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颠簸,飞机终于在意大利的米兰机场降落了。欧阳夏蓉跟着自己的同伴走出舷窗,感到有些迷糊。她明明记得上飞机的时候是中午时分,可这里的太阳给她的感觉好像还是傍晚。欧阳夏蓉下意识地看了一下手表,手表显示是十一点十分,也就是说现在应该是半夜十一点十分。而这里的太阳刚刚接近地平线,依然灿烂夺目。
怎么可能啊?明明飞了十几个小时嘛!欧阳夏蓉茫然四顾,好像只有四周的景物才能告诉她答案。
“第一次出国吧?”同行的设备处处长王明见欧阳夏蓉发愣,便笑着走到她身边,说,“这是时差,意大利比咱们那里晚六个小时。现在北京时间是23点,这里就应该是18点,正好是傍晚。咱们走在时间前面了,呵呵!”
欧阳夏蓉恍然大悟,冲王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说:“我懂,不就是时差嘛!”
王明做了一个善意的鬼脸,抬手一指,笑道:“瞧,这里的景色多美啊!”
欧阳夏蓉顺着王明手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太阳的一半已经藏进连绵起伏的山里,晚霞火红一片,给高大的群山打上了一圈美丽的晕彩,群山先是向北延伸,很快掉头往东而去,直至天际,整个山脉就形成了一个半圆,像是一个巨大的城墙,护卫着意大利这个美丽的国度。
“这就是阿尔卑斯山,意大利的天然屏障,也是欧洲的最高山脉。”王明笑着解释,显然他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你对这里很熟嘛,以前来过?”欧阳夏蓉在美丽景色的熏染下,心情很爽,便想跟王明聊天。
“嗯,不仅来过,还住了好几年呢!”王明伸手去接欧阳夏蓉的随身行李,说,“走吧,咱们边走边聊,不要误了安检。”
欧阳夏蓉把随身的小行李包递给王明,说了声谢谢,又问:“你在这里住了好几年,干嘛,是移民还是上学?”
“上学。”
“在这里上学?”
在欧阳夏蓉的印象里,人们出国留学,要么去欧美的英美德法等大国,要么去亚洲的日本、韩国或新加坡,最不济的也要去澳大利亚或新西兰,从没听有人来意大利留学的。这里能学什么,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基督教的精神,亦或是地中海人的浪漫情怀?
“高中时我学习不好,没考上大学,到这里来留学是不得已的。”王明的脸红了,显然自己的这些陈年糗事让他有些不好意思。稍后又说,“不过,意大利的机械制造很厉害,我在这里主攻的就是印刷机械。”
“哦,这个我理解,我学习也不好。”欧阳夏蓉报以理解的微笑,用调侃的语气说,“没想到你还是专业人才呢,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呢?”
“我这个人较低调么。”王明笑道。
“哟哟,我看你现在可不怎么低调。”说了,欧阳夏蓉就捂嘴嗤嗤笑。
“真的,我没开玩笑。”王明说,“我是怕别人追问我为什么来意大利留学,所以就不得不保持低调,免得想起以前的那些糗事。嘿嘿!”
王明的态度非常诚恳,而且在讲述他自己的糗事时,脸上并没有自卑情绪,总是不卑不亢的,这让他给人以大度宽厚的感觉。欧阳夏蓉不禁有些喜欢这个人了。
“哎,你的意大利语应该没问题了?”欧阳夏蓉转移了话题。
“日常用语和机械方面还行,其他方面还是比较困难。”
“这就行了,我们只是来旅游,顺便买点东西,要那么专业干什么!”欧阳夏蓉拍了一下王明的肩膀,说,“哎,你被我征用了。这几天你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我,给我当翻译兼导游,嗯……还兼保镖!”
俩人说笑着来到安检出口,费了一点时间却很顺利的通过了。邵乃刚早已在大厅里等着他们,见所有人都过了安检,把人召集到一起,说:“我先公布几条纪律:第一,不许单独行动,以免发生不必要的麻烦;第二,我们是来工作的,不是来旅游的,所有人都要把精力放在工作上。等工作完成了,我会安排时间让大家旅游的;第三,不要跟当地的陌生人攀谈,即便是中国人也不行。意大利这个国家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流氓妓.女小混混遍地都是,横行世界的黑手党就是从这里起家的。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我们要一起行动,晚上最好呆在宾馆里,不要外出。听见了吗?”
其余三个人都高声回答听见了,只有欧阳夏蓉撇着嘴不言声,脸上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
一行五人刚走出机场大厅,就见门外站着一个洋人小伙,手里举着一个用中文写着“邵乃刚先生”的牌子。邵乃刚知道这是设备厂家派来接机的,便快步走了过去,用英语跟洋人小伙打了招呼,然后招呼人们跟着他坐进一辆依维柯面包车里。
洋人小伙把他们送到下榻的酒店,在总台办理了入住手续,领了各个房间的钥匙,然后用蹩脚的英语对邵乃刚说:“我就不打搅你们了。你们先住下,后天上午我再来接你们,咱们一起去我们公司谈业务。这两天,你们可以随便转转,意大利可是个历史悠久而且非常美丽的国家。从这里去都灵、威尼斯或佛罗伦萨都不远,佛罗伦萨的比萨斜塔一定要看的哦。祝各位玩得愉快!”说了,跟每个人都彬彬有礼地握了手,然后转身离去。
欧阳夏蓉不懂意大利语,英语还行,刚才那个小伙的话她基本上都听明白了。但她不喜欢小伙子推荐的比萨斜塔,而喜欢威尼斯。她心中暗想:一个即将倒塌的破塔有什么好看的,水城威尼斯多浪漫啊!于是,她把行李放进自己的房间后,转身去了王明的房间,对正在摆放东西的王明说:“哎,你带我去威尼斯!”
“啊,去威尼斯?”王明的眼睛亮了一下,好像他正等着欧阳夏蓉的这句话,却很快又面露难色,“这里去威尼斯的航班很少,可能要到明天中午才有飞机,等咱们去了,还没玩呢就要回来了。”
“那就坐火车。”欧阳夏蓉说。
“火车要坐十来个小时呢,整整一晚。”王明解释说,“再说了,还不知道有没有晚上的火车呢。”
“打电话问问吧台不就行了,顺便让他们给买火车票。”欧阳夏蓉像个任性的孩子,脑袋里不断地往外蹦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主意。
“还是算了吧,”王明脸上的表情是为难的,语气却有少许的挑逗,他说,“邵总可是刚刚公布了纪律啊。”
“别听他的!他人不大,却是个老古董!”欧阳夏蓉走到王明身边,并趴在他身上,一边晃悠他的身体,一边像小孩一样央求道,“哎呀求求你了,赶紧给吧台打电话,快点啊!”
“别晃别晃,我的晕劲刚好,又给我晃起来了。”王明轻轻把欧阳夏蓉推开,又劝道,“我看还是等谈完业务再跟大家一起行动吧,要是出点意外,我怎么跟邵总交代啊?”
“你就想着向邵乃刚交代,就不想着怎么向刘伟交代?”欧阳夏蓉用威胁的眼神瞪着王明。
“刘伟?”王明的嘴角微微一撇,掠过一道不易察觉的笑意,却又吭吭唧唧地说,“嗯……刘总么,我……”
“哎呀你别吞吞吐吐的了,真麻烦!”欧阳夏蓉威胁道,“你陪我去不去?”说着,就开始解衣服,一边说,“你要是敢说个不字,我就说你欺负我,看你怎么跟人交代!”说罢,脱掉了外套,又要脱贴身内衣。
王明急忙转身,说:“好了好了,姑奶奶,我惹不起你,我现在就给服务台打电话!”说了,就走向摆在窗边的一张写字桌,拿起电话,用意大利语底里咕噜地说了一大串。欧阳夏蓉笑着穿好衣服,坐在床边很欣赏地看着王明。
十分钟后,吧台打来电话,说火车票买好了,半小时后开车。欧阳夏蓉高兴地窜了起来,嗷嗷直叫。王明却搓着双手说:“咱们还是跟邵总打个招呼吧?”
“不行!”欧阳夏蓉把脸往下一拉,凶巴巴地说,“你要是告诉他,咱们还能走啊?!”
“这……好吗?”王明好像临阵胆怯了。
“哎呀你这人看着挺威武的,怎么这么胆小如鼠啊!”欧阳夏蓉一着急喊了起来。
“那……我先打个电话。”王明朝写字桌走去。
欧阳夏蓉一个箭步窜过去,一把将他拉住,厉声喝问:“你干嘛?给谁打电话,是想通知邵乃刚吗?”
“不是,”王明推开欧阳夏蓉,解释道,“我有个朋友在威尼斯,我是想让他明天陪咱们一起游览威尼斯。”
“干嘛叫外人,你给我做导游不就行了!”欧阳夏蓉只想跟王明一起游玩,不想让陌生人参与进来。
“你不知道,威尼斯大的很,水道纵横,很容易迷路的。有个人帮咱们,既能玩得好,还能节省时间和钱。”王明的解释很合理。
欧阳夏蓉想了想,然后说:“好吧。但我可警告你,你要是敢通知邵乃刚或者动别的歪心眼,我饶不了你!”
“你就放心吧。”王明抓起电话,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鸟语,然后放下电话说,“好了,咱们赶紧收拾东西吧。时间不早了,火车马上就要出发了。”
东西没什么好收拾的,带上护照和钱包,钱包里塞上几张本地硬通货,再带上一张信用卡,一切就都ok了。俩人悄悄溜出酒店大门,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而去。到了车站,正好赶上放行,俩人一起上了火车,刚刚找到自己的铺位,只听哐当一声响,火车出发了。
酒店给他们买的车票是普通卧铺,虽说是普通卧铺,但格局跟咱们国家的软卧一般,甚至还要宽大一些,也是两边都有铺位,上下两层,一共四个铺位。欧阳夏蓉跟着王明走进卧铺时,已经有一对情侣模样的人坐在里面了,见有人来,一对情侣便微笑着站起来,迎接新来的客人,显得很有礼貌。欧阳夏蓉站在门口打量这对情侣,发现男人长得很高大,头发和浓密的络腮胡子都乌黑发亮,眼睛也是黑色的,如果不是高鼻梁和深眼窝,以及高大匀称的身材,还以为他是亚洲人呢。再看那个女孩,则是典型的欧洲美女,金黄色的头发如丝缎一般披在肩头,眼睛很大很蓝,总是闪着快乐的光芒,皮肤白得能衬出上面的黄色绒毛,唯一的缺憾是,她的鼻子上长了几个雀斑。
王明用意大利语跟这对情侣打招呼,男人也用意大利语回话,而那个女孩则用夹杂着法语的英语更他们打招呼。欧阳夏蓉便笑了笑,用英语问那个女孩:“你是法国人?”
女孩笑道:“不是法国,我是波西米亚人。”
“波西米亚?”欧阳夏蓉很熟悉“波希米亚风”这个名词,知道这个词代表着一种服装时尚,没想到还它竟然是个地名,便纳闷地想:波西米亚是哪个国家的,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波西米亚是捷克王国的一个地区,”王明看出了欧阳夏蓉的困惑,笑着解释道,“那里的居民主要是吉普赛人,而吉普赛人的服装很有个性,时装界就把他们的服装风格叫做波希米亚风。”
“哦……你还懂这么多呢!”欧阳夏蓉向王明投去欣赏的一瞥,笑道,“大篷车那个电影就是说他们的吧?”
“就是。”王明点了点头,坐在自己的铺位上,又拍了拍铺位,示意欧阳夏蓉也过来坐。
欧阳夏蓉终于走进卧铺,却脱了鞋,直接爬到上铺去了。王明说他要睡上铺,欧阳夏蓉说,算了吧,我喜欢睡上铺,安静。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欧阳夏蓉根本无法安静下来。
那个金发女孩待欧阳夏蓉走进卧铺后,就起身把卧铺的门关上了,还反锁了房门,然后一转身扑进她男朋友的怀中。于是,这对情侣就缠缠绵绵地相互取悦,先是激烈的法国式湿吻,然后互相给对方宽衣解带,竟然当着王明和欧阳夏蓉的面倒在铺位上做起了那事,而且很投入,很激情,好似这个狭窄的空间里再也没有别人,而只有他们两个。
王明对此见怪不怪,斜靠在床板上看手机,好像啥事也没发生。欧阳夏蓉却羞得一颗心嘭嘭直跳,她虽然不是门外汉,但这样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你想想,就是看个毛片都会让她脸红心跳的,这种现场直播,她岂能受得了。
但受不了也得受。严格的讲,人家只是在做自己的事情,并没有干涉她,所以她也不能说什么,只好用毛毯把脸蒙了起来。可是,眼睛被蒙住了,耳朵却还能听见声响,而且洋人的激情声与国人大有不同,很剧烈很动情,欧阳夏蓉就被搞得心魂不定。
她想起了刘伟,忍不住呜呜地哭了。
王明听见欧阳夏蓉在哭,急忙从床上爬起来,扒着上铺问欧阳夏蓉:“怎么了,是不是嫌吵?其实那个吉普赛女郎就是妓.女,这种事在他们这里很常见的。如果你不习惯,我去找列车员换个铺位?”
欧阳夏蓉摆了摆手说:“没事,我就是想刘伟了。”
正在激情中的吉普赛女郎看到了哭泣的欧阳夏蓉,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男友,并拽过毛毯把他们俩人包裹了起来,用英语问欧阳夏蓉:“我们打扰到你们了?我以为你们也是情侣,这个车上的乘客大多都是寻找浪漫的情侣,所以我就……您别介意。”
“没关系的。”欧阳夏蓉见对方如此说,却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只是不习惯……只是想起了我的男友。”
“怎么,你们不是情侣吗?”吉普赛女郎惊愕的瞪大了眼睛,看着王明说,“他不是你的男友吗?”
“不是,”王明扭头解释说,“我们是同事,去威尼斯办事的。”
“哦,”吉普赛女郎夸张地拉着长腔说,“那不好意思啦,我们可以换个房间。”
“不用,不用,那样太麻烦了。”欧阳夏蓉连连摆手,“你们只要小点声就行了。”
吉普赛女郎的男友愣怔怔地看着他们说话,等他们把话说完了,才用意大利语对王明说:“哎哥们,你们也进行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王明冲他笑了笑,说:“你们继续吧,记得把毛毯盖上,别冻病了!”又回头问欧阳夏蓉:“真的不用换铺位吗?不算太麻烦的。”
“不用了,一会儿就睡着了。”欧阳夏蓉无可奈何地说,“等我睡着了,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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