萯卿走进酒店门口,看到保安大叔目光带着警惕地看着她。她马上走过去解释,自己今天上午来的时候另一个值班保安已经给她钥匙了,保安看着她手里的钥匙,又看看她单纯的脸不像骗人,才放心地点点头。
萯卿走到电梯口发现有很多人在等,而且他们都看着她,应该是看她脸生吧,她想。刚要去走楼梯可是想起宿舍在八楼,今天又忙活了这么久,算了吧,于是乖乖站在人群后。
“叮!”电梯门开了,萯卿看着前面的人走进去,很快就满了,不打算去挤,一个穿黑色丝袜、黑色紧身短裙、白色衬衫的,一身白领打扮的漂亮女生看着她,发现她并没有要进来挤电梯的意思就要关了电梯门,就在电梯门刚要开始合上时,突然有个穿着黑色短袖衬衫的男生冲了出来,电梯里的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他在外面尴尬地摇着手掌跟里面的人说拜拜。
随着电梯门缓缓合上,电梯的金属门倒映出在电梯外等待的人,穿着缀了银白色小碎花的黑色旗袍的女生眼睑微垂,正低头心不在焉地看着地板,旁边一个领口半敞,红色条纹蓝底领带歪斜着的男人手搂着身边红色长旗袍女人的腰,那个女人的嘴唇涂得火红,眼线画得细长,颤笑得妩媚,最靠边的黑色衬衫男生发型清爽,站得笔直,正认真地看着面前的金属门。
“叮!”电梯门又开了。萯卿抬头,等里面几个衣装工整的、刚准备要上班的人走出来了,才拔腿进去。
那靠近电梯门的男女先按了四楼,萯卿按了八楼,但另一个男生没按,可能跟谁同一楼层吧,萯卿心想。
当电梯“叮!”地一声缓缓开门,渐渐有嘈杂的声音传来,萯卿看到外面许多穿着制服的人在打夜宵、吃夜宵,这么说这里就是酒店宿舍的食堂了吧,萯卿心说。
谁知萯卿走出八楼电梯时,那个黑色衬衫的人也没出来,萯卿也就是疑惑了一下,没想太多脚步没停顿地继续前进。
萯卿默念着宿舍房间号码:“819、819、819…”为了防止开错宿舍门,很快就看到了819,萯卿钥匙还没插下去就发现门根本没锁,就轻轻地推开房门,发现里面灯开着,却没看到人。
萯卿轻轻地走进去,看到厕所门紧关着,隐约看到人影在洗澡,萯卿盯着人影,突然人影好像甩了一下头发,萯卿发现那头发还很长,马上判断:这是个女生!随即又嘲笑自己,“废话,女生宿舍不是女生难道是男生啊!”
萯卿脱下布鞋,突然她疼得“嘶——”地一声抽气,紧皱着眉,眯着一个眼睛看向自己的脚,看到她白皙的脚底通红,右脚磨出了两个形状像生物书上的原生质体的水泡,两只脚的大脚趾都红红肿肿的,她慢慢地伸出手指,慢慢地轻轻碰一下就马上又抽了一口气,“真是疼死了。”
萯卿把鞋子放好,把手机拿出来插上充电,解开包裹的头发,张开十指理了一下,捧着瓶子,小口地喝着。
“砰!”厕所门开了,萯卿只看了一眼就马上把眼睛闭上,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她看到一个毛巾包头、穿着白色吊带背心和淡紫色内裤的女生走了出来。
“嘿!你好!你就是新来的吧!”那个女生先开口了,她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萯卿突然闭上了眼睛。
萯卿慢慢地睁开眼睛,想想不能这么弱,大家都是女生害羞什么,于是就十分自然地回答:“嗯,我是小卿,你呢?”萯卿并不打算说全名,每次说完全名都得有一番解释,太麻烦了。
“你自己看,我挂在床头的外套有胸卡,上面有。”她在厕所里回答我,动作十分利索地快速收收洗洗。
萯卿走到第一个挂着黑色西装外套的床铺,果然看到一张黄色长方形硬卡别在西装外套的胸口处,上面写着“行政助理:谢楔子”。萯卿突然就懂了为什么让她自己看了——又是一个名字特别的人,感觉真亲切啊!
“你的名字很可爱!我很喜欢!”萯卿大声对她说,她正拿着一个吹风筒准备吹头发,听到萯卿这么说笑了一下,但萯卿发现是她笑的时候嘴角是向下的,带着点自嘲的味道。
“刚刚为什么不上电梯?”她突然这么问。
萯卿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就是刚刚电梯里那个关门的漂亮女生,“哦,我觉得电梯里面很多人。”
“还不去洗澡啊?待会十一点就停热水了,得等到十二点了。”她淡淡地看了萯卿一眼说。
萯卿马上冲进去,打开热水供应水龙头,发现没有水了,无奈地笑着走出来说:“已经十一点啦。”
“你可以去走道尽头的阳台盛水,那里有开水。”
“算了吧,反正天气很热。”因为萯卿听到那是开水,开水是用来喝的,不可以这么浪费的吧。
楔子像是看穿她的想法,说:“那个开水很多,一般没人去盛。”
萯卿这才提了一个桶出去,一会儿后提了半桶滚烫的热水回来,抱起床上准备好的衣服就进去厕所洗澡。
在厕所里发现还没买洗发水和香皂,在里面纠结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从厕所里探出头,问:“楔子~楔子~”
“干嘛?”楔子梳着头发的手停下。
“我今天来太急了,忘记买洗发水了…所以”
“蓝色那瓶。”
“额,好,谢谢你!”话说到一半楔子就冷冷地回答,萯卿有点尴尬,收回头开始洗头。
“衣服去刚刚盛水的阳台那边晾吧。”萯卿一开门,楔子就对她这样说。
“咦?那这里”
“上面有空调水滴下来,位置不够。”她再次淡淡地回答,语速很快,头也没回竟知道萯卿正抬着头看窗外晾衣服的地方,萯卿哑然,感觉自己好像被她看透了,一举一动尽在掌控之中,只能默默地做事了。
萯卿抱着脸盆,里面装着衣服和衣架,一只手还抓着撑衣杆,轻轻地、一步一步地向走廊尽头的阳台走去,那是晾衣服的地方。
萯卿用力地抱着脸盆,层叠在上面的衣架刚好咯到胸口,很痛,但是面对着漆黑无人的走廊,她不敢动,硬是高抬着下巴,挺着胸脯往前走…她觉得就算有那种“小东西”,自己在气势上不能输咯!
当她到达阳台的时候,她发现额头竟然都是冷汗,明明不长的那段路走起来竟十分漫长。
萯卿看到阳台上还有一个人在收衣服,呼了口气,暗想着还好有个人……哦!天啊!是男的!
萯卿心里紧张,表面却是若无其事的自然,她慢慢地蹲在地上,假装整理衣服,把内衣裤塞在最底下,再从上面拿件外衣,慢慢地晾起衣服来,眼睛却斜睨着那个男子的一举一动。
那个男人看到女生,好像有意吹了个口哨,然后慢慢地收衣服,还用口哨吹起歌来……
直到他终于离去,她站了起来,感觉又过了一个世纪,才开始正常晾衣服。
“你怎么那么久?这个吹风筒拿去吹头发吧。”一进宿舍,楔子就对她这么说,那个问题好像也没准备等她回答或者先知如她,看到开头…不对,还没看到开头就已经知道结果的她也不用萯卿来解释什么,就指着还插着插头的吹风筒借萯卿吹干滴着水的头发。
萯卿甜甜地笑笑,“谢谢你啦~”虽然楔子冷了点,说话果断了点,但事实很善良,也很关心她的,萯卿心里暖暖的。
“我在‘老百姓饭馆’打工,你呢?”萯卿主动问她。
她正抬着下巴贴面膜,“我在度假酒店上班。”她还是回答了,萯卿以为楔子会嫌她有点废话,因为这里是度假酒店的员工宿舍,不在那里上班在哪里啊。
“宿舍还有两个女生吧,她们怎么到现在也不见人影?”
“她们有轮班,可能轮到上夜班吧。其中惠美可能是在楼下看小卖部,楼下那间小卖部就是你的下铺家的。”
“哦哦~”萯卿点点头,刚刚好像有看到电梯旁边的确有一扇门半掩着,当时扫了一眼的确有看到里面有个装着饮料的站立冰箱。
又吹了一会儿到头发大概七分干的时候,萯卿就关掉吹风筒并把电线卷好在吹风筒上,走过去递给楔子。
“谢谢你!我来放吗?放哪里?”
“我来。”她接过去放到她下铺空床的箱子里。
萯卿瞄了一眼,发现上面很多本破旧的书,眼睛瞬间贼光一闪!“叮!”她身姿敏捷地溜过去,定睛一看,发现是《鬼吹灯》,眼中跳跃的火苗一下就熄灭了,因为自从看了《盗墓笔记》,其它盗墓书籍都不入眼了,不过“鬼吹灯”的确写得不咋滴。
她无聊地爬上床,她的铺位在上铺,她坐到床尾翻看《明朝那些事儿》,头顶上是摇着头的风扇。
也不知看了多久,突然有人说:“小卿,我回家了。”
萯卿回头,看到楔子站在门口抬头看着她,脸色苍白,一双眼睛圆圆的,黑黑弯弯的眉毛像是黑黑的毛月亮,萯卿发觉,好像这灯管瓦数很高,真亮,照得楔子脸白,眼睛里的黑珠子很闪。
“嗯…”萯卿愣了一会,楔子退身关门。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萯卿才反应过来大喊一声:“注意安全哦!”
萯卿嘟着嘴,想着也不知道楔子有没听到。
今天太累,不知打了几个哈欠后萯卿摸摸头发,感觉也差不多干了就下床刷牙洗脸准备睡觉。
上床前,她走到桌子那,手放在灯管开关前停住,犹豫了一会儿决定不关灯了,即使灯管瓦数很高,还特亮,但是她怕独自面对黑暗。
于是灯就这样亮着,因为萯卿的床位就在中间,所以她直直地躺在这个房间的正中央,灯光全扑到她的身上没有投下一点阴影。
因为一天身心的紧张和劳累,她很快进入了梦乡。
朦胧中,她听到钥匙插入门孔转动的声音,门开了,她突然觉得这就像是一个女孩遇到喜欢的男孩,心门似乎被一把钥匙插入,一阵捣鼓,心脏有点痒痒的,懵懂的心门忽然就为他敞开了。
即使累得无力,她还是睡得很警惕。此时微微地睁开眼,看到一个齐发女生走了进来。“嗯…是女生…”萯卿放心了,又睡着了。
后来又听到“哗啦啦”的水声,小醒了又继续睡觉。
“如果这里发生地震,你恰好在教室里坐着,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甲烷转过身,认真地注视着后桌萯卿的眼睛。
萯卿慢慢地抬起头,无视他认真的眼神,回答:“我们这个地方没有火山口、远离地震带,不存在地震的威胁。别怕。”说完又低头翻了一页小说。
“我是说万一呢!”甲烷用她的笔轻敲了一下萯卿的桌子,发出的声音于萯卿而言却很刺耳。
萯卿看着小说一动不动,似乎并不在乎他刚刚说了什么。他也跟着不动,萯卿没抬头但是她知道他的目光还在自己身上。
“我会想今天星期几?第几节课?”
“为什么?”
“因为我想知道是否是星期一或者星期四,那是第几节课,他在操场上体育课吗?是的话我就放心了。”当然,萯卿没有说出来这段话,她只是眨了一下眼睛,波澜不惊的脸上看不出想法,好像没听到甲烷的话,认真地看着小说。
“喂!”甲烷的笔又敲到萯卿的书上。
“因为是星期一我会很开心,还好昨天过了美妙的周末,相反是星期六我会很气愤,好不容易熬到今天,可能就要错过明天那美妙的周末了。”萯卿面不改色地快速说完这段话,然后抬起头看着甲烷,歪着头眨了两下眼睛,微笑着说:“关于为什么在意第几节课还需要解释吗?”
甲烷愣了一下,回过神来萯卿的神魂已经回到小说上了,他才意识到她好像有点不耐烦自己,十分不爽地转过身,用力地抽出一张套卷开始做题。
突然水瓶在桌子上抖动起来,瓶子里的水拍打着瓶子,萯卿皱眉看着它,“难道水想要自由,跑出瓶子?”她很快脑残地发现是真的地震了!因为桌子也开始剧烈地抖动起来!她下意识抬起头看到黑板上部的墙面有一条黑色的裂缝正快速地延伸直到那个挂着的五星红旗那里,像一条妖娆前行的黑蛇。
前桌甲烷握住她的手说:“小卿地震了!快跑!”拉住她就要跑。
萯卿脑子倏地像被雷劈了一样,用力甩开甲烷的手跑了出去,她来不及思考今天星期几、待会第几节课,只有一个想法:快找他!
“小卿!!!”后面的甲烷狂喊着。
萯卿拨开人群,冲进了隔壁的班级,焦急地四处寻找脑海里日夜温习得十分熟悉的脸,他在哪?
她撕心裂肺地叫着他的名字,没看到人!她转身冲出班级,却没想到撞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是个人吧?没撞坏吧?”萯卿心想,皱眉抬头…
撞入眼帘的是那张日思夜想的脸,没想到脑海里的胸膛很瘦,果然这么硬…
她和他就那样静静地对视,他的身后是慌乱逃命的人群,脚下是震动的楼房,四周的一切里只有他们两个是静止的,只剩下两颗心有力的跳动…
张爱玲的《倾城之恋》里,一座城市的倾覆像是只为了成全一对恋人,那么一栋教学楼的倾覆是为了默认他们两个是两相情愿吗?
“小卿!小卿……”突然萯卿感觉有人用力地摇晃她的手臂,这熟悉的场面……
她猛地坐直,看到语文老师正抱胸瞪着她,嘴里讲着苏东坡都带着怨气,好像前世他被苏轼抛弃过一样…
原来又是一个梦。
萯卿心说,“我和他?他只是我的哥们儿,我怎么在梦里对他有那样的感觉?不过,他怎么会在我的隔壁班?真是古怪的梦啊!”
前桌甲烷转过头瞪了一下她,意思是:“怎么又上课睡觉?!”
心说:“还不是你的破问题!”她回瞪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