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英杰听是个老头的声音,稍微安心了一点。因为他脑海中出现的是一个慈祥老人的形象,而不是一个光着膀子的基佬形象。
“大爷你好,我叫许英杰,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啊。”许英杰虽然脸上挂着笑,但也不知道那老头看不看得见。
过了一会,黑暗中才又传来声音:“我便是林正英。”
“谁?”
“林正英。”
许英杰脱口道:“林正英不是死了吗?”说完便意识到自己口快说错了。
“怎么?他们说我已经死了吗?”
许英杰赶紧说道:“不是不是,我以前认识一位捉鬼大师,也叫林正英。只不过他已经仙游了。啊没想到这水牢里还有一位林正英,幸会幸会。”
“你这小子说话油口滑舌,他们派你来做什么?游说老夫吗?”
许英杰愣了下,坐到铁框下的石墩上,说道:“游说你?游说你什么?我也是给关进来的啊!我起初还担心你是他们派来折磨我的呢。”
这个时候他总算放心了,起码这老头一不是变态,二不是周运琦他们一伙的。
“他们为何要关你进来?”
许英杰不知道该不该把真相告诉这老头,便反问道:“那他们又为什么把老人家你关进来啊?”
“哼!这群逆徒!”
许英杰愣了一下,忙问道:“你叫他们什么?逆徒?”
“他们三个不是逆徒是什么?”
许英杰一琢磨,难道这老头是周运琦他们的师父?顿时觉得周运琦简直丧尽天良啊,竟然连自己的师父都关起来。
正想开口声讨几句,却突然意识到这老头如果是周运琦的师父,那不就是天剑派的掌门人,也就是自己的……外公!?
“我去,你你你……你真是周运琦他们三个的师父?”许英杰声音发颤的问到。
“他们难道没告诉你吗?也对,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他们哪里敢告诉外人。看来他们把你关进来,恐怕是要关你一辈子了。小兄弟,我看你年纪轻轻,到底是为什么被他们三个关进来的?”
许英杰赶紧说道:“先别说这个了!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个女儿叫林晓楼,女婿叫陈季闻,外孙叫陈观溪。”
突然就听一阵水声响起,黑暗中快步走出一个老者。
“小兄弟!你是否知道小女一家的情况?”林正英一下抓住了许英杰的手,神情激动的问到。
许英杰见这老头脸上虽已皱纹密布,但神态之中却自然显露出一股威严,两道白色剑眉更是述说着几十年的江湖风霜。
“林大爷你别先别激动,冷静一下。”许英杰嘴上虽然这样说,但一颗心早已经狂跳不止。
“小兄弟你快告诉我,小女一家如何了?”
许英杰深吸了口气,张嘴说道:“其实我就你的外孙,陈观溪。”
“什么?你是我的外孙?”林正英皱眉瞧了瞧许英杰,突然冷笑一声,说道:“他们三个倒也是煞费苦心。”说完便又退回到了黑暗之中。
许英杰心想:这什么意思?煞费苦心?难道他不相信我是他外孙?
“林大爷,你不相信我是陈观溪啊?虽然刚才我说自己叫许英杰,但其实那只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林正英缓缓说道:“我相信之后又如何?是不是你便要我传授你紫霄回明剑法?”
许英杰这下明白了过来,原来林正英担心自己是被派来从他口中骗取剑谱的,不由说道:“我真是你外孙啊。这年头谁愿意有事没事给人当孙子的?”
“如何证明?”
许英杰略一思考,当即说道:“你怕他们是派我骗你剑谱的对吧。那我告诉你,其实我早就从林……从我娘所藏的剑谱上练成了剑法。”
林正英心头一凛,“什么?你已经练成了剑法?那你把剑法口诀说给我听听。”
“这有什么难的!”许英杰正想开口背诵一段口诀,却突然意识到自己倒是真外孙,可眼前这人又是真外公吗?于是说道:“光我证明自己是陈观溪还不行,你也得证明你是林正英才行。”
林正英问道:“你想如何证明?”
许英杰想了想,说道:“这样,紫霄回明剑法你肯定也会,对吧?”
“那是自然。”
“那我们就一人背诵一句。这样谁真谁假不就知道了?”
林正英沉思了一会,说道:“这个办法倒可行。不过二十四式剑法,咱们不顺着背诵,只跳着背诵。你敢不敢?”
许英杰一愣,问道:“就是一三五七九这么背诵吗?”
“没错。”
许英杰心想这老头倒是心细。这样背诵的话,就算自己是假的,无非也只套出了一半的剑招,而且还是连接不上的剑招。
“那好,咱们谁先开始?”
“你先。”
许英杰当即吟诵道:“雪舞九天落紫霄!”
林正英心中一喜,忙接道:“幽光回明风雨摇!”
“一剑挑得山河动!”
“天下乱武十二重!”
当下许英杰和林正英便一人一句的背起剑法口诀来。许英杰是比较相信这老头就是林正英的,可林正英却不怎么相信许英杰是他外孙。
可是随着口诀越背越多,当背到第十七式的时候,林正英心中已经感觉眼前这少年便是自己的外孙无疑。不过为了验证到底,他却背完第十七式后,又跳到了第六式。
许英杰早就发挥应试教育精神将整本《紫霄回明剑法》都背得滚瓜烂熟了,林正英此举在他看来不过是抽背而已。当即将与之对应的口诀背了出来。
两人背诵完第六式后,林正英再无疑心,当即将扑到许英杰身前,一把抱住他,老泪纵横的说道:“好外孙啊!我的好外孙啊!外公还以为你们早已被那群逆徒给害死了!”
许英杰本来对林正英并无感情,虽然得知他是自己外公后心中颇为激动,却只是因为如此巧遇而激动。可此时他被林正英双臂紧紧抱住,不经想起了自己去世的外公,何鼻子一酸,也跟着哭了起来。
“外公,这十年来我们也很想你。”许英杰虽然觉得这话有些违心,但起码站在陈观溪的立场上这句话是完全没问题的。
林正英松开许英杰,捧着他的脸细细打量着,不住点头说道:“像,真像。这双眼睛就像你娘的眼睛那样透澈。”说着突然按住他的肩膀问道:“他们有没有折磨你?你受伤没有?”
“没有没有。他们不仅没折磨我,每天还好好喝的款待着。这不,今天终于受不了我这样白吃白喝不给他们抄写剑谱,所以就把我关进这暗无天日的水牢里来了。”许英杰说完,意识到自己是今天才关进来的,那林正英是什么被关进来的?十年前?
他赶紧问道:“外公,你是什么时候被关在这里的?”
林正英轻拭掉眼泪,叹息道:“我已不知如今岁月几何。”说着朝许英杰问道:“好外孙,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岁。”
林正英点了点头,说道:“那算来已有十年了。”
许英杰心中一震,想着那不就是当年林正英失踪的时候就被关了进来?敢情当年的失踪,就是周运琦那三个逗比将林正英关进了这个洞中水牢!难怪林晓楼找了十年都没有消息。
“这十年来你受苦了。”
林正英却说道:“关在牢里并不苦,苦的是这里。”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许英杰心想被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弟子反叛,心里确实很受打击吧。
林正英继续说道:“我被关进来以后,日夜担心你们一家的安危。多少次都想将剑谱告知他们,以换得你们一家的平安。可每次却又气不过,想着你们或许早已被害死。心中是有苦难诉,有悲难叹。”
说着他坐到了石壁突出来的石台上,“前几年曾想过一头撞死得了,但我咽不下这口气。他们三个逆徒没死,我又怎么能死在他们前面?果然今天苍天有眼,让我见到了我的好外孙啊!”说着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