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在风中凌乱地笑,震颤了枝头栖息的夜莺。【高品质更新】
一行清泪滑过她的脸庞,急速轻快,就像她的行事作风。
她眼睁睁看着在地上挣扎的身体,浑身沾满尘土,狼狈不堪。她停止了狂笑,渐渐变成无声流泪,伸手拉起地上的琅琳。那一块红肿、血肉模糊的左脸颊映在瞳仁里,她觉得心里畅快多了。
“去看看么?”那冷脸恢复平静,语气带着无限挑衅。
“我去看看他到底死没死?让你如此恨我,用如此狠毒的手法对我!”琅琳用力抹去嘴角的尘土,嘶声吼道。
她的样子让叶青感到震惊,不卑不亢,不求饶不退缩,擦干血迹,迎面而上。
见过太多的血雨腥风,再大的残杀场面叶青都不曾皱眉头。这次,她却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不知是被震吓到,还是担心这样一张脸被公子见到,会引发不堪设想的后果。
“哼哼,怎么不带我过去了?”琅琳冷笑。
叶青尚在犹豫,眼光扫过一间偏房的门,那房门内的光都是小心翼翼,周围的草木细致围拢,像婴儿的襁褓,保护着幼小脆弱的生命。
她开始冷静,怎么会出手这么重?公子怎么可能容忍她出这么重的手?公子就要死了,她怎么还能做这样伤他心的事?可是琅琳着实可恨,没有她,公子就不会深陷囫囵,就不会明知是计还傻傻地往里钻,就不会在重重围攻下,重创骨髓。
叶青恨恨地怨琅琳,又恨恨地怨自己,她抬头去寻琅琳,却发现,那个孤单的身影,已经闪进了偏房的门。
她进去了!她怎么敢进去?
叶青冲进偏房,已然迟了,琅琳捂着红肿的脸颊站在陆汤景的床前,滴滴鲜红的血在她用力的手掌之下渗漏。
“你想干什么?”她压低了声音,紧张地问。
“不是你让我来看他的么?他活得好好的,你的戏演得真足,我竟然一点都没有怀疑。”琅琳愤愤。
这一问一答,一个极轻,一个极快,床上的人依旧躺着。他的脸色略显苍白,嘴唇紧抿,额头凌乱的发丝垂下,病颜残容,不掩优雅高贵之气。
“他哪里像要死的人?你是诅咒他么?”琅琳的一只手按在被褥之上,神情猛然一颤,他的脉搏细弱游丝,手臂冰凉。
她被叶青拉起,强行离开床榻。
她惊恐地看着床榻之上的人,他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想挣开叶青的手掌,所以拳打脚踢。
到了门口,她死死抓住门框,如此大的动静,床上的那个人嘴唇紧抿,一动不动。他没有死,似乎醒不过来。
“他怎么了?为什么醒不过?”琅琳不再挣扎,叶青也随之放松。
“你把了他的脉搏,难道看不出一点端倪?”
“沉水?!”琅琳惊恐万分,这两个字留在唇齿间,牙齿颤颤发抖。
“比沉水,有过之而无不及。”叶青脸色沉顿,凝视琅琳的脸,道:“你琅氏独门的沉水之毒,配方及解药,拜您所赐,江湖之上人尽皆知,公子所中之毒,是在沉水的基础上加了十余种至寒之物,除去先前滋补药草,毒性更强。”
“配不出解药?”
“姓李的中毒,制解药的过程你应该很清楚,要对下毒之人非常了解,要知道每一道工序的步骤,知道最重要的引子药品。”
“谁下的毒?”
“琅琪。”
琅琳浑身战栗,觉得脸上的伤口疼得厉害,如千万小虫蠕动、噬咬,可是头脑愈加清晰---琅琪现为香雪阁花魁,她能对陆汤景下手,自然背后金主不是陆汤景,与香雪阁有密切联系且有能力的就是李钰山了,难道说最初琅琪给李钰山下毒,只一个预谋好的坑?
“这毒对公子来说,本不会如此严重,只是他运功助燃,十个时辰耗费了大半精力。姓李的趁人之危,在树林设下圈套,打伤公子。尚未养全,又被琅琪投了毒。这一连环设计令人措手不及,公子新伤旧伤,终于卧床不起。”
“他还有多少时日?”
“能保命月余,但身体内部会慢慢溃烂,到最后即使醒了,也算一个废人。”
“怪不得你把灵牌都准备好了。”琅琳忍不住嘲讽,不可一世的主仆,下场竟是这样惨。
她用手挠脸上的伤口,愈来愈痒,心里却愈加舒坦。他终于要死了,叶青也不能作威作福了,心中积压的不痛快都消失了,再也不会卷入他们的风波之中---因为他要死了。
“你就算毁了我这张脸,我也没办法救他,我那个妹妹厉害着呢!”琅琳开始松开捂脸的手,任之暴露在风中。
当真肿得可怕,那蜿蜒的丑陋的血痕凝成黑色。
叶青从怀里掏出一小瓶,滴了数滴莹绿色液体。琅琳顿时觉得脸上清凉舒服,内心也跟着平静,果然不出她所料,那剑尖有毒。
“你可以试着去找人去解毒,但是我要提醒你,这是你的脸,女子最重要的脸。倘若耽搁了,一辈子就毁了。如果你答应去找你妹妹,我就把这瓶绿露杨甘油给你,保证你的伤口不复发。”
“你未免小瞧了琅氏用毒,我虽没有用心学,但也能独立制出沉水,你这点小毒顶多留下一道疤痕。其实,我早就看出你剑尖上的毒,捂脸的方帕浸过银水,将毒拭去大半。至于解药么,刚刚那几滴,配料了然于我心中......”琅琳菀尔一笑,凑到叶青的耳边,“你是不是以为我还是刚进陆府的琳儿?”
叶青怔住,没想到自己精心设下的局,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破了。不,她不是从前那个柔弱的琅琳,她变了,她变得聪明会保护自己乐,她变得淡泊从容了。
这再不是公子掌控的天下,叶青心中凄惶,当真是绝路了?
“我本想救他,可是你的做法令我寒了心。”
琅琳幽幽说道,她完好的右脸对着叶青,嘴角轻浮的笑带着几分凉意,本想救他?是从未想过他死吧,否则怎会见到灵牌,那般乱了阵脚?
“叶青愿一切听从姑娘吩咐,从此若有逾越,就如此剑!”
长剑落地,拦腰碎成两截,这柄剑从认识叶青开始,她就一直佩戴,如今以此为誓,琅琳恍乎:已经离开了军营,还要再踏入他们的纷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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