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道那一头忽然传来众多脚步声。所有人往那边看。
“是豹哥他们来了!”薛瑞叫起来。
“武良,许义,连卢佳骆都来了。”王向鹰兴奋道。
“那不是蒋灿吗?还有童昱。垂范的学生也来了。”王雨琦道,“杨主任,这回绝对有适合谈话的对象了。”
这一来,整整来了十个啊。
程垂范父母只是略略吃惊,对于王长庚夫妻来说,则是大为震撼了。胡志豹,卢佳骆竟然特意跑省府来看望程垂范,这是他们想不到的。这两个人都是出了名的混的。还有武良和孙美凤,许义和林燕,三个都有公职,一个开着那么大的店,也会丢开一切来看望程垂范,那是什么情义?
还有三个学生代表!
程垂范做他们的老师一百天都不到,就产生了这么大的影响力。
这么一来,程垂范在这一对夫妻心目中的位置是再次得到了提升。
大家简短地交流之后进入主题。
“我不熟悉新来的几位与垂范的交往程度,”杨莉道,“所以只能由你们推荐。基于垂范的承受能力,只能推荐两个与垂范谈话。这里头的严肃性我已经说过了。我再提示一点,垂范的父亲我都没有让他进去。”
原本谁都以为自己可以充当谈话的角色的,听杨莉这么一讲,全都缄默。但缄默也就持续了十几秒钟,武良和蒋灿先后表态。
“大家的意见呢?”杨莉扫视众人。
王长庚开口道:“武老师充当这个角色我没意见,但灿姑娘……”
“我就知道大家对我的影响力会怀疑,”蒋灿沉着地看了看大家,“我告诉大家,这里除了程老师的家人和雨琦姐姐,最先和程老师认识的是我。程老师来我们阳江的第一天我们坐的是同一辆车子。雨琦姐姐应该知道的。”
“是吗?你还比我先认识垂范?”薛瑞充满了好奇感。
“你让雨琦姐姐跟大家说说我是怎么和程老师相识的。”蒋灿道。
大家看向王雨琦。王雨琦便把程垂范来阳江发生在班车上的一幕和大家说了。
“车上总共有三个混子,头发都染了色。他们一个在车头一个在车尾,一个在中间,把班车逼停了。我吓得心脏突突跳。”蒋灿做详细的补充。
“你怎么会一个人坐班车呢?”李秀莲问道。
“是我小舅舅结婚,爸妈带我去祝贺,而我却要赶回来报名上课,爸妈又不能立即回来,我这就一个人回来了。”
“然后就在车上碰到了这种事?”一直在认真听的卢胜利忍不住道。蒋灿和程垂范的这段经历他和童昱都是第一次听说。
“对啊。那个站在车中间的小混混就站在我身边,手里抓着匕首,想要非礼我,程老师就出手了。所以,程老师对我来说还有一重身份——程大哥。我对程大哥感激涕零,当时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他,没想到他做了我的老师,还做了我的班主任。”
“这是你自己要求过去的。”卢胜利爆料道。
“你和芋头不也是这么成为程大哥的学生的吗?”蒋灿反问道。
众人笑。
杨莉道:“小姑娘,听你这么说你是可以进去。”
“谢谢杨医生。”蒋灿道。
……
在大家这么交流讨论时,因为程小瑛已经从监护室出来(自然是医务人员吩咐的),作为不二人选的武良随之就进了监护室。
一见程垂范无知无觉的样子,武良的眼泪倏地就流出了眼眶。
好好的一个人忽然就躺在了病床上,而且没有了一点感知力,作为这个人最熟悉最铁的同事兼大哥来说,受到的震撼何止一点点?
是完全不能接受啊!
“垂范……”武良开口就发现嗓子哽哽的,“武哥来看你了。还有你嫂子林燕也来了。从前天晚上到现在,已经过去三十多个小时了,你还是这么无知无觉,叫哥我心里怎么不难过?”
对于武良来说,程垂范对他的影响实在太大了。单单他被蒋顺义冤成胡志虎的杀人凶手这件事来说,如果不是程垂范斡旋,他至今都还在监狱里,不仅名誉扫地,直接影响一辈子。
要知道,这世上有多少人是被冤屈了坐十几年二十几年的牢的。
“垂范,你应该还记得你来蒋村的第一天被蒋廉秋蒋廉雄诬陷这件事吧,他们骑自行车故意摔倒,诬陷是你的缘故,要你陪200元钱,就因为这件事我,志虎大哥都成了你的兄长。志虎大哥被蒋孝林杀害了,而我和大嫂被冤进了看守所,垂范,是你一直在努力,方才还了我和大嫂的清白,也给志虎大哥报了仇。
垂范,你怎么能不醒过来呢?你睡了这么久,也该醒过来了。你怎么答应我的?你说寒假要做我的证婚人,而我要给你张罗你和雨琦的婚礼。这些都是我们人生中重大的事情啊,你不能就这么撇开?
就不说我,你知道今天从蒋村来了多少人看你吗?你三个最优秀的学生来了。豹哥来了,金根来了,许义和林燕来了,还有一个你猜是谁?卢佳骆大哥。本来徐广盛也来的。他因为负责蒋村中学新建工程的材料发配过不来。
我们这些兄弟哪一个你离得开?我们都等着你带我们发展呢……”
武良在监护室差不多持续了十多分钟的谈话,医务人员方才进去提示他结束谈话。在这期间,程垂范的反应更为明显了,各种意识都得到了强化。呼吸更为均匀,心跳更为平稳,面部有了比较丰富的表情,眼睛眨动的次数在增加,有一次,程垂范的眼睛近乎睁开了。
……
蒋灿走进监护室足足呆愣了一分多钟。毕竟只有十七岁,蒋灿没见过这种场景。等回过神来,蒋灿压根儿不敢正视程垂范,侧过身子捂着嘴呜呜地哭开了。
这种情形,站在玻璃门外面持续关注的王长庚等人都被惊扰了。大家的心都悬了起来。监护室得保持绝对的安静,蒋灿竟然啜泣不已?这是会给程垂范的治疗带来负面影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