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不终于相信,人要是倒霉起来那真是连放屁都会砸到脚后跟的。
从已然被一群疯狗包抄的情况看,估计今天不死也残了。
“咕——”为首的一只脏兮兮的大狗呲着牙凶狠的盯着她,喉间发出不善的低叫,它身旁还围着三四条眼神凶恶的流浪狗,好似下一瞬便会一冲而上。
阿不在现代本不怕狗,可被一群凶神恶煞的狗这样围堵着还是头一遭,以前对狗萌萌的的印象瞬间灰飞烟灭,吓得只差尿道失禁了。
心狂跳着,吞吞口水,脚下不敢有丝毫动作,心里已经哀嚎了无数遍,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历!
“咕——”
那狗似乎有逼近的意思,心一个剧跳,她身体几不可见的微微侧了过去,脚一点点,一点点收过去——
“妈呀!”她撒起腿就跑,疯狗立马全涌了上去。
“汪汪汪!”
巷道里,很快上演了狗追人的凶险一幕。
小巷子黑麻麻的,加上阿不没方向的乱窜,竟是自己绕进了死胡同,蓦地转身,眼看为首的一只大狗已纵身一跃向她扑去,吓得瞪大了眼全身僵硬定定杵在那挪不了分毫!
“呜嗷——”
黑暗中她看不清有什么东西飞出砸在狗身上,本是飞扑过来的身子在空中一滞掉下来,呜咽一声,纷纷夹着尾巴逃窜。
阿不傻站在那里,明显还没反应过来。
这就完了?
“喂,你就打算在那里站到天亮啊?”
她头一抬,屋檐上,他探出半个身子看着她,背对着月光,她看不清他的神色,只是黑暗下他亮出的一口白牙尤其闪眼。
“笑笑?”
“手。”
她愣愣伸出手,他随意一抓一拽,直至人在他身旁坐着,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也在屋顶了。
“你怎么在这儿?”
笑三生枕着双臂看着夜空,搭着的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
“有人叫的跟杀猪似的,爷就想看看是谁扰了爷赏月的雅兴。”
阿不哼一声,也学着他的样子躺在他身旁,心却微微落了下来,能埋汰她,就说明没事了。
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往怀中摸了油纸出来,打开拿了包子,也不管凉了,张口就往嘴里送。
被狗这样一追,她的确是饿惨了。
笑三生神色莫名的看她一眼,直勾勾盯着那肉包,摸着瘪瘪的肚子,语气颇有些幽怨道:
“我以为你知道我晚饭没吃是带给我的。”
“是给你带的啊。”
“那你还吃!”
“我饿了呀。”
听的她答的如此坦然,笑笑额头隐隐露着青筋,几乎是朝她吼着了,“我就不饿吗!”
吼完,肚子还配合的发出一声叫。
二人对视一眼,似乎都知道对方接下来要干什么似的,女子马上·将还剩一半的包子连塞口中,从没见过她身手可以快成那样,腮帮子立即撑得鼓鼓的,果然就见他伸了手要抠她的嘴巴。
“呜呜——”
“给老子吐出来。”
她死命闭着连连推他,来不及咀嚼,一个吞咽,喉头一痛,生生将包子囫囵咽了下去。
她捶捶胸口,然后看着牙咬的咯咯响的他,双手一摊。
“没了。”
“你,很好!”
见她呲牙灿笑着,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欠抽样,他胸口一堵,气的翻身躺下不看她。
“哎?”
他不理。
“哎哎?”她继续戳戳他。
他仍不理,索性闭起了眼来个眼不见为净。
安静了会,然后鼻尖隐隐又传来了包子的香味,眼一弹,却是她变戏法似的又拿了个包子在他眼前。
一把夺过了眼前的包子,这才瞥眼打量笑嘻嘻的她,傲娇的哼了声啃了起来。
一个包子落肚,虽不至饱却也没有方才那般饿了,他重新枕下,撇头,见她正把玩着匝着红线的玉环,却是凤无聂送予她的那个。
眸中微微一跃,转过头,看着夜幕下的星空。
“很明显么?”
他正凝着其中一个星,突然听见她这样问。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
算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跟他坦露心事。他扯了唇,眼里却没有多少笑意。
“只要不是瞎子。”
只要不是瞎子,都看得出她对柳梦留的情。
“是么……”她略失神,摩挲着玉环,“他也知呢。”
没指明,他心里却是了然的。
“所以,才逃出来了?”
她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却有着诧异,不知何时起,身旁的男子似乎更知她懂她了。
这份默契让她喜忧参半,喜得是,她也能有一个交心信任的朋友,而忧,便是这乱世,她终是一脚踏进来了。
“我答应帮他,却不想以牺牲婚姻的方式。”
“说不定处着处着就处出感情了呢。”他阴阳怪气的来了句。
她白了他一眼,小肚鸡肠的男人。
随即自顾道:“皇家的水,太深了,深的别说搅,连沾染都不敢。”
或是夜晚的气氛实在太适合聊天,她起了头话便有些收不住,原来不知不觉,她已将他当做了能倾诉的亲人。
一路相伴相护,可不就是亲人么?
他不知她心中已是千回百转的感慨,只是听着她的话皱了眉,想起那夜偶然听得的消息,他们说的“他”,会是谁?凤无聂么?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呢。”
阿不收了玉环,望着天空喃喃,眼里泛起迷茫。
“那日在围场,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围场混入了刺客,可内情如何却是不知,她没说,他也一直没问。
阿不似是一愣,回忆又清晰起来,想着差点在围场丢了小命回不来就心有余悸,脸也微微变白。
笑笑等了很久不见她回答,以为她有难言之隐准备放弃另寻个话题不料她却幽幽开口了。
“刺客混入了凤帝为试探我王妃资格的测试里,欲借刀杀人。”
说到后四个字时,笑三生心中一凛,眼中掠过一抹寒意,似乎能想象当时的凶险。
“是凤无聂救了你?”
阿不点点头,确切的说是那个叫待墨的先救的她,那个凤无聂的影子。
不过,这话她没对笑笑说,事关凤无聂的隐秘,她不便开口。
“主谋呢,可查出了?”他凝着声,神情少有的严肃,“只怕是内贼作乱。”
本来试探阿不的测试就是隐秘的,居然还能再混入杀手,除了内贼,他想不出别的可能。
“可能查出了可能也没有吧。”
她答得模糊,因为她还没等到结果就和凤无聂发生那样的事第二天就逃了,之后的情况的如何自是不得而知了。
笑笑因自顾想着刺客的事一时也没注意阿不忽变得奇怪的语气,晌久,才扭头看她,眼里透着认真。
“要不要我带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