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夜的晋源城,却被世人称作不夜之城,随意的徜徉在这繁闹的大街上,望着人群里的一张张幸福洋溢的笑脸,你都会觉得脚下一片轻盈。
斑斓的灯光的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仿佛要胜过天上明媚娇艳的月光,哪也没有这晋源城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要多,夜里街道上依旧有粼粼而来的车马,络绎不绝的行人,加上沧海国民风开放,常见夜里有少男少女约会的情景,每天都似过年一样的热闹。
“若问商风盛行处,请君只看晋源城。”
分明已经是深秋之时,夜里依旧能感受到拂面而来的热流,行走在花歌街中,鬼彻惬意的体会着这盛世繁华的喧嚣。
李府本就是在晋源城最繁华的地段,他和李隐便没乘马车出门,马车反倒会错过一些景色,无论是城中车水马龙的闹市,还是远眺城外高山流水的庄园,都带着梦幻一样的神采。
这种地方比不得金陵皇城的高贵威严,却胜在逍遥散漫的氛围,文人墨客常在这里最高的酒楼里,高塔里,笔走龙蛇的留下余香,或是留下他们畅饮流连的欢笑。
一城纸醉金迷繁华城,多少世人醉里红尘,这便是晋源城的魅力。
鬼彻拉着一路好奇张望的溪月,跟着李隐走进了歌舞街路旁一家华丽的青楼里,楼内歌舞升平,香烟缭绕,给人一种似真似幻的感觉,这种烟花之地,难寻一丝真情。
李家的隐少公带着两个谪仙似的人物出现在歌舞场中,鲜少见这样组合出现的人们纷纷目光投来,溪月像是感觉到关注目光多了起来,死死的抓住鬼彻的袖口,像是小兔子一样,带着不安的问道:“相公,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好多人都在看我们。”
在前面走着的李隐,转过身来,甚是客气的说道:“两位随我到二层的贵宾室,在那里看艺伎表演最是清楚。”他正要上楼,前来招呼的老鸨便凑上前来,刻意的和李隐保持这半丈远的距离,恭敬的问道:“隐少公,有什么需要我准备的么?薇四小姐已经在二楼等候许久,怎么劝都走,说是要等你来算账······”
还没等李隐开口说话,鬼彻听了这话反倒是先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和两个麻烦事撞在一起,他就拉着白溪月的手,洒脱不羁的说道:“傻子,乖乖跟我上楼吃东西看戏去。”
白溪月完全没了先前的活跃劲儿,痴痴愣愣的任由鬼彻拽扯的上了楼,推开门走进二楼突出来的半圆贵宾看台里,带着溪月自顾自的坐了下来,桌上摆着两壶玫瑰味的香酒,还有一盘已经腌制好的酱牛肉粒,伸手捡起一颗,塞到白溪月嘴边,嬉笑道:“啊,来尝一颗看看有没有毒。”
坐在他们对面的李薇完全被这样的情景吓住了神,待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一拍桌子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人?走错地方了吧!没看到里面有人?瞎了么?”
“好吃么?”鬼彻像是没听到李薇叫嚣尖锐的声音,只对着溪月问询着。
方才还有些惧怕的白溪月见鬼彻在对着她柔笑,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将牛肉嚼着吃掉以后,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甜甜的酒窝,眯眼点头笑道:“好吃。”
李隐此时也紧跟着走了进来,斜睨打量着李薇一副凶神恶煞母夜叉的模样,依靠在门口,逗趣道:“哎呦,四妹,你是打算在这里过夜呢,还是打算风流快活呢?要不要我差人去通知一下你夫君宋天乐?”
白溪月跪坐在椅子上,趴在那扶手边,好奇的看着楼下来往酒客调笑声,还有那些下等歌姬趺坐在下面的席上斟酒陪笑,偶尔能听到她们婉转轻快的吟唱,青楼敞开的大门,来往的都是悠闲而来又悠闲而去的酒客。
她扭头对着鬼彻板着脸说道:“相公,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家。”
李薇望着白溪月脸上不情愿待在这里的表情,别说是男人,就连女人看了心都会软下几分,有些不悦的对着李隐说道:“三哥,你这么带着人家夫妻两人来逛青楼看节目还真是好雅兴,缺不缺德?”
鬼彻见人也算到齐了,没再理会坐在他身旁闷闷把玩着槐花树枝的白溪月,对着李薇解释道:“这就是薇四小姐说错了,第一我和这个少女不是夫妻关系,她神智不清,简单来说就是个傻子。第二,我可不是来看节目的人,我不过是想和隐少公多聊聊罢了,毕竟明天我要给你们李家贴出招亲的告示。”
李薇也知晓能让李隐看入眼的人必定不是等闲之辈,乍眼一看对面的男子,真以为是哪里来的皇家贵公子,身上还有一股子道骨仙风的味道,难不成是连山上修仙得道的高人?
再一听这就是李庸选定的负责人,瞥了眼李隐波澜不惊的神情,她冷笑道:“哎呦,不愧是三哥啊,这么快就找到大哥说的管事之人了?真是奸诈呢,要不是今天我留在这里,怕是三哥就要独自包揽大局吧?”
这个女人三句话里必定有一句,就能将她痛揍一顿的理由。
而站在门口闭眼浅笑的李隐,依旧无动于衷的保持原状,听着这话耳朵仿佛早已生了茧子。
鬼彻单手支着脑袋凑到李薇面前,可以嗅到玫瑰酒的清香,慵懒而又媚笑道:“我看起来像是惟命是从的人么?还是我长的很狗腿子?”
他举止轻浮的将李薇耳鬓的碎发给她归拢在耳边,用手指托住她的下巴,蛊惑声线中透着迷寐的又道:“若是你们要拿贵重东西要贿赂我的话,我倒是来者不拒,女子啊,在薇小姐这个年纪才算是盛开的娇花,真是美艳动人呢。”
李隐眯眼看着已经一脸痴像的李薇,本就娇艳的脸容上泛起微醺的嫣红,重重的叹了口气,怎么会有这么没出息的妹子?这个时候还能少女怀春起来。
抬手在李薇的脑袋上轻拍了一下,抓住鬼彻伸出的手腕,自然的归拢了回去,说笑道:“唉,彻公子,你这就是说笑了,我大哥那么信任你,我们也不会没事踩狐狸尾巴,既然选亲总是会有一个标准吧?我想听听彻公子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免得我们白忙活一趟。”
被打醒的李薇,轻咳一声,抬眼又瞥了一眼鬼彻,心里还在突突的狂跳,罪孽啊,都已经是七岁孩子的阿娘了,短短的瞬间竟然胡思乱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正事要紧,故作镇定的说道:“三哥,亏你能想的出来,这么说我今天是托你的福,捡到大漏了?彻公子,快些给我们说来听听,你到底有什么标准?”
“天下哪有白来的好处?嗯?”鬼彻将手伸到李薇面前,一脸痞笑的做着讨要钱的动作。分明是一个让人非常厌恶的行为,让他这么做出来,却说不出的优雅好看。
李薇急忙摸索着随身带着的财物,将腰间别着的上等羊脂玉牌解下,爽快的拍扣在鬼彻的手中,嗔怒道:“彻公子还真是贪财,小心死后下地狱。”
怎么可能会有漏网之鱼,鬼彻一边借着灯光看着玉牌的成色,一边将另一只手伸到李隐面前说道:“我不死也会下地狱,这个不用李薇小姐操心。你呢?隐少公想要白听?”
李隐望着鬼彻手里的玉牌,温润坚密、莹透纯净、洁白无暇、如同凝脂,算是羊脂玉中的极品,上面雕刻出一树盈盈盛开的梨花树,甚是精妙,不由得好笑,这李薇倒是出手大方,洒脱道:“我倒是很喜欢彻公子这样敞亮之人,这样吧,不如以后你来花歌街消遣,我买单怎么样?”
鬼彻把玩着手中的玉牌,挑眉嬉笑道:“问君能有几多愁?有钱任性上青楼。但是!隐少公,当真不是我小看你们的花歌场,你们这里女子的姿色实在太差,全都入不了我的眼。就单拿脸容来说,你们这里能有一个比傻子长的更可人的?你说是吧?溪月?”
白溪月很少听到鬼彻唤她的名字,把手中的槐树花放下后,抬头问询道:“嗯?相公你说什么?”
李隐从未见过这样有趣的人,不急不缓的说道:“花歌街又不是只有青楼,还有饭馆,酒楼,赌场······”
鬼彻愉悦的将还在傻愣的白溪月抱在怀里,果然是找到了发家致富的好出路,这么下来今后他们在凡间的生活开支算是彻底解决了,嬉笑道:“你的条件貌似还不错,我接受了。人选的话,你们就照着李嘉泽的标准来吧。”
李薇听这话就不悦起来,完全是奸商的行为啊!恼怒的一拍桌子,瞪眼道:“你这人拿了好处不说重点,要是人人都能是似嘉泽,那满世界都是太傅大人了。”
鬼彻摇头啧啧道:“就说你想法简单,难怪会被李隐骗到这里来,我言以到此已经算仁至义尽。与其想怎么找合适的人选,不如先解决一下外患比较实在。现在按着尹春花的条件嫁进王府当王妃的资格都有了吧?竞争可能无比激烈呢。”