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汉王新欢（3）
陈馀远望汉军背水列阵，根本就没有退路可寻，大笑道：“都说韩信是用兵天才，今天看他布阵，乃是将自家置于死地，当真是有负盛名。张耳带着这种人前来犯我赵国，岂不是自寻死路？看来打赢这一场战争，远比寡人想象的要快得多。”
韩信却传令就餐，对将校说：“少餐即可，等破赵以后再行饱餐。”
汉军纪律严明，将校虽然对主帅的命令将信将疑，却也只能无条件地从命。韩信又下令大张旗鼓向井陉进攻。陈馀眼见韩信兵少，想要生擒韩信，于是率领轻骑锐卒蜂拥而出。
双方酣战良久，汉军逐渐呈现出不敌状态，韩信下令丢弃仪仗撤到背水阵后。赵军以为汉军败局已定，竟空营而出直逼汉阵。背水阵放过汉军，抵住赵军的攻击，退回的汉军又重新形成战阵，再次投入战斗。
“如今已经没有退路，惟有通过搏杀求得生存！众将士如果想再见到妻儿，就只有殊死拚杀了。冲呀——”韩信声嘶力竭地叫道。
汉军身陷险境，反而没有了其它杂念，而是萌生了死战拚杀的斗志，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无不以一挡十，以十挡百。双方厮杀半日，赵军仍然无法获胜。
这时汉军预伏的两千轻骑却乘虚而入，在赵军营垒遍插赤旗。赵军在鏖战中突然见到本营都是汉军的旗帜，以为老窝已经被敌军所占，阵形登时大乱。
韩信大叫道：“敌营已经被友军攻占，咱们的援军来啦。”
汉军士气大振，奋勇反击，将二十万赵军杀得大败，还乘乱斩杀了敌酋陈馀。
韩、张两人指挥大军乘势追杀，连下赵国五十余城，并在泜水边俘获了赵王歇。
韩信令汉军驻扎在修武休整，并上表汉王，立张耳为赵王驻守当地。
汉王面对表章，遥望驻在河阴修武的大营，眼见着韩信迅速膨胀的实力，心内不由一阵紧张。新婚之时，吕雉教导的一幕幕又涌上心头：‘枝过盛则招风，尾过大则难调’是说，如果一棵树的枝叶过于繁茂，就容易招来大风，树干就难以承受；不管是何类禽兽，尾巴长得过大就不好调头了。这当然是说，当家做主的人要抓好大权，如果有哪位手下的权力大过自己，就难以掌控大局了。就好像那些禽兽的尾巴一样，本来是用于调整方向的，结果长得过大了，反而影响了本来的功能。
如今韩信便是枝过盛，寡人则嫌尾过大。如此局面对大汉极为不利，还得设法改变才好。
“要是雉妹在身边就好了！”汉王望了身边柔媚可人的戚美人一眼，终于还是想起了吕雉，“她的容颜虽然已经逐渐老去，心智却越发的成熟，总能将许多事儿都考虑到寡人的前头，并将解决之道一并相告，省掉寡人多少烦恼。只是女人太多智了也不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雉妹妹似乎也成了寡人身后超大的尾巴了。还是眼前的美人儿最好，聪明灵慧多才多艺，却只能用于悦夫教子，让寡人可以放心地喜欢。”
“如今霸王举兵东去，却也将那条尾巴带走了。可对岸的那只大尾巴，却得亲自动手修理了。”汉王想了一夜，终于还是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明天就到修武大营里去，将那只尾巴整上一整。
翌日凌晨，汉王化妆成使者的模样，带着夏候婴来到修武，守卫军卒验过凭证便一路放行。二人直到中军大营，将大将军印信揽在手上之后，方才将韩信唤醒。
“寡人在荥阳城中溃围而出，急需大量兵员补充，修武大营精兵得随寡人前往河北。旧赵之地则从爱卿的建议交由张耳接管。爱卿可以接受张耳的帮助，另组新军伐齐，并在齐地尽力牵制西楚。”汉王交代完毕，将营中大部分兵将调走，方才将大将军印信还给韩信。
财物的力量是无穷的。楚宫中的几名宫人受过吕雉的好处后，也不管亚父允不允许，只管将探到的消息尽数相报。因而吕雉虽然身为囚徒，却也并不闭塞。
“启禀王后，”使女采月道，“宫外近来传进一条消息，只是对王后极为不利，不知道王后可愿意听。”
“我已经在楚宫为囚多时，还有什么事情能比这更不利？如果有什么消息尽管说来，姑奶奶还承受得了。”吕雉道。
“传言说，汉王从荥阳城溃围而出，逃到定陶便有人献上一女。此女名叫戚懿，生得妖娆妩媚且能歌善舞，极是惹人喜爱。汉王已经将她收为美人，日夜相伴在身边。”采月说。
“都说黄金可以试女人，女人可以试男人。好个刘季，有个女人出现就让你原形毕露了。只是不知道有了新欢以后，心里可还装着曾经相濡以沫的糟糠之妻？”吕雉心内波涛汹涌，神色却也平静，“男人若混到称孤道寡的地步，总有那些贪图富贵之流争相巴结。汉王军旅寂寞，收纳几名宫嫔美女倒也正常。只是不知我的乐儿、盈儿如今怎样了？”
“这个王后倒是不必担心，吕大将军早已奏请过汉王，将公主乐及太子盈送到栎阳，交与萧大国相看护了。”采月答道。
“既然得到了兄长跟萧先生的照顾，我就可以放心了。”吕雉松了口气。
“还有件事却是可以让王后高兴一下，”采月又道，“汉王虽然出师不利，可韩大将军却杀了陈馀、掳获赵歇、并了赵国。汉王还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修武大营，夺了韩大将军的兵权，调走了修武的精兵，还令韩大将军再组军队东进灭齐。如今一切都进展得不错呢！”
“那个负心郎终究是个人主之才，如今也能翻手为云覆手雨，诸事都顾得个面面俱到了。照这样的情形下去，大汉自然是一日胜似一日。只是我不在身边，乐儿、盈儿最终会怎样呢？不知道两位兄长跟萧大国相能否将他们照顾周全？只可惜我往日在太公面前尽孝，还因为这古稀之人成为楚囚。太公虽然能在汉王面前说得上话，可如今却跟我一样被囚在彭城，半句好话也说不上了。”
“只是听说汉王从彭城突围以后，就没有跟姐弟俩见过面，此事可加重了吕大将军的心事。”采月又道。
“这可不妙。最少表明汉王对她们已经极不重视了。”吕雉听了心内发急，却也无法可想，不由在房中踱开了步子，“霸王生性骄傲，本质还算是仁慈，如果能够顾念我昔日对虞微的好处，或许有可能将我及太公放回大汉。反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好歹为了乐儿、盈儿，老娘也得尽量活着回到大汉去。”
吕雉暗自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