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既然赵嬷嬷对江凤淑那么重要,她又怎么会那么晚才来清烟阁,祖母为人心善,最见不得就是责打家奴的场面,这件事又牵涉到了郭嬷嬷,放才上演了一出好戏码。”顾萝烟换上了寝衣,眉黛微瞥道。
“也就是说,江姨娘是想要重拾老夫人的欢心,方才来咱们清烟阁为赵嬷嬷求情的!”青儿一边整理被褥,一边对顾萝烟说道。
“这场戏,咱们一定要陪她好好的唱下去,可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番心意才好。”
翌日,天空难得的放晴,寒鸦落在了枯树枝上,发出了嘎嘎的叫声,青儿早早的来到了外府,段鸿飞为青儿安排好了一切,青儿便离开了侍郎府中。
京府尹衙门,顾萝烟和青儿说过,在衙门中有一名仵作,名唤吴仲康为人甚是公正清廉,而且,检验的手段也是十分的高明。
青儿将信笺收在怀中,经人引荐,便进了府尹衙门的朝堂之中。
半晌过后,一名吴仲康朝着青儿走了过来,青儿见来人,便盈身一福,道:“青儿见过吴大人。”
吴仲康撇了一眼青儿,道:“你就是侍郎府段管事介绍来的吗?”
青儿颔首道:“正是。”
“有什么话,到后院说吧,”吴仲康的声音甚是沙哑,像极了枝梢上寒鸦的声音。
随后,青儿随着吴仲康走进了后院,在一处偏僻的房间中,吴仲康朝着青儿伸出了手来,“要查的东西呢?”
“在这儿。”青儿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油纸包,交给吴仲康。
吴仲康接了过来,从其中将那块碎布拿了出来,他在房间当中点上了油灯,放在了烛火上烤了烤,从碎布上传来了一股子草药味,吴仲康的眉头一皱,侧目看向了青儿,道:“这是榉树汁。”
“榉树汁?!”闻言,青儿眉黛一凝,对吴仲康问道:“请问吴大人,这榉树汁有何妙用?”
“榉树汁可用来掩盖被虐打之后的伤痕,亦可以处理尸体上的尸斑。”吴仲康将碎布交换给了青儿,“榉树汁不易得,老夫听了段管事描述了施侍郎大人府中发生的事情,还劳烦姑娘给你家小姐带个话,这榉树汁只有怀江一带的渔民知道用处,相信可以帮得上你家小姐。”
青儿欠身一福,道:“谢吴大人。”
吴仲康摆了摆手,道:“姑娘没有别的事,可以离开了,老夫就不送了。”
收好了碎布,青儿再次道了谢,便转身离开了京府尹衙门。
回了侍郎府,青儿却不见段鸿飞,四下的瞧了瞧,在见大门外满是后院的婆子,青儿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弥散在心头。
远远的,青儿看到了江凤淑的贴身丫鬟芙蓉,青儿便知道,她出府一事,已经被人知道了,这件事,出了她和顾萝烟,便无第三人知晓,莫不是,除了柳月以外,在清烟阁中还有江凤淑的人。
绕到了后门,青儿在院门上轻轻的敲了三下,但,久久的却不见有人回应,青儿的脸色更加的凝重了起来。
“吱嘎……”
忽地,后门应声打开,但是映入青儿眼帘之中的却是江凤淑华丽的裙裳,“青儿给江姨娘问安。”
“哼!”江凤淑冷哼了一声,道:“呦,这不是青儿姑娘吗?我接到后府婆子举报,说是有人与外男苟且,却不曾想,见到的却是青儿姑娘你。”
“我、我没有。”青儿知道江凤淑的手段,不由得向后倒退了一步。
“没有?!那你能否解释解释,为什么青儿姑娘会在后门,你可是小姐的近身丫鬟,应该知道咱们府中的规矩,后府丫头不得擅自出府!”江凤淑的脸色忽地阴沉了下来,一双眸子当中,射出了凛凛的寒芒。
解释!
事态严重,青儿知道,自己不能透露半个字,青儿脸色白如纸,一时间不知道何从说起。
江凤淑唇畔微勾一抹冷笑,朝着身后一招手,声音寒冷似冰,“来人,给我绑了!”
“诺!”
在江凤淑身后的一众婆子,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朝着青儿跑了过去,一名身体健硕的婆子猛的一脚踢在了青儿的后膝上。
“噗通!”的一声,青儿一个踉跄,跪倒在地,那婆子见状,提了手中的绳子,将青儿给绑了起来。
此时,顾萝烟在清烟阁中等待着青儿的归来,忽地,清烟阁的丫头,在门外焦急的呼喊道:“小姐,小姐,不好了,不好了……”
闻言,顾萝烟扯了裙幅,从寝阁中大步的走了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青儿姑娘擅自出府,已经让江姨娘绑了,现在已经待到了宗祠去了。”
“什么?!”顾萝烟的脸色一变,紧握了手中的书册,发出了吱吱的声响,“跟我去宗祠,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
顾府宗祠,青儿跪在祠堂外,一张秀气的小脸上,两个掌印清晰可见,在青儿的唇角之上,一丝血迹悬挂。
江凤淑白皙的素手,搭着芙蓉的手,站在青儿的身前,高高在上的俯视着身前跪着的青儿,“我劝你还是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青儿沉默不语,跪在堂下,仿佛江凤淑的话是耳旁的冷风一般,江凤淑见青儿顽抗,嘴角掀起了一抹冷笑,道:“青儿擅自出府,又与外男苟且,又负隅顽抗,来人,给我教训教训这不争气的丫头。”
“我看谁敢!”
忽地,顾萝烟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青儿寻着声音看了过去,缓缓的转过了身来,“小姐。”
顾萝烟微微的颔首,看向了江凤淑,说道:“不知道青儿犯了什么错,江姨娘要这般对待青儿?!”
“烟儿,你瞧瞧你教出来的丫头,竟然私自出府,与外男苟且,将咱们阙府中的规矩视若罔闻,昨儿,瞧着你管理下人有方,怎么就才一天的功夫,你的近身丫头就干出此等不知廉耻的事情,老夫人可是跟我说了,让我好好的管管下人。”江凤淑踱步走到了顾萝烟的身前,以帕掩口,冷声的说道。
闻言,顾萝烟的双眸中不由得蒙上了一层冷意,道:“江姨娘,与外男苟且可是大罪,青儿从小跟我一同长大,一项乖巧伶俐,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误会?!”江凤淑抬手,轻抚了鬓间让风吹乱的青丝,“若是误会,这丫头怎么连解释都不解释,定是她做了见不得人的事,百词难辩,若是不用刑的话,恐怕这丫头也不会招出奸夫。”
“来人,给我扒了她的衣裳,验明正身!”江凤淑侧目看向了身后的婆子,嘴角绽放了宛如罂粟一般的冷笑。
“诺!”两名婆子应了声,立即的冲到了青儿的身前,一左一右的开始撕扯开来青儿的衣裳。
“住手!”
忽地,顾萝烟大步的走到了青儿的身旁,脸色宛如深冬一般的寒冷,“青儿是我的近身侍婢,这件事我会自行处理。”
“哼,我可是奉了老爷之命,替夫人打理阙府上下大小事宜,这点子小事,不劳烦你了,眼瞧着便要到了选秀之期,我看烟儿你还是学好应该如何做一个大家闺秀的好!”江凤淑冷哼了一声,朝着那两名婆子使了个眼色。
两名婆子便继续的撕扯着青儿的衣裳,而青儿此时的脸色已经是惨白一片堪比地面上的积雪一般,眼泪也簌簌的滑落了下来,若是,让江凤淑的人当中扯开青儿的衣裳,即便青儿能够安稳的度过一切,今后在府中也会抬不起头做人,更何况,在祠堂外,还有男子在负责打扫。
顾萝烟知道青儿的性子,若是将这件事传了出去,恐怕那可畏的人言,足以要了青儿的性命。
“啪!啪!”
猛然的,顾萝烟回过了身子,伸出了手来,朝着两名婆子一人赏赐了一个耳光,“我说过了,青儿是我的人,谁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便是对我大不敬!”
顾萝烟的话语,满含着震慑力,当即,那两名婆子便是愣在了当场,顾萝烟系下了狐皮大氅,披在了青儿的身前,顾萝烟抚起了青儿,柔声说道:“让你受委屈了。”
顾萝烟重生之后,曾经发过重誓,不会再让青儿和音浅再受半分的委屈,今日一事,已经出动了顾萝烟的逆鳞,在她的双眼之中,射出了森然的杀意。
青儿泪眼婆娑,朝着顾萝烟点了点头,顾萝烟伸出了手来,轻拭了青儿眼角的泪光,道:“放心,我不会让你平白的受了委屈。”
说罢,顾萝烟回过了头去,看向了那两名婆子,“打我的人,也要看看自己的身份,是不是跟对主子……”
“啪!”
说着,顾萝烟猛然抬手,一记响亮的耳光,掌掴在了一名婆子的脸上,“江姨娘,青儿我现在就要带走,若是有什么事儿,您便来清烟阁问吧。”
语落,顾萝烟扶着青儿,朝着清烟阁的方向走去。
“不能走!”
忽地,江凤淑的声音传入到了顾萝烟的耳廓之中,顾萝烟侧目看向了江凤淑,冷声道:“江姨娘,我相信,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有事来清烟阁问,我不想再说第三次。”
顾萝烟回过了身子,轻轻的拍了拍青儿的手臂,莲步微摇,径直的走到了江凤淑的面前,她俯下了身子,在江凤淑的耳畔轻声的说道:“既然,江姨娘想要撕破脸,那就不怪我了!”
“你敢威胁我!”江凤淑脸色一寒,宛如茑萝花一般艳红的朱唇微启,冷声说道。
顾萝烟冷笑了一声,道:“呵呵呵,威胁?!也要看看你有没有那个资本。”
“顾萝烟,既然你想要玩,我就陪你好好的玩下去。”既然和顾萝烟撕破了脸,江凤淑也便不在留手,一反平日里温婉的嘴脸,像极了川剧中的变脸。
“江姨娘既然想要演戏,那么,就看看,咱们谁能演完这出折子戏。”说着,顾萝烟的双眸蒙上了一层水雾,眼泪簌簌的流了下来,但,她的嘴角却挽起了一抹冷笑,道:“江姨娘想知道自己为何生不出孩子吗?”
孩子!绝对是江凤淑的禁脔,当,她听到了顾萝烟的话的时候,徒然的,那带着笑意的唇角,微微的颤抖了起来,她的双手不由得紧紧的握在了一起,欣长的指甲刺入了掌心之中,她的声音也开始颤抖了起来,“是你,是你!”
“呵呵,姨娘说是,那便是了……”
“啪!”
猛的,江凤淑一挥手,一巴掌掴在了顾萝烟的面颊之上,顾萝烟忽地向后倒退了一步,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眼泪宛如决堤江河一般,倾泻而下,“江姨娘,即便是烟儿有何得罪了姨娘的地方,姨娘教训烟儿便是,求求姨娘,放过青儿吧,她只不过是无依无靠的小丫头,姨娘,求您看恩啊……”
“哼,顾萝烟,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江凤淑伸出了手来,直指向了顾萝烟,贝齿紧咬下唇,从牙缝之中挤出了话来。
“放肆!江凤淑,老身早就已经说过,你是妾,烟儿是嫡出,是老身的乖孙儿,怎么容你说打便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