒是成了军嫂,不过,她也不反感军嫂,前世她就是个制服控,很是迷恋军装,不知道,古代的军服好不好看,电视上将军的衣服倒是不错。至于底下士兵的衣服,呃,相比起来,还是正常的衣服来的好些。
“夫君,你的志向,我自是支持的,家里有我,安安我也会给你照顾好的,只一点,你定要保护好自己。还有,来京城之前,季大哥说,大夏可能会有战乱,如此,你还想当兵么?”柳雨馨将自己知道的一一告诉李全,李全听了,越发激动,道,“娘子,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当今圣上,爱民如子,怎能让那些乱臣贼子,害了江山社稷,既为大夏一份子,定要守护大夏。”喝了口茶,李全继续道。“且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去了军营,混出个人样,危机关头,保不齐还能护一护你们。”
柳雨馨见李全决议如此,也不再反对,但到底心里还是不安的,打仗,那可是随时随地都会送命的,如今,只希望大夏安定,季大哥得到的消息都是假的。
吃了饭,柳雨馨带李全出去消食,李全去了书房,想着以后的出路,俗话说,乱世出英雄,他没有那等雄心,但至少也得混出个人样,给子孙后代奔一个好的前程,让馨妹过上好日子,让他们的孩子不会跟自己一样,过得那般苦。
想着柳雨馨的提醒,李全倒是给自己制定了一套方案,一个能够脱颖而出的方案。他武艺不经,但胜在谋略好,且他熟知大夏地图。
没人知道,他在方州城的时候,遇见个老人,跟着他学了不少机关本领,还背了好些地图,不然,他也不敢这般轻易就去从军。
他要好好的,活的好好的,跟馨妹白头到老,看儿孙满堂。他还要看安安娶妻生子,幸福和美。更要看,那抛妻弃子,为了荣华富贵,连生母都不认的人,能有什么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