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夏蓉不仅要刘伟请她吃饭,还要让他发出正式邀请,刘伟不知她在耍什么把戏,便楞楞地盯着这个精灵鬼怪的小丫头。
“是这样,”欧阳夏蓉趴下身子附耳道,“梁岩老纠缠我,我不想理他,他死缠着我。今晚,他想让我跟他一起吃饭,我不想跟他去。”
“有人请吃饭还不好啊,干嘛不去?”刘伟诧异地问。
“我烦他!”欧阳夏蓉用身子拱了拱刘伟,“我想跟你去。”说了,脸唰的红了。
“哦……”刘伟瞥了小丫头一眼,“也行啊。那咱去就是了,干嘛还要正式邀请?”
“就得正式邀请!”小丫头很不讲理地说。
“好,正式邀请就正式邀请,这有什么呀!”刘伟站起身,一手背于身后,一手向前平伸,双腿站得笔直,腰却微微前躬,很认真地说:“欧阳小姐,我是否能荣幸地请您一起共进晚餐呢?”
欧阳夏蓉被刘伟的滑稽样子逗乐了,捂着嘴咯咯笑,笑过之后,又说:“不是现在,待会儿。”
“嗯?”刘伟站直了身子,瞪着眼睛问,“干嘛待会儿,耍我玩呢?!”
欧阳夏蓉趴向刘伟,把嘴巴贴到他的耳朵上:“等梁岩在的时候再邀请我!”说了,扭身走回她自己的办公桌,坐下,翻开账本,很认真地工作起来,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刘伟摇了摇头,笑着坐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心想:这丫头真鬼,贴上毛比猴子还精!
大约十分钟的光景,梁岩急急火火地走进办公室,冲着欧阳夏蓉喊:“阿荣,咱是先吃饭呢还是先干活?”
“干什么活?”欧阳夏蓉问。
“七点至八点之间,有一车原材料要来,咱得收货。”梁岩解释说。
“又是下班了才来!”欧阳夏蓉把手里的水笔“啪”地摔在桌子上,嘟囔道,“你就不会让他们早点来?每回都这样,老占用人家休息时间!”
“白天大货车禁行,你又不是不知道?”梁岩笑道,“要不咱们收了货再去吃饭吧,咱们可以边吃边聊,时间长不紧张,哈?”说着话,浮出一脸淫象。
“谁跟你吃饭啊!”欧阳夏蓉拒绝梁岩,却用眼睛看刘伟。
刘伟明白,立刻起身,说:“阿荣,既然你不愿跟他吃饭,那就跟我去吧,现在离七点还早呢,干坐着多没意思啊!”
“你这是干嘛?”梁岩瞪着刘伟说,“我请阿荣吃饭,你瞎掺和什么呀?”
“怎么,不行吗?”刘伟也不解释,凶巴巴地瞪着梁岩,又挑衅似的往前垮了一步。
“你……”梁岩被刘伟的气势镇住了,不由自主地后撤了一步,扭头问欧阳夏蓉,“阿荣,你跟谁走?”
“我跟刘伟哥。”欧阳夏蓉的回答干脆利落,又故意给刘伟抛了个媚眼。
“你——你——”梁岩气得说不出话来,看了一眼手里的接货单,“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你自己接货吧,我不管了!”说了,扭身就走。
“哎,你的货你不管?”欧阳夏蓉很不高兴地喊。
“我又不是内勤!”梁岩拉开房门走了出去,又“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刘伟见梁岩摔门而去,忍不住笑了起来,见欧阳夏蓉又低头工作,便催促:“哎,还不收拾收拾走人?”
“我不去了!”欧阳夏蓉没好气地说。
“哎,咱们可是刚说好了,这么快就变了?你逗我玩呢?”
“谁有工夫逗你玩,你没见我这儿有工作嘛!”
“吃了饭再来呗,不是七点以后才来货吗?”
“急急火火的,我没心情!”欧阳夏蓉冲刘伟挥了挥手,“你走吧,别管我了!”
“这哪行啊,我怎么舍得把你这么一个漂亮妹妹单独留下呢,要是有坏人怎么办?”刘伟嬉笑道。
“行啦,别臭贫了,你赶紧回家吧。”欧阳夏蓉又挥了挥手。
“那……”刘伟想起中午时她对自己的误会,想借着吃饭的机会再解释解释,遂说:“我等你。”
“要好晚哦,你不饿?”欧阳夏蓉抬起头,盯着刘伟的眼睛。
“晚就晚呗,我又不是未成年,怕什么!”刘伟怕小丫头变卦,又说,“你忙吧,我出去转转。”说了,急忙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
刘伟来到街边随意溜达一会儿,很无聊,忽见路边阴凉里有一群人围观两个老头下象棋,便走过去蹲下身子看了起来。几盘过后,刘伟觉得这俩老头下棋水平太洼,心里着急,就忘了观棋不语的训诫,指手画脚地支开了招。他见执红老头拿起了炮,急忙伸手按住,说:别走炮,走马。说着,伸手拿起红马走了一步:踹象!对方老头把象飞走了。刘伟又走了一步红马:踹车!对方又把车挪走了。刘伟又走了一步红马:卧槽!对方随手把老将横了出来。刘伟这回没走红马,反而拿起河岸上的红车,啪的一摔:将军!然后就拍手大笑:哈,死了,交轱辘把你!哈哈哈哈!
对方老头急眼了,把攥在手里的象棋子啪地扔到地上,骂道:“哪来的混小子,我们下棋跟你有什么关系?滚蛋,哪凉快滚哪去!”
围观的人也纷纷指责刘伟,观棋不语真君子,你不懂啊?唉,现在的年轻人真没教养!
刘伟知道自己错了,连忙道歉,一溜烟地跑了。来到公司门口,问门卫有车来吗?门卫摇了摇头。刘伟看了看手表,见时间还早,掏出烟来要抽,门卫大声喊叫:“刘伟,你在这儿抽烟?!”
“嗯?”刘伟惊愕,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急忙说,“不不,我去路边抽。”
刘伟走向路边,一阵凉风袭来,吹透了他的衣衫,忽然感到有些凉,这才意识到刚才下棋太投入了,又有人围着,所以出了一身臭汗。刘伟是个爱干净的人,又心疼苏娜刚给他买的白衬衫,便想:反正现在也没事,何不洗洗?遂快步进办公楼,噔噔噔跑上二楼,走进办公室。
欧阳夏蓉见他回来了,便问:“车来了?”
“没有。”刘伟说,“我出了一身汗,去水房洗洗。”说罢,拿起门后的脸盆走了出去。
刘伟走进水房,先关好门,又按下了门把锁上的按钮,觉得门锁好了,脱掉所有的衣服,接了一盆凉水,举到头顶,往下一倒,哗啦啦,一盆凉水便从头一泄到脚。刘伟打了个激灵,一下子就变得神清气爽,好似一天的疲劳被这一盆凉水给冲了个一干二净。他又接了一盆水,放到地上,撅着屁股浸湿了毛巾,然后站起身来,用毛巾擦拭身体……
刘伟端着水盆刚走不久,办公桌上的外线电话就响起了一阵铃声,欧阳夏蓉接了,是送货的司机打来的,说车坏在路上了,今晚来不了,明天再把货送来。欧阳夏蓉说了声“知道了”,便放了电话。又一边写材料,一边等刘伟。
谁知,写了不一会儿,签字笔没水了。欧阳夏蓉就拉出抽屉找笔芯,找了半天也没找见,抬头看见笔筒里有一支钢笔,便拿来用,也不出水。她又打开墨水瓶,想要灌点墨水,可一个不小心,竟把将墨水瓶打翻了!她急忙起身收拾,桌子倒是干净了,手却黑了,便走到门后去洗手,却不见了脸盆,方想起是刘伟拿走了。
欧阳夏蓉气得直跺脚,拉开房门走了出去,来到水房门前,见水房关着门,也没想起刘伟在里面,抬手握住门把,轻轻一扭,门开了,她抬眼一望,不禁目瞪口呆!
刘伟正哼着小曲擦身子,猛见门被推开,定睛一看,却是欧阳夏蓉站在门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身子,急忙转身:你怎么进来了?快关门!快关门!欧阳夏蓉慌忙说了声对不起,一个急转身,往回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又转身返回,伸手抓住水房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这才小跑着回了办公室。
欧阳夏蓉进了办公室,靠在门上呼呼地喘粗气,心中却暗想,他的身材好棒啊!胸肌扩大,腹肌成排,还有……还有……欧阳夏蓉无法再想下去了,她的心砰砰乱跳,就像揣着两只小兔子,又感到胸发闷脸发烧,很难受,却有着一丝莫名的惬意。她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突然捂住嘴,嗤嗤地笑了起来。
刘伟洗完了身子,重新穿好衣服,端着脸盆走进办公室,见了欧阳夏蓉,脸一红,低着头不敢看她,放下脸盆后,径直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坐下,便弯下腰假装在抽屉里翻找东西,好半天也不敢直起身来。
欧阳夏蓉知他尴尬,就嗤嗤偷笑,又见他许久也不抬头,便问:“你找什么呢?这么长时间还找不到啊?”
“我……嗯……我找笔。”刘伟依然不敢直起身子。
“别找了,我这有。”欧阳夏蓉又问,“你刚才怎么不锁门呢?
“我锁了!”
“锁了?”欧阳夏蓉乜斜着刘伟,“我怎么一推就开?”
“我不知道。但我保证,我的确是锁好了门之后才脱——”下面的话不好说,刘伟就闭住了嘴巴。
“以后不要洗凉水澡了,容易激着,还容易得静脉曲张。”欧阳夏蓉莞尔一笑,“咱们走吧,去吃饭。”
“不等着收货了?”刘伟惊讶地问。
“不来了,”欧阳夏蓉又解释说,“刚才来电话了,司机说车坏在半路了,明天才能来。”
“哦,”刘伟问,“去哪儿?”
“龙抄手。”
“龙抄手?”刘伟诧异,“什么龙抄手?”
“哦,”欧阳夏蓉解释道,“成都小吃,站前街那家。”
俩人出了办公楼,刘伟推来自行车,载着欧阳夏蓉一路快蹬,很快就找到了那家成都小吃店,锁好了车子,跟着欧阳夏蓉走了进去。
饭店迎宾员迎了上来,笑问:“两位,想吃点什么?”
“龙抄手!”刘伟粗门大嗓地喊。
“一边去,你知道什么就龙抄手!”欧阳夏蓉一把推开刘伟,走向吧台,对吧员说,“一碗酸辣豆花,一屉叶儿粑,一盘夫妻肺片,两碗龙抄手,三个锅魁,再来两瓶啤酒。”
刘伟在旁边说:“我不喝啤酒,要白酒。”
欧阳夏蓉又对吧员说:“一瓶啤酒,一瓶老白干。”
饭菜上桌之后,刘伟瞪着大眼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哪个是龙抄手,便问:“哪个是龙抄手?”
欧阳夏蓉笑了笑,用筷子指着两个碗说:“呶,这不是吗?”
“这就是龙抄手?”刘伟哈哈大笑,“太忽悠人了吧,这不就是馄饨嘛!”
“别喊!”欧阳夏蓉急忙喝止刘伟,一边挖苦一边解释道,“连这个都不知道,你也太逊了!龙抄手是我们成都的叫法,馄饨就是龙抄手!连三岁孩子都知道,你还大惊小怪的,丢不丢人呀!”
刘伟尴尬地搔了搔头皮,低声嘟囔道:“看来,这三年还真把我关傻了。”
欧阳夏蓉正给刘伟倒酒,不明白他说什么,就举着酒瓶问:“你说什么?”
刘伟急忙掩饰:“哦,没什么。我说我已经变成OUT-MEN了!”说着,抢过白酒瓶,又问,“你喝吗?”
欧阳夏蓉摆摆手:“我喝啤酒。”
刘伟放下老白干,又要拿啤酒,欧阳夏蓉却抢先拿起,说:“我自己来,哪能让你给我倒酒啊。”
三杯两盏之后,欧阳夏蓉脸泛红潮,娇喘微微,低声问刘伟:“你喜欢我吗?”
刘伟刚把一个龙抄手放进嘴里,听欧阳夏蓉发问,便张着大嘴,一边哈气,一边含混地说:“喜欢,喜欢!”说着,还使劲点了点头,又夹起一个龙抄手扔进嘴里。
欧阳夏蓉又问:“你说,我和柳若兰谁漂亮啊?”
刘伟看着欧阳夏蓉,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好几个圈,然后说:“柳若兰漂亮,但不美;你没她漂亮,却比她美。”
欧阳夏蓉颇感诧异,问:“美和漂亮不一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