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她们妇孺二人缓和了些情绪,刘安国的妻子吴萍就请企业同繁花进屋坐下,倒了些茶水招待。老妇人也一同坐在桌边,睁着迷茫的双眼笑道:“你们二位不要嫌弃,我们这没有什么好招待你们的,只能备些粗茶。”
“大娘你不要客气,是我们冒昧叨扰了。”七月结果吴萍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然后温和的回道。
这时还在在一旁的床榻上哭喊起来,吴萍闻声连忙走到床边将孩子抱在怀里轻轻哄着。她将七月方才给她的护心镜放到孩子的身上,然后略带哽咽的哄着孩子:“宝儿乖,不哭,爹爹不喜欢听宝儿哭。乖。”
七月听着,不由心酸,繁花在一旁只是低着头,怕是已经红了眼眶一直强忍着难过。七月站起来走到吴萍的身边,伸手戳了戳那孩子的脸颊,然后又捏了捏他柔软的小手。
“这孩子,已经有名儿了?”
吴萍苦着脸摇了摇头:“没有。我们打算着,孩子生下来……他……安国他能赶回来给孩子起个名,可是未想到……未想到却是如此……”吴萍说着,眼泪再次落了下来。手里摇晃着孩子,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安慰。
七月看了看那睁大了双眼,天真无邪的孩童。此刻的他,怕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无忧无虑的。难过了便哭,开心了便笑。如此简单快乐,可是他们却已经无法做到了。
“嫂子,你不要太难过。刘大哥的死,是我们都无法预料的。但是刘大哥在最后一刻,还是惦念着你们的。这护心镜,就是他的临终所托。”说道此处,七月忽而想起了那天的场景,语气里也不由沾染了悲恸。
吴萍伸手摸着孩子身上的护心镜,一点一点的摸着,像是在感受着什么。七月知道她是难过极了,却无从安慰。“大嫂,听说这护心镜是你送与刘大哥的,他在军中可是吃饭睡觉都藏身上当宝贝似得呢!”
“你是如何知道?”吴萍听着有些不对,便生了疑惑。
七月见状,心里暗呼不好,转了转眼珠便回道:“这些都是哥哥跟我说的,他说刘大哥死前还对家里的亲人念念不忘。嫂子,你知道刘大哥是有多么爱你,临死的一刻,她记挂的只有你和你怀里的孩子。”
“可怜这孩子,无人取名。”说着,吴萍悲伤的将自己的脸颊贴在孩子的脸上,那孩子不懂什么,便咯咯咯的笑起来,以为吴萍是在和他逗趣。
“孩子的名字,刘大哥其实已经想好。”
“什么?”吴萍一下子抬头看着七月,有些不可置信。
“心镜。”七月指了指孩子身上的护心镜,缓缓说道,“刘心镜,这是刘大哥临终是嘱托的。他希望,孩子的名字叫做心镜。”
“原来,他真的都记得,不曾一刻忘记我和孩子。心镜,刘心镜。只是,我的这枚护心镜却不能救得他的命。”
“嫂子,大娘,望你们能节哀顺变。这孩子如此漂亮,我想刘大哥看见了,在天上肯定也是快乐的。”
“姑娘,谢谢你。”此时坐在一旁的老妇人走来,凭借着自己听到声音的方向,深深的躬了躬身。七月连忙伸手扶住,笑了笑:“大娘你不要这么客气,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若是日后你们有什么麻烦,就在这院子里的树枝上系上白色的布条,我看到了就会前来。无论是什么事,我都会竭尽全力帮助你们的。”
“姑娘的恩情,我们刘家世代不敢相忘。”
“时候不早,我要走了,你们一定要节哀顺变,不要伤了自己的身子。我相信心镜日后长大,必定如他爹爹一般英勇厉害。:
”姑娘慢走。”
送完了东西,七月和繁花从里面出来,坐上了他们来之前的那辆马车。繁花一直沉默无语,不知是在想写什么。七月知道此时自己不该多问,却还是忍不住想要去安慰。
“公主,繁花没事。只是忽然,想起了许多从前的事,一时伤怀而已。让公主担心了。”
“我才没担心你。繁花,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人,却不想身上竟然背负了这么多。我多想如同你一样,有一个段可以伤心缅怀的岁月。可是,我却对从前的事一点记忆都没有。
而就在她们再车内话语的时候,正和前来慰问死去将士家属的萧白契错身而过。萧白契和白树一前一后骑着马儿奔走在路上。经过七月乘坐的马车时,一道垂帘让他们都没有看清彼此。
“王爷,前面就是刘安国所住的地方了。”白树在马上对着在自己前方的萧白契道。萧白契停下来望了望,然后又跑了起来。
“我怎么感觉听到白树的声音了?”
“繁花,你可能是太累了。他们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公主我是真的听到了。”繁花说着,掀起帘子对着外面瞅了瞅,最后败兴而回。
“如何?”七月装作不在意的问。
“都是灰尘,看不清他们的面容,或许真的只是相似的两个人吧,公主我们还是抓紧回去吧,免得到时候再让后宫那些闲人碎嘴。”说着,就探头对赶着的车夫吩咐,“老人家,我们回去要多久的时间?”
“姑娘不要急,我现在走的是近道,约莫半柱香就到宫门了。你先回去坐稳了,老夫我要加鞭子了。驾~”
繁花坐回车内,却正好听见七月的一声低喃:“此生,怕是难以再见。”
“公主?”繁花不知七月这话是何以,便不由的发出了疑问。可是七月并没有打算多做解释,只是笑了笑,便专注的看着窗外。
而此时萧白契也带着白树到了刘安国的住处,吴萍此时刚送完七月她们,正准备关了自己的院门休息,却又见到了他们两个不速之客。
“请问,你们二位是?”吴萍对着陌生人有着本能的防备,看着二人衣着光鲜,不像是普通人家。为首之人,面若玉石,头戴羽冠,一双眼睛,像是要将人看个透似得。
“你可是刘安国的夫人?”没有回答吴萍的问题,白树依旧僵着一张脸,直勾勾的望着眼前的妇人。他们一院门相隔,却是两个世界。
“是,刘安国是我的夫君。”说道刘安国三字,吴萍还是不由哽咽。七月她们来时便已经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她们方走,这悲凉的情绪还未压下又被人提及。
“刘夫人,我们是刘安国的朋友,一同去的此次狮子林之役。他的牺牲,我们都悲痛万分。只是,活着的人都需好好的活着,这样死去的人才能安心的长眠。”
就在此时,屋内传来刘安国母亲的呼喊:“媳妇儿,怎么还不进来,宝儿哭闹着要娘亲了。”老妇人因着眼睛看不见,就抱着哭啼的孩子扶着门框站在屋内往外看。
吴萍一听,也来不及招呼萧白契他们,就匆匆走过去将孩子从婆婆的手里接过来,然后腾出一手扶着婆婆去榻上坐下。萧白契他们二人在院外相视一眼,便进了院子。
“外面是又来了什么人?”屋内传来老妇人的询问声。
“说是安国的朋友。”
“那你出去招待一下吧。安国真是福气,结交了这些个朋友。哎,你去吧,不用管我了。”
“好,婆婆你先休息一会儿。”
“去吧。”说完,就疲惫的靠在了榻上,半阖着眼睛,不再说话。
吴萍哄着孩子出去,对着萧白契他们勉强的笑笑:“不好意思,我现在腾不出手来招待你们,也没有地方请你们坐会儿……”
“你不必招待我们,我们马上就要离开的。刘夫人,刘安国之死,我实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