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守了三天,洛徵都憔悴的不成样子了,阳清河才在第三天的早晨醒来。昏迷的三天里,除了被人扶起来灌了些药,在干裂的嘴唇上涂一些蜂蜜,阳清河没有吃任何东西。身体虚弱太厉害的她,刚有意识就要勉强撑起身子坐起来。
感觉眼前是浓郁的黑暗,听到身边丫头惊喜的叫声和洛徵略带颤抖的呼唤,阳清河秀眉一蹙“好黑,怎么没掌灯。”瞬间屋内人沉默了,阳清河甚至可以听到不同人呼吸的声音。洛徵不敢相信,又不得不相信,阳清河失明了,嘴中发涩却不晓得怎么说出这个消息。他很庆幸阳清河可以醒过来,但是如今的状况,又不是轻易可以接受的。
“小姐,你……”玉坠首先出声,说了几个字也顿了下来,突如其来的缄默。阳清河这才发觉不对,就算夜里也是会掌灯的,她自己拿手在眼前晃了晃毫无存在感,除了手影带出的风。咽喉发起声来还有些艰涩,阳清河身子往后一躺“我失明了,对不对。”她的声音里没什么起伏,眼神虽还是如秋水却没有焦点。
“清河,别,可能,这是毒药的后遗症,很快就会好的,你,别……”
阳清河很感激这样的安慰,只是她一时半会儿确实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安慰的话她可以说出一车,只是搁在自己的身上却无法接受。还没有带着阳家军平定天下,还没有弄清楚元华究竟什么心思,还没有看着洛徵幸福美满。她,真的不愿意成为废人。
“小姐……”玉环玉坠齐齐喊着,她们真的很担心这样的小姐,情绪平淡没有波澜,她们的小姐应该很坚强才对。
“清河,这只是暂时的,我们可以请来最好的大夫,你一定会好起来的,相信我。”洛徵言辞恳切,怕阳清河心中太过失望对病情不好,就挑了些鼓舞人心的话跟她讲。
“我知道,有些不习惯罢了,我有点儿饿了。”收起自己的小情绪,阳清河极力伪装平静,刚好肚子也饿了,就说了这句话转移大家注意力。
听到阳清河喊饿,两个丫头就积极去准备着,阳清河才醒,厨房就开始为她熬开胃的小粥了,这个时候也恰好端了进来。洛徵到底是男子需遵循男女之防,只得让开身子,让玉环玉坠进来。玉坠用靠枕垫在床头,引着阳清河靠好,给她掖了被子披上了厚厚的外套。玉环则用勺子盛了粥,吹散热气,一口一口的喂起阳清河,躺了三天加上余毒未清,阳清河也觉得浑身酸软无力。
丧失视觉后的阳清河对周遭一切更加敏感,总有一种不真切的漂浮感,她可以感觉到周围人的关注,却只有一片黑暗。洛徵的呼吸比起其他人略重一些,他就在自己床边站着。阳清河两手放在厚厚的锦被上,在粥送到嘴边时张口吞下去。
“洛先生,您也熬了几天了,下去歇歇吧。”金宝小声的跟洛徵说,往日风神俊朗的人现在胡碴都长出来了,这几天洛徵连饭都是草草的扒了几口,连下人们看着都心疼了。阳清河遇袭的事情,洛徵已经下令在府中封锁消息,他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再引起什么波澜。一边要守着阳清河,一边还要处理公务,铁打的身子也要吃不消了。
阳清河听到这里,伸手让玉环停下,偏过头看向床外,苍白的脸上有一些不安“阿徵,你怎么不好好休息,你再病倒阳家该怎么办,不要这样了,咳,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阳清河的语气都带了点儿喘,但是还是坚持着仰着脸不肯再吃饭。
见状,洛徵只好轻声细语的哄着阳清河:“没有,我这就休息,这几天我也有睡一会儿的,金宝夸张了。”一边还示意着玉环接着喂她喝粥。阳清河却固执起来说:“你要是不去休息,我就不吃了。”瘦削的小脸也板了起来。
洛徵无奈,只得交待了玉环玉坠好好照顾着阳清河,自己往外走去。阳清河听到脚步声远去,才又开始吃了起来,而洛徵却蹑起脚步站在屏风后,看着阳清河的一举一动。直到她在丫头的服侍下吃完了一碗白粥,又喝了药睡下了,他才轻手轻脚的离去。
揉揉酸涩的眼睛,回想阳清河吃药时的满脸苦相,洛徵满是心疼。外出求医的人也快该回来了吧,他想阳清河能快点恢复健康。这个丫头一直太倔,也太刚强,洛徵不希望她太能忍,不希望她把一切闷在心里。普通女子遇到这种事儿,哪个不是六神无主哭天喊地的,唯独她冷冷清清却更让人心疼。
阳清河这一觉睡过去,醒来就到了下午快天黑的样子,底下人还担心她又昏迷了呢。洛徵也是一沾枕头,衣服都没脱就睡着了,直睡的昏天暗地,醒来后就匆忙去看阳清河的情况。他到的时候阳清河刚醒了有一会儿了,状态比早晨好多了。她还要了些蜜饯,嘴里含了几颗去掉嘴巴里泛着的苦味儿。
外面找来的大夫,带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小药童,被下人引了进来。阳清河自觉伸出胳膊让大夫诊脉,又听话的伸出舌头,让看舌苔。她心里隐隐期待着大夫能说出好的结果来,结果那大夫沉吟半刻,只说自己可以开药缓解压制毒性,要想根除的话还是得找神医忘言。
听到大夫不能根治的话,二人先是一悲,又听到神医忘言可以治,心头一喜。没料到那大夫话还没有说完“只不过,但凡神医总会有些古怪脾性,想让神医忘言给好好的治病,也是个难题。”
洛徵坚定的说:“谢谢大夫,请您仔细告诉我关于神医忘言的事情,小辈也只是听过这个名字,没有过多了解。”说话间安抚的看了阳清河一眼,却在她的眼神前黯然。“心诚则灵,我一定要请神医出手。”
为了不惊扰病人,两人一起到了外室商量着就医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