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端坐在上的是努吉克大汗和王妃,也一脸欢颜。打扮得和自己一样,全身一片红的阿纳嘉面无表情的拉起她的手,缓缓走进大帐。
“阿玛,新娘子真好看。”一声稚嫩的童音,孟渺渺循声一瞟,正好对上痛不欲生的阿曼娜,忙心虚的收回眼,不禁瞅瞅牵着自己手的阴险小人,居然目不斜视,神态自若,象没看见她似的,径直走过阿曼娜。
孟渺渺觉得自己象个木偶,听任他们摆布,举行完所有的仪式,被姑娘们拥着入了新房,然后姑娘们一轰而散。
一时间周围静了下来,孟渺渺环顾四周,新房布置得奢华而又温馨,就象努吉克草原人粗犷中又不失浪漫的风格,最惹眼的就是正中的那张大床,一块纯白的狐狸毛毯,贵不可言。
孟渺渺捺不住伸出手去摸摸,又用脸在上面蹭了蹭,实实在在的感受了一下暧绒绒的感觉,口水呼的就流出来了,真正的狐狸毛啊。
想来阿纳嘉也不可能来和她行传统洞房之事了,说不定去安慰他的阿曼娜去了,她也不必傻呆呆的干等他了,折腾了一天,疲惫不堪,这么暖绒绒的床铺,干脆先睡个饱觉。
这个念头才起,眼皮就沉重得抬不起来,她把鞋子一蹬,凤冠一丢,霞帔一摞,扑到床上,和狐狸毛毯子来了个大拥抱。
唔,好软和,神仙般的感觉,很快,她就呼呼地睡着了。睡梦中,有人逼近自己的压迫感越来越清晰,迫使她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张脸正逼近自己。
“啊!”孟渺渺尖声惊叫。
接着嘴巴被一只大手捂住“别叫,你想全世界的人都来看热闹吗?”阿纳嘉在耳边沉声说道。
孟渺渺立即识趣的闭了嘴。
“你?睡着了?”阿纳嘉不可思议的问。
孟渺渺老老实实的点点头。
阿纳嘉看了看撇在地上,东一只西一只的鞋子,摞在桌子上的凤冠霞帔,又问:“你今晚是新娘,不等新郎来就一个人睡了?”孟渺渺用好无辜的眼神看着他,又点点头。
“唔,我也要睡。”阿纳嘉呆了一呆,霸道的说完,就要上床。
“唔,别,别,别,王爷……”孟渺渺一把捺住了被子。
“怎么?你不让我睡?”阿纳嘉锐利的鹰眼盯着她。
“唔,王爷,你要睡就睡好了,我,我让你,这床你睡
好了,我只要这块狐狸毛毯子。”
说完,孟渺渺快速滑下床,抱起狐狸毛毯子到一条长椅上一躺,把自己整个的裹了进去。
睡意又上来了,她困倦的眯起了眼睛,半睁半闭间,看见阿纳嘉并没有睡,而是到了镜子前,看着里面的那个人,一会儿鼓鼓眼睛,再扬扬眉毛,又龇了龇白森森的牙齿,极尽挤眉弄眼之事。
“切,臭美,真是自恋狂。”孟渺渺小声嘀咕了句,懒得再看,悠悠然闭上眼。
“嗨,鬼女人,你说什么?”阿纳嘉恼火的声音在耳边轰然响起,露在毯子外的那只手就被狠狠钳住。
“啊啊啊,啊,放手,我没说什么,好疼啊!”孟渺渺被他捏得生疼,一时吃痛失声。
“哼!敢说我是自恋狂,你以为我是聋子么?”
“唔!……”孟渺渺用好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不要这样看着我,再看……再看我就……”阿纳嘉突然脸胀得通红,鹰一样的眼神危险的眯了起来。
唔!不会是喝多了酒吧?好可怕!孟渺渺一伸手,把毯子拉至头顶,把自己捂了个严实,心里嘀咕,洞房之夜,不去安慰那个阿曼娜,尽打搅我的美梦。
还好只是一天,过了今日,让他在族人面前留下诚信严明的完美君主形象,就大功告成,就可以顺利脱身了。想到这,心全无所忧,一会儿就又睡着了,可能是被毯子捂到了鼻子,居然传出了轻微的鼾声。
只是她不知道,那个鹰一样的男人,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想不通这女人新婚之夜在长凳上居然还睡得这么香甜,然后嘴里有些嫌恶的轻轻的吐出一个字:猪!
“喂,起来了!”
孟渺渺鼾声正欢,听得有人叫唤,闭着眼,露出头来,懒洋洋的嘟囔:“红莲,别叫了,让我再睡一会儿。”
接着把蜷缩了一晚的身体侧了个面,把毯子一拂,掀至一边,又睡着了。
“红莲?”阿纳嘉皱了被眉头“难道她真是猪变的么?这么贪睡。”小声嘀咕了一句。
目光落处,孟渺渺一截嫩藕般的玉臂,裸露在外,粉嫩的脖颈,泛着润泽的光,半截小蛮腰弯曲着,阿纳嘉使劲咽了下口水,强行移开了目光。
“我并不喜欢她。”他心里说,强行命令自己坐到桌子前,随手翻阅看了一半的,耐心等她醒来。
“啊,哈,早!”孟渺渺一骨碌起身,彻底回到了现实,发现天已大亮。
“早!”阿纳嘉瞥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
“啊!好几天没睡到这么舒服的觉了,好惬意啊!”孟渺渺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她不曾想,她这个动作充满了致命的诱惑,全身玲珑的曲线暴露无遗。
她发现阿纳嘉鹰一样的眼神又危险的眯了起来,露出昨晚一样吓人的表情,忙规规矩矩的站了,小心翼翼的问:“小王爷,我帮你把戏演完了,今天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不行。”阿纳嘉想都没想一口回绝。
“啊!为什么?”孟渺渺失望至极。
阿纳嘉看了她一眼,又朝镜子看了一眼。不会又要到镜子前自恋吧?孟渺渺心说。
“我,长得很差劲吗?”阿纳嘉有些气愤的说。孟渺渺赶紧摇摇头。“他们都说我是草原上的一只雄鹰,是少女心中的,也就是偶像。”
“哦。”孟渺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那你还这么急着要走?”
“呃,这个?小王爷何必执着于这个,你再优秀再完美,也不属于我,你的心已经给了阿曼娜,我只是偶然闯入的路人,不是吗?”
“哈哈哈,这话我爱听。不过,你还得呆上一段时间才能走。”阿纳嘉停了停又说:“你才结婚一天就不明原因的消失了,这不是很突兀么?你让我怎么向族人交待?”
汗!貌似貌似理由很充分啊!孟渺渺一时无言以对。
“你要和我演上一段时间,或许可以来个王妃突发疾病暴毙啊或者是骑马突发意外身亡再或者干脆睡梦中猝死啊之类的,才有理由脱身。”
孟渺渺一听,“暴毙”“身亡”“猝死”,只差一口气上不来,心里腹诽这缺德的小王爷,不带这么诅咒人的。当下只有翻白眼的份儿,暂且搁下了这个话题。
孟渺渺一看窗外,太太阳红彤彤的升起老高,才发现实在起得太晚了,看到等待在一旁的阿纳嘉,当下有些歉意。
“阿纳嘉王爷,你去做你的事吧。”
“我能一个人去早去了,还用得着在这等你。”
“哦,那?为什么不早点叫醒我,耽误你做事了。”孟渺渺歉意加深。
“叫了,你睡得象个,象个……死猪一样。”阿纳嘉难得的咧了一下嘴。
孟渺渺耸耸肩,猪就猪吧,猪不好么?胖乎乎的好可爱的。阿纳嘉没有看到预想中气愤的表情,倒有些诧异,还很少有女人说她象猪而不生气的。
“走吧。”阿纳嘉站起身,拉上孟渺渺。
“去哪儿?”
“去给大汗额娘请安,做一个媳妇该做的本份。”
唔,不会吧,搞得象真的似的。孟渺渺心里嘀咕,也不多话,跟了他出了帐篷去往可汗的大帐。
斜刺里蹿出一个人,站到阿纳嘉的面前,定定的看了他足有一分钟,是阿曼娜,挂着俩黑眼圈,憔悴不堪
“阿纳嘉,你真和她?……昨晚我等了你一晚上。”阿曼娜嫉恨得看了一眼孟渺渺,孟渺渺赶紧挣脱开阿纳嘉拉着她的手。
“阿曼娜,别胡闹,要顾全大局。”阿纳嘉皱皱眉。
“阿纳嘉,你说我胡闹?你不知我有多痛苦……”
“阿曼娜,很多人看着呢,别这样。”
“不,我的心都碎了,不信你摸摸。”阿曼娜冲动的抓起他的手,贴到胸口。
有三三两两路过的人目光怪异的看着他们。
“胡闹,快走开啦。”阿纳嘉阴沉着脸,一把甩开她的手,拉起孟渺渺就走。
孟渺渺回头一看,那伤心的女人跃坐到地上。
汗,不必演这么真吧!害姑娘这么伤心,把实情说出来不就好了,孟渺渺心里想。但看阿纳嘉表情阴沉,怪骇人的,也就不敢多言。
给阿纳嘉的娘亲,大汗和王妃馨香夫人行过礼后,坐下叙话。
“阿纳嘉,看来你对新王妃很满意啊!新婚第一天起床这么晚,哈哈哈哈。”大汗豪爽的打趣,让孟渺渺有些汗颜。
“阿玛,对不起,确实起晚了,明天不会这样了。”阿纳嘉有些歉意的说。
“嗯,你是未来的大汗,不要只沉迷床事,而误了国事。”
“是。”阿纳嘉低眉顺眼的答,完全没有了平日的霸道。
“新王妃,尽心侍候你的夫君,做个贤德的内助夫人。”馨香夫人对孟渺渺说。
“是。”孟渺渺也很乖巧的回答。
“阿纳嘉,这是按照你的意愿挑选的第一个平民王妃,这下应该称心如意了吧?以前我还反对,这样看来,却更深得族人的心了,我们马背上的民族就是必须得骑马善射,无论女子。”
“你开了个先河,改变了过去选妃必须得出生世家,家族背景显赫的一贯观念。民间也甚是称赞,而且现在人人都怀有了希望,只要骑艺精强无论平民,不论出身,都有希望成为贵族王妃。”
“这样一来,从小到大,从上到下,人人都怀着希望,精练武艺,提高身体素质,完善自我,这样一来我们民族必然强盛,相信不久的将来,定会称霸中原。”
大汗一些话,说得光明磊落,掷地有声。事实却是因为阿纳嘉喜欢的女孩阿曼娜出身卑微,不合乎历代选妃标准,所以阿纳嘉才为骑术超强的阿曼娜量身设定了一场骑马比赛选妃,却被大汗赋予了这么多丰富深远的内涵,这是阿纳嘉没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