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如往常那般结束,陈咬钢等人早已习惯这刀口舔血的冒险生活,而对于一出生就相对养尊处优的伊格斯来说,和怪物贴身肉搏似乎是一件相当难以接受的事情。
伊格斯宁愿收缩自己的全部魔力用于防守,而不是试探性的攻击并激怒那些怪物,这让他在逃跑和吸引仇恨方面拥有特殊的优势。只要他在战场上失去存在感,他被攻击的优先序列就会无限延后,他并不是弱,他只是缺乏认真搅局的勇气。
伊格斯抖了抖不知何时被亚硫酸濡湿的长靴,在火焰熄灭以后,他们已经进入迷宫的建筑群落之中,轻松甩掉了那群被爆炸惊动的不朽者:“有件事我想问问,对于你们而言,战斗难道是某种令人快乐的事情吗?切开敌人,撕碎血肉,我真的不擅长做这种事,为什么你们能够做得这么行云流水?”
陈咬钢回答道:“杀死对我们有威胁的怪物,可以让我们确定自己的实力与决心,让我们知道自己是在为谁而活。我在战斗的时候只会思考怎么弄死对方,而不会思考那个敌人是什么出身什么背景,杀了它会有什么后果。”
突破第一波不朽者的围攻,接下来的迷宫推进便轻松了许多。
诸如地刺陷阱,摆荡陷阱之类的设计不用再多赘述,陈咬钢掐住时间节奏就能轻松突破。
其他人即使紧张得掌握不好节奏,陈咬钢也能用木料和藤蔓阻拦机关,创造出更加懒人的偷渡环境。
在陈咬钢的估算中,第一面的迷宫面积不会太大,这会儿倒也渐渐安静下来,距离第二面的入口应该也不远了。
“也许有一天狮子帝国再度陷入危机,为了生存你不得不主动侵略其他国家的领土,野蛮的掠夺资源和人口,或者是率兵展示帝国的力量,逼迫其他国家与你合作……你不愿意承担的责任,正是那些死王想逼你去面对的事实。”
伊格斯擦掉额头的汗水,收起了魔法屏障:“你说的对,我其实没做好思想准备就被迫上位了,我的内心抗拒着这股责任,但我的人民又需要我来拯救他们,我不敢就这样抛弃他们。我非常苦恼,连我自己都拯救不了我该如何是好……”
陈咬钢一边绘制地图一边说道:“不,你可以抛弃他们的。”
“你……你说什么?”伊格斯愣了愣,睁大眼睛看向这位拯救了西境的传奇人物。
陈咬钢停下手来,拿起雅提拉的符文手帕看了几眼又还了回去,他翻出记忆里的剧情对白,直接讲给伊格斯:“我说你是王者,你可以想做任何事,只要你愿意承担后果。你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所以你仍然处于混乱状态。”
“你是王者,你觉得在喝水的时候翘起小拇指有罪,那这件事就有罪,你可以把那个喝水翘起小拇指的人抓起来判死刑判流放。就算有人抗议有人反对,派你的手下去惩罚他们,直到没有人敢再反对你为止。”
伊格斯吃惊的说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这种法令和疯子有什么区别?!”
陈咬钢继续说道:“正是因为你没有做好帝王的觉悟,没有帝王的野心与毫不讲道理的霸道,你才在萨恩海因爆发灾难时,第一时间没有办法做出决策。因为脑海中存在过分的仁慈与软弱,被其他死王钻到空子,你想把他们当祖先供奉起来,认为他们是来帮忙的,他们可捅了你一刀,直接吃掉了半座城塞的领土,对吧?”
见到伊格斯脸色难看,陈咬钢接着说:“王族法令,之所以让人痛恨畏惧又敢怒不敢言,正是因为领袖施展的威压。”
“就像在亚马逊的瓦娅帝国,男人简直不如畜生,抢过来生完孩子就杀掉,可是他们也没什么办法。若是在北方蛮族,女人的地位曾经一直很低,几乎是极端男权社会,但蛮族女人也在战场上扳回来一局。”
陈咬钢拍了拍伊格斯的肩膀:“正如你所郁闷的,你的先祖圣剑帝王被正义蒙蔽了双眼,他认为他是大公无私大义灭亲之人,他愿意为了狮子帝国的未来牺牲他个人乃至血亲的一切,他在向世界证明他的忠诚与光明磊落。他希望他能够真正的统一世界,他希望他的个人魅力能够得到所有国家与民族的认同。”
“但结果便是,圣剑帝王让所有人看到了他的固执和疯狂,他成为了最受唾弃与怀疑的古代帝王之一。”
“而你,则是被和平与规则所束缚了思想。灾难已经降临,你却没有身为乱世人的自觉,你虽然处处都守规矩按规定来,你却没有思考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不可以突破一切原则去改善现状,于是你处处受制被限。”
“要是你心狠手辣,花言巧语的利用权术去命令家臣为你卖命,直接利用属下的人命为你铺路,利用死王的命令削减你认为可以放弃的无用人口,你觉得自己真的弱到无法闯过迷宫吗?”
伊格斯显然被陈咬钢怼得有点慌张,他的内心关于这些事情完全是空白的,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成为那样的人。
“当然,你想做什么事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这是你自己的事。只是我觉得你明明有战斗的实力,却害怕的缩在后面,规规矩矩地的害怕在战斗中给我们添麻烦,我觉得你的思想上有很大问题,到时候你一定会被先王打得毫无战意,甚至会被他们反攻说服,接受了他们转化死者军团的疯狂提议。”
陈咬钢指了指雅提拉手中的符文手帕:“那些符文碎片上全部都是死者的怨恨与残念,你要是真的打算突破自我,你应该好好看一看。我有把握带你混过这场迷宫试炼,但我不能确定你是否做好了迎接真相的准备。”
“抱歉,给我几分钟,我很快就好。”伊格斯转过脸去,找雅提拉要到了手帕。
伊格斯看了一阵,脸色忽然有些发白:“这怎么可能,那些贤明的古代君王,居然偷偷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